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聞人霖得意的瞥了一眼黛玉,黛玉只當不知,正好上了新菜,是用山裡新鮮的花菇熬的野雞湯。黛玉喝了一口,入口生香,鮮菇更是滑嫩多汁。
聞人霖見黛玉這般不以爲然,只覺得無趣,便也不再多話,只專心吃起宴席來。
這般宴席,自然不缺歌舞,待一曲舞罷,便有幾位大臣女子獻藝。這本是慣例,前些年,便有幾位女子因才藝被納入宮中封妃,這機遇被不少女子看作機遇。
黛玉有幸見各貌美女子獻藝倒也是一大賞心悅目的樂事。
一陣響鼓之後便見着一綠衫女子上前,一襲水袖甩出端的是婀娜多姿,儀態萬方,更配合鼓聲輕移蓮步,場中衆人皆感嘆這女子美態,待鼓聲停下此女子上前跪拜皇帝萬歲,皇后千歲。
皇帝雖素來不好女色,可也不經爲她舞姿多看兩眼,皇后見皇帝有心,便有意促成這事,說道:“早聽說齊國公孫女是個才貌雙全的,今日一見傳言非虛,賞!”
齊國公孫女,姓陳名奴嬌,當下淺淺一笑,當即拜謝帝后。
大皇子妃石氏道:“臣媳有事請父皇母后。”
石氏素來穩重,這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皇后不由得看向她問道:“但說無妨,母后定爲你做主。”
石氏上前,跪拜帝后道:“長媳願爲夫君求娶陳家小姐,願以娥皇女英待之。”
這話說完,場中衆人譁然,大皇子當下走出說道:“父皇母后恕罪,她剛纔多喝了兩杯,說起胡話了。”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大皇子和石氏,見石氏眼神清明,分明是神志清醒,當下便忽略大皇子焦急神色徑直朝石氏問道:“當真?”
石氏朝着皇帝重重一拜,說道:“臣媳得蒙皇恩,和夫君成婚多年,舉案齊眉,夫君待我更是千般體貼,可是臣媳卻不能爲他生下一男半女,實乃憾事。索性日前府中有妾有喜,心中方感大慰。今日得見陳家小姐如此人品才貌,臣媳便有心爲夫君一求,願效仿娥皇女英,望父皇母后成全。”
石氏這番話可謂是賢德大方,黛玉隱隱聽到又大臣稱讚大皇子妃石氏有國母之相,黛玉聽在耳裡不由得一怔。
皇帝聽了這番話自然也頗爲高興,不由的看向陳奴嬌,陳奴嬌面色不變,當下便道:“民女能有幸被大皇子妃這般看中,自然榮幸至極。“
陳奴嬌說完,便低下了頭,全然一副小兒女態。
見這般模樣,自然是應了,皇后也不好多言,只是皇子妃本就只有一位,本朝開國以來還沒有平妻之事,不由得嘆道:”你貴爲國公府小姐,本該是正妻,如此倒是委屈你了。“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得說道:“皇后,雖本朝自□□以來還沒有這平妻之事,然老大媳婦懇求,不如就準了她這一片心意。”
皇后點了點頭,這事便定了,石氏喜笑顏開,三謝皇恩。
因有齊國公陳奴嬌在前,後面諸女盡皆失色,旁人也只一味稱讚石氏賢惠。
待宴罷,衆人散去,黛玉因貪嘴多吃了兩口,怕積食有意走一走,因此便見着聞人霖伴着黛玉走在別院小道上。
黛玉因放在在宴中那事,對石氏不知該佩服還是該懼怕。
聞人霖似乎是知道黛玉所想,低低說道:“大嫂是個賢惠人,這些年因無所出背地裡不知被多少人說過,可她愣是隻當不知,這剛剛納了,轉眼又爲大皇兄求了陳奴嬌,還真的是一環又一環,徹底把那些嚼舌根的給堵住了,不僅堵住了,還博了一個大大的賢明,我大皇兄娶了她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黛玉聽着聞人霖語氣略帶嘲諷,心知他有些看不慣石氏做派,想着石氏這般行爲難道是有難言之隱不成,不由得看向聞人霖道:“看齊國公陳小姐樣貌,想必也是個蕙質蘭心的。”
聞人霖不由得呲笑道:“石氏出身繕國公府,當初我大哥娶她不過是因太上皇的意思,如今樊郡王被抓,太上皇眼看着失勢,繕國公府定是早就暗自背棄了上皇,齊國公不過是跟繕國公結盟罷了!”
黛玉聽他言之鑿鑿,不由得說道:“你知道的倒多。”
聞人霖一笑,拉了黛玉的手道:“這些不過是我剛剛推測罷了。”
黛玉一聽,食指輕輕碰了一下聞人霖頭說道:“原來都是你胡說的。”
聞人霖哈哈一笑,反手捏住黛玉食指拉到自己胸口說道:“聽說人在說謊的時候,心跳的快些,娘子可感覺到了。”
黛玉抽出自己的手,笑罵道:“臉皮好厚!”
聞人霖見黛玉這般,當下便笑了起來,黛玉見他取笑自己,當下便要上手繞他癢癢,兩人打鬧間便聽着遠處有人傳話說是山上跑下來幾十只狼,圍在別院外頭遲遲不願離去。
聞人霖聽了,吩咐黛玉先回,把那傳話的人叫來說道:“不過是幾匹狼,趕了便是,趕不走殺了就是。”
那侍衛聽了當下便道:“一開始射死了兩隻,可那些狼像是不怕死一般越聚越多,屬下估摸着看了下,怕是將近上百隻。”
“這麼多!”聞人霖一驚。
“每年都有圍獵,從來沒碰着這事,怕是事出有因。”高崎從遠處走來,對着聞人霖說道。
見着皇帝心腹在此,聞人霖喊了一聲高大人,便說道:“有高大人在此,想必不是難事.”
高崎看了看聞人霖,暗自一笑,說道:“五殿下近來可好,五殿下大婚沒趕上討一杯喜酒喝。”
高崎素來獨來獨往,從不與旁人過多牽扯,如今說了這話,聞人霖不免一喜,當下便道:“高大人有心了,不如得了空補請高大人喝兩杯。“
高崎微微一笑,瞅着聞人霖腰間的蜜蠟匕首說道:“代我向皇子妃問好。”
說完這話便帶着那傳話的人徑直朝着外面走了開去。
獨獨留下聞人霖在原地,且說那聞人霖自是知道高崎和黛玉相熟,卻想不透高崎到底何意,腰間這把匕首自然是黛玉當初的那把鈍刀,自從兩人成了婚,聞人霖便常常帶着它,也算是兩人定情之物,想着剛纔高崎,不由的把蜜蠟匕首拿了出來,仔細看了看,並無問題,遂又系在腰帶上回了屋子。
且說高崎召集衆人在別院外頭起了火堆驅狼,那狼羣畏懼火光,躲在樹叢深處依舊徘徊,並不散去。
雖皇家圍場侍衛衆多,可平白的也不願和這般野獸起衝突,況且這些狼平日裡也並不傷人,從來都是相安無事的,難道真的有異事發生。
高崎見這些狼徘徊不去,不由得心生焦慮起來。也不知誰把狼羣圍攻的事告知了皇帝,高崎不得已只得回稟了皇帝。
皇帝本有些睏乏,此時披着衣裳盤腿坐在火炕上喝着茶。
高崎上前把這狼羣的事說了,皇帝聽了,半響不語。高崎站在一旁腦子裡混混一片,最近許是累了,常常發呆。
皇帝長嘆一口氣,說道:“難道是天譴!”剛說完,皇帝自嘲道:“我乃真龍天子,鬼神不侵。”
高崎點了點頭,說道:“興許是昨夜着火,不小心燒了狼窩才惹着這些狼異變。”
皇帝點了點頭,便交代高崎下去驅狼,且說皇帝最近行事越發乖張,那甄太妃,樊郡王,太上皇重病,這些事少不得皇帝在後推波助瀾,本該是大好事,可心裡總有些沒來由的憂患。
這猛然聽說狼羣異動,不免就想到鬼怪上頭去了,皇帝自小便飽讀詩書,自然也不信鬼神之說,只是年紀大了,不免就多想一二。
且說高崎剛出門,便見着侍衛上前,說是那狼羣越來越多。這話剛完,便聽着狼叫聲此起彼伏。
高崎打了一個冷顫,當下便吩咐人安撫各院,又抽調了幾十人爬上圍牆,起了火把,勢必要逼退狼羣。
聞人霖滿腹心事的回了院子,正好見着黛玉歇了釵環在梳頭,聞人霖讓雪雁下去,拿了黛玉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了起來。
毛手毛腳的,不慎把黛玉頭髮扯下一把,黛玉一把奪過梳子說道:“作死呢!”
聞人霖心中有事,見着黛玉神色如常,想着莫不是自己想多了,便道:“剛我碰着高崎了。”
黛玉理順了髮絲,扭頭看着聞人霖道:“有事?”
聞人霖繼續說道:“他似乎認得這把蜜蠟匕首。”說完便把匕首解了放在梳妝檯上。
黛玉見聞人霖形狀扭捏,心內好笑,摸着蜜蠟說道:“當初林府患難,要不是高大人搭救,只怕我還不知在何處,說起來高達人這大恩德我是難以回報了。”
聞人霖聽了這話,心內便難過起來,氣悶的很。又見着黛玉神色恍惚,似乎是陷入深思,當下站起來賭氣說道:“看來是我奪人所愛了。”
黛玉見他氣惱,當下便笑了起來,拉着聞人霖坐下便道:“這蜜蠟匕首乃高大人贈與我,不過是見我和他投緣,這才如此。高大人乃性情中人,率性而爲,不拘一格,乃真君子。我自是把他當兄長看待。”
聞人霖見黛玉這般坦然,想着自己丰神俊朗,又出身高貴,那高崎不過是一庶子,雖頗得聖寵,可不過是一介朝臣,當下那些小心思便散了,拉着黛玉的手便道:“高崎既然對你有恩,咱們自當好好報答纔是。不過他送的這個匕首實在太不實用,等以後我再送你一個好的。”
說完便把蜜蠟匕首隨手扔在書架上。
黛玉見他這般抿嘴笑了下,正要譏諷幾句,便聽着外面狼叫,當下便唬了一跳。
聞人霖自是知道別院外有狼羣來侵襲,黛玉聽了這事,當下便招呼雪雁把小狼崽抱了出來,
聞人霖見了這小狼崽當下汗顏。哆嗦着說道:“不會吧!”
黛玉一瞪,把小狼崽塞到聞人霖懷裡,義正言辭的說道:“快去把這小狼放了吧,興許是它媽找來了!”
“爲什麼不是它爸找來了!”聞人霖隨口反駁道。
黛玉柳眉一豎,聞人霖抱着小狼崽就出門院門,問了幾個人便朝着高崎而去。、
見了高崎當下便把,發現小狼崽帶回來的事也說了,高崎聽了當下乾笑兩聲,便吩咐手下把這小狼送了出去。
只見這純白色的小狼一出門,便朝着遠處的狼羣跑了過去,這狼崽還小,跑了兩步便摔了一跤,爬起來,嗚嗚叫了兩聲,照舊朝着樹林深處跑去。
聞人霖和高崎站在圍牆牆頭上,見着從樹叢裡走出一隻純白色的巨狼,朝着小狼崽低聲叫了兩聲,那小狼崽嗚嗚兩聲,似乎在交談,白色巨狼上前咬住小狼崽的後頸提着它便朝着密林深處走了,沒多久狼羣便退了開去。
當下高崎便鬆了一口氣,望着聞人霖道:“五殿下,您可真是童心未泯吶,感情是嫌我們沒事幹,惹了這白狼王過來。”
聞人霖也沒想到區區小事竟然動靜鬧的這麼大,當下笑着說道:“等回了京請各位喝酒。”
高崎不願和皇子有過多牽扯,皇帝多疑,此乃大忌。之前那話不過是存心逗一逗聞人霖,如今狼羣已退,自然是回去覆命要緊。
沒多久,這聞人霖爲了討媳婦歡心,弄得狼羣圍攻這事不知怎麼的就傳了開來,惹得黛玉見了石氏等人都要被取笑一翻,實在是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