夜幕降臨,今夜烏雲蔽月,寒江更顯淒寒。漆黑的寒江關,便好似一頭張開了大口的怪獸般,好似能夠吞噬黑暗中的一切光亮。
嗖嗖..輕微的破空聲,在深夜的寒風之中被遮掩得很好。
兩道黑色幻影好似鬼魅般掠過寒江,向着寒江關之上摸去,在黑暗中落入了關城上的角落,躲過了一對黑暗中拿着火把的巡邏軍士,這才繼續向着寒江關內而去。
然而,小心謹慎的竇一虎和薛金蓮,都沒有發現那看起來透亮的火把卻無一絲熱度。
待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舉着火把的巡邏兵士和他們手中的火把一起虛幻化作虛無消失不見,就連原本的城牆,也是消失在了黑暗中。潺潺的水流聲隱約想起,呈現在黑暗中的卻是那閃爍着冷光的寒江江水。
“一虎,等一下!”和竇一虎匆匆前進尋找着關押羅通之處的薛金蓮似有所覺的秀眉微蹙,動作一緩的停了下來,傳音喊了聲竇一虎。
前面的竇一虎,聽到傳音也是忙停下,回頭眉頭微皺的看向薛金蓮:“怎麼了?”
“你有沒有感覺到不太對勁?”薛金蓮有些不確定的美眸掃視着周圍,美眸微閃。
“沒有啊!”竇一虎看着四周疑惑皺眉,隨即一笑道:“金蓮,我看你是太緊張了吧?放心!跟着我,沒事!”
說着,竇一虎便是轉過頭去,閃身繼續向前走去。
“一虎!”蹙眉急喊了聲的薛金蓮,正要追上去,卻是俏臉猛然變了下的慌忙傳音喊道:“一虎,快停下!”
竇一虎有些無奈的轉頭看向薛金蓮:“哎呀。我說你..”
話音未落的竇一虎,便似乎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一瞪眼,旋即一個激靈的慌忙喊道:“金蓮!小心!”
原來竇一虎眼前哪還有什麼關內的建築街道。竟然全部是洶涌的江水,水中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水中怪獸張開黑洞洞的大口。欲要一口將薛金蓮吞下去。
“一虎!”薛金蓮看到的畫面和竇一虎所見的大同小異。
爲對方驚慌擔憂的二人,幾乎同時都是被江水之中的黑洞洞大口吞吸了進去。
一片黑漆漆的夜幕下,江水湍急,水浪聲迴盪開來,半晌之後才猛然一聲炸響,水花四濺,一道金色幻影從江水中破水而出,正是渾身金色火焰升騰、略顯狼狽、俏臉之上盡是焦急之色的薛金蓮:“一虎!”
嘩啦..江水激盪翻涌。一道腰粗的水流激射而出,向着薛金蓮纏繞而去。緊接着,一條條成人腰粗的水流好似章魚的觸手般從四周的江水中飛掠而出,盡皆向着薛金蓮涌去,眼看着要將其包裹住了。
嗤..一道耀眼金色光線從大量的透明水流觸手之中激射而出,直接撕裂開空間,使得一條條水流觸手崩潰,隨即一道金焱幻影便是閃電般向着夜幕中飛掠而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一條條水流觸手砸落在江水中化作水流,夜色下江水上空的虛空微微波動。很快一切便是恢復了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不遠處的寒江關上,幾支火把的映照下。樊梨花和樊龍正並肩而立。
在二人的面前,便是渾身溼透好似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昏迷不醒的竇一虎。
“梨花,你的陣法果然厲害!牛刀小試,便輕易的擒獲了大唐的一員大將,”樊龍隨意的瞥了眼地上的竇一虎淡笑道。
樊梨花則是美眸看向遠處夜空:“他叫竇一虎,是薛丁山的妻子竇仙童的兄長。逃走的,應該是薛丁山的妹妹薛金蓮。她師從桃花聖母,修爲不俗。我這陣法,想要困住她。還略差了些。”
“抓住一個不錯了!而且,還是這麼一個有分量的。”樊龍不在意的一笑道:“薛丁山他們實在是太過自大了,以爲我寒江關是什麼地方。能夠任由他們來去自如?還想救羅通?就算他們闖入了寒江關內,也救不走羅通的。”
樊梨花秀眉微蹙道:“大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梨花,回去早點兒休息。唐軍今晚吃了虧,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會善罷甘休的。明日,必然有一番苦戰,你可要好好的養精蓄銳才行,”樊龍點頭道。
美眸微閃的輕點頭,樊梨花直接轉身離去。
唐軍大營,夜色已深,但帥帳內依舊是燈火通明,一身甲冑未解的薛丁山正來回踱步,眉頭慢慢的皺緊,目中隱約有着絲絲憂慮之色。
“丁山,”溫和悅耳的聲音響起,竇仙童提着一個食盒和陳金定一起走了進來,從中取出了一碗熱湯:“夜涼了,喝點兒湯暖暖身子吧!這可是金定妹妹親手煮的。”
點頭神色微緩的伸手接過那碗湯,薛丁山在二女期待的目光下仰頭喝下熱湯。
“丁山,我哥和金蓮還沒回來嗎?”竇仙童從薛丁山手中接過湯碗,忍不住擔憂道。
輕搖頭的薛丁山,看着竇仙童一臉擔心之色的樣子,不由溫言寬慰道:“放心吧!一虎和金蓮一起去,不會有什麼事的。”
“仙童姐姐,沒準他們現在已經救了羅將軍趕回來了,”一旁陳金定也是安慰開口。
三人說話間,外面突然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竇仙童一聽頓時面露喜色的忙上前來到了帥帳門口,拉開帳簾。但看到外面夜色中走來的兩道身影,竇仙童面上剛剛綻放的喜色卻是微微僵了下。
“仙童嫂子!”黑暗中一起走過來的羅章和秦英都是對竇仙童拱手問好。
勉強一笑點頭的竇仙童,連側身道:“羅章兄弟,秦英兄弟,進來吧!”
“丁山大哥!”羅章和秦英進入帥帳內,都是忙對薛丁山拱手施禮。
薛丁山擺手一笑:“好了,自家兄弟。又沒外人,便不必客氣了。羅章,你們是等不及要來看看一虎他們有沒有將羅叔叔救回來吧?”
“嗯!”微微點頭的羅章忍不住問道:“丁山大哥。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薛丁山搖了搖頭,隨即道:“放心吧!應該差不多快回來了。”
羅章雖然心中焦急擔憂忐忑。卻只得點頭耐着性子等候。
一旁,秦英伸手拍了拍羅章的肩膀,兄弟倆彼此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來,兩位兄弟,坐下等吧!”一旁的陳金定上前招呼道。
點頭稱謝的二人,和薛丁山一起分主客坐下。陳金定忙去準備茶水。
“仙童,過來坐下等吧!你這樣子。讓兩位兄弟笑話,”薛丁山看了眼在帥帳門口焦躁不安的竇仙童,忍不住道。
竇仙童聞言貝齒輕咬着紅脣,正要轉身走過來,突兀的破空聲響起,一道金焱幻影便是從勁風掀起的帳門外飛掠進來,正是匆匆趕回來的薛金蓮。
“金蓮!”薛丁山和羅章、秦英幾乎同時站起身來,看着薛金蓮那略顯狼狽的樣子,不由都是面色微微變了下。
竇仙童見後面竇一虎沒有跟着一起回來,不由慌忙過來焦急問道:“金蓮。我哥呢?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難道..”
“嫂子,對不起!一虎他..”薛金蓮說着忍不住美眸泛紅的目中淚光閃現。
薛丁山見狀不由皺眉低喝道:“好了!到底怎麼回事?”
“哥!我和一虎想要摸進寒江關內,想不到寒江關外竟然佈置了陣法。我們絲毫沒有察覺的一頭撞了進去。我是硬闖出來的。”薛金蓮忙道。
陣法?薛丁山面色變了下,目光閃爍不定。
一旁的竇仙童慌忙道:“金蓮,那我哥他..”
“一虎他應該被困在陣內了,”薛金蓮歉然道:“嫂子,對不起,我沒能把他帶回來,我..”
俏臉蒼白,嬌軀一晃的竇仙童險些摔倒,薛丁山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仙童嫂子!對不起。一虎大哥若不是爲了救我父親,也不會..”羅章說着不由雙手緊握的豁然轉身向外而去。
扶着竇仙童的薛丁山。沉着臉喝道:“站住!你想去哪兒?”
“我要去寒江關,我跟他們拼了!”羅章咬牙切齒的嘶聲道。
“拼了?”薛丁山聲音冷若冰刀般:“怎麼拼?羅章。你現在去寒江關,還沒有到寒江關的關門口,便陷入陣法之內了,拿什麼來拼?”
腳步一僵的羅章,聞言雙手緊握,指甲陷入掌心內,絲絲血跡從指縫滲出,滿臉痛苦的身體都是微微顫抖了起來,無力的半跪在地口中發出一聲悲憤的嘶喊聲:“啊!”
“羅章!”半跪在羅章身旁,伸手攬着羅章肩頭的秦英也是眉頭緊皺。
緩緩轉過身去看着那帥帳內的帥案,薛丁山同樣面露痛苦之色的咬牙低聲自語:“樊梨花!你究竟要怎麼樣?”
夜幕退去,轉眼天色大亮。
帥帳內,獨自閉目而立了半夜的薛丁山,聽着外面大營中傳來的喧囂之聲,也是輕輕睜開了雙目,豁然轉身看向了大帳門口。
“啓稟元帥!竇一虎將軍被懸掛在了寒江關之上,”一道聲音從賬外傳來。
聞言目中冷光一閃的薛丁山,腳下的地面頓時龜裂開來,一道冰冷而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傳了出去:“擂鼓聚將!”
“是!”恭敬的應和聲響起,很快整個軍營內都是響起了沉悶的戰鼓聲。
三通鼓聲之後,薛仁貴、徐茂公、程咬金以及唐軍衆將盡皆齊聚帥帳。
“諸位,想必都知道了竇一虎將軍的事情吧?”帥座之上,薛丁山目光凌厲的掃過衆人沉聲開口道。
衆將彼此相視,沒有人開口,一時間整個帥帳內安靜的有些壓抑。
薛丁山見狀略微沉默才沉聲道:“不瞞諸位,寒江關被樊梨花布下了大陣。昨晚,竇將軍和金蓮前去救人,正好闖入陣中。金蓮逃了出來。竇將軍卻是被困住了。”
聞言,衆將不由彼此相視的一陣議論起來。
“哎!”雙目微閉的嘆了口氣,徐茂公神色略顯蕭索。
薛仁貴則是眉頭緊皺:“這樊梨花。怎麼會..”
“仁貴啊!說這些都沒用,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程咬金直接打斷了薛仁貴的話。皺眉不耐道:“如今,寒江關有陣法保護,咱們想要破關,便更困難了。”
秦懷玉上前一步道:“元帥,爲今之計,還是應該先想辦法破陣救人啊!”
“破陣?咱們之中,誰有那個本事去破陣?”程咬金無奈道:“可惜,曉月真人沒有隨軍一起來。要不。咱們派人回鎖陽城去請去?”
竇仙童連道:“元帥,我願意親自回鎖陽城一趟,將曉月真人請來!”
“好!”薛丁山點頭道:“仙童,事不宜遲,路上小心些。”
“嗯!”竇仙童忙應了聲,直接轉身離開了帥帳。
見狀,略微猶豫的薛丁山,便是目光落在了單希牟身上:“單將軍,勞煩你和仙童一起去一趟鎖陽城,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是!元帥!”略微一愣的單希牟。便是忙應聲離開了帥帳。
待得二人離去,薛丁山轉而又看向衆人道:“諸位,就算破了陣。想要救人也並不容易。大家都先說說,有什麼好的辦法沒有?”
“元帥,末將的大哥秦漢與一虎大哥師出同門,都是王禪老祖門下弟子,同樣擅長輕功身法。末將願往去請大哥下山,順便請教王禪老祖如何救一虎大哥,”秦英道。
秦懷玉也是目光一亮的忙道:“不錯,犬子秦漢,的確是自幼拜得王禪老祖爲師。想不到。他和竇將軍還是師出同門。秦英不提起,我還沒有想到。王禪老祖應該不會眼看着弟子遭難而不顧。這事怎麼也應該通知一下。”
“嗯!”薛丁山沉吟點頭:“好!秦英,你和羅章一起走一趟。”
“是。元帥!”二人恭敬應聲,彼此相視一眼,便是一起轉身離去了。
目送他們離去的薛丁山,轉而深吸了口氣目光凌厲的豁然起身道:“衆將聽令!”
“元帥!”帳內衆人都是恭敬應聲。
目光掃過衆將,略微沉默的薛丁山才鏗鏘有力的道:“諸位將軍,寒江關雖然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是隻要我們肯下狠勁,總能把它啃下來的。雖然我們還奈何不了那守關大陣,暫時不宜攻城。但是,誘敵在關外交戰,若是能夠擒殺幾員敵將,也能消弱他們的實力,甚至於可能將羅通將軍交換出來。”
“傳令三軍,挑選精兵五萬,陳兵寒江關外。衆將除了留下留守軍營者,其他盡皆隨本帥到寒江關外會一會樊家父子,”薛丁山冷然傳令。
衆將轟然應命,一個個都是目光灼灼,一時間整個唐軍大營都如機器般運轉了起來。
寒江關上,樊龍負手眯眼看着關外的唐軍大營,身旁兩側分別站着樊虎和樊梨花。
“大哥,唐軍出動了!咦,來得人不少,好大的氣勢,不會要攻城吧?”樊虎突然目光一亮的嘖嘖怪笑道:“難道這個薛丁山,竟然是如此的魯莽?”
東方官道之上,滾滾煙塵起,戰鼓之聲聲震數裡,好似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梨花,你說這薛丁山搞什麼名堂?”樊龍側頭笑看了眼一旁蹙眉的樊梨花。
輕吸了口氣的樊梨花,美眸輕閃的淡然道:“無他,陣前鬥將而已!”
“鬥將?”樊虎冷笑了起來:“唐軍之中,除了薛丁山還夠看,其他的恐怕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大哥,既然他們想要鬥將,那就讓小弟下去多抓他幾個吧!”
樊龍側頭微瞪了眼樊虎:“急什麼?我抓他那麼多人有什麼意思?嫌關內糧食多?”
“嘿嘿!”樊虎賠笑道:“大哥,那咱們也不能閉關不出吧?”
樊龍面色淡然的看着關外,靜靜的等候,並未多說什麼。
不多時,一馬當先的薛丁山,便是帶着唐軍衆將一字排開來到了寒江關外,後方更是刀槍如林,一排排弓弩手弓弦緊繃,箭矢如刺般密密麻麻。
勒馬停下的薛丁山,目光落在了關上那一身戎裝的樊梨花身上。
面對薛丁山的目光,美眸之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的樊梨花,眼簾輕垂的收回了目光。
“薛丁山!昨日饒你一命,還敢來送死,真當我們不敢殺你嗎?”樊虎大喝道。
秦懷玉一聽當即喝道:“樊虎!你好不要臉!昨日,若不是我家元帥戟下留情,你早就腦袋搬家了。今日,還敢在這兒口出狂言,好不知羞恥。”
“哼!”樊虎冷哼一聲喝道:“你算哪根蔥?無膽鼠輩,恐怕連和本少將軍交手都不敢,也敢在關前大放厥詞。”
秦懷玉一聽臉都青了,直接策馬上前手中長槍指着關上怒喝道:“毒口小輩!給我下來,我秦懷玉今日必要將你斬落馬下。”
“羅通都被我擒了,本少將軍豈會怕你一個秦懷玉?”冷笑一聲的樊虎直接喝道:“來人,備馬,取我狼牙錘來,打開關門!待我會會這狂妄不識趣的匹夫。”
樊虎這話如滾滾雷聲般從關上傳來,只聽得秦懷玉一口牙齒都要咬碎了。
眼看着那關門緩緩開啓,樊虎從中躍馬而出,雙目噴火的秦懷玉直接縱馬挺槍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