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知道賈母肯在信裡直白的同她說這些是真心爲她好,不過她的心裡有自己的底線,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將林府的後院變得‘波’瀾詭秘,也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染上血腥,那會讓她在夫君面前擡不起頭。想起父親逝世的前幾年和母親那相敬如冰的樣子,也許父親對這些已有察覺,只是木已成舟,又要顧全他們兄妹三人,這纔沒有說出來讓大家難堪。她相信自己的夫君,母親擔憂的那些事不會發生,他們夫妻不會走到那一步。
林如海此時並不知道賈敏的想法,他進了書房就拿了桌案上摺好的書斜靠在榻上看,他從小酷愛讀書,每每沉浸在書中不可自拔,連飯食也能忘記。丫鬟小廝們也不打擾他,做事都是悄悄的,只看着茶涼了給他換上茶,時時注意着他的冷熱。
快入夜時,如寧點了盞燈放在軟榻旁邊的案上,退下時忽然想起似的輕聲說道:“老爺,奴婢差點忘了,方纔巧姨娘使人來過,說是給老爺燉了盅湯,從上午就開始燉着了,問老爺要不要過去嚐嚐。”
如安‘侍’立在一邊,眼皮子動了動沒有說話。林如海從榻上坐起身,隨口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老爺,已經酉時了。”
林如海穿上鞋活動了一下筋骨,“竟然這麼久了,我還當只過了一會子。”他把書仔細的放在書架上收好,想說去太太院裡,話在嘴裡轉了一圈終是嚥了回去。
林母的身子好一陣壞一陣的,大夫也瞧不出什麼‘毛’病來,只能用補品養着。他曾聽人說過,有些老人年紀大了,若心裡總惦念着什麼事兒不得開懷,就容易生病,林母誥命在身,家財豐厚,兒子、媳‘婦’也都孝順,能讓她惦念的自然是林家無後之事。
林如海心裡嘆了口氣,自己的兩個姨娘,桐姨娘一直是沉悶的‘性’子,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也沒什麼笑模樣,他每次去都覺得不自在。相反巧姨娘總是一張笑臉,能說會道,在她那倒是能輕鬆一些,想起如寧的話,他理了理衣服說道:“就去巧姨娘那裡吧,如寧跟着。”
“是,老爺。”如寧應了一聲,轉身之前還挑釁的看了如安一眼,如安依舊沒什麼反應,等他們走遠才擡起頭嗤笑了一聲,不是每個貼身丫鬟都想當姨娘的,她對如寧的敵意完全不在意,老爺對太太重情着呢,巧姨娘根本翻不出什麼‘浪’‘花’,如寧去投靠巧姨娘,可不是個笨人?不過如寧是什麼時候和巧姨娘搭上線的?這個疑問在她腦子裡一晃而過,她搖搖頭將榻上的毯子疊好放回箱籠裡,再過兩年她就到年紀了,好好當差到時候求求老爺說不定能放出去,什麼如寧、什麼巧姨娘都不是她該管的。
賈敏得了林如海歇在巧姨娘屋裡的消息,沒有像往常一樣憂思落淚,她躺在‘牀’上微闔着眼放空思緒,不去想那傷心的事,沒一會兒竟也睡着了!
而林如海卻在與巧姨娘**之後,叫水清洗了一下,返回了自己的院子。他想着,自己爲了母親和後代妥協,已經對不起賈敏了,只能在其他方面更敬重賈敏彌補一二,這一生能與他同‘牀’共枕的只能是賈敏,其他書友正在看:。
林緋‘玉’休息了一夜,神清氣爽的起身給林母請安,林母笑着留她喝了碗粥便又回內室歇着了。林緋‘玉’繞到房後的一片空地上拿小鏟子蹲着挖土坑,丫頭婆子們都知道她每天早上要在這玩,也不打擾她,紫竹和青蘿坐在不遠處看着,怕她碰了自己。
林緋‘玉’一下一下的用力挖着土,過了一刻鐘,感覺自己手臂痠痛力氣用盡了才停下來,她擡手擦了擦汗,在林府不能像現代那樣有規律的做運動,她便想了些小孩子玩的東西加以遮掩,挖土坑雖然看着簡單,她這個小身板要堅持卻也不容易,剛開始只能挖上幾下,現在她已經能連挖一刻鐘了,力氣着實大了不少。
青蘿看得嘖嘖稱奇,她剛當丫鬟的時候也做過粗活,力氣不過就比姑娘大上一點罷了,如今大丫鬟做得久了,恐怕已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別提挖土坑了!這也不知有什麼好玩的,姑娘玩了半個月還沒膩。
紫竹倒是沒什麼反應,現在姑娘肯讓她們呆在不遠處看着已經很好了,以前在莊子上時姑娘到處跑,還總把丫鬟們支開,找也找不到,那才讓人着急呢。
林緋‘玉’跑到廊下坐着休息,慢慢活動着手臂,排毒丹只能提高她的身體素質,不能直接讓她變成武術高手,這些基礎還是要事先打好的,每天在院子裡跑跑跳跳,玩一會兒‘花’草泥土也正符合她現在的年紀,要是穿成十幾歲的閨閣小姐可沒這麼好的藉口。
歇了一會兒感覺手臂沒那麼酸了,她走過去把土坑填上踩實,拍了拍衣服笑道:“走吧,咱們從那邊繞回去,順便曬曬太陽。”
主僕三人沿着院子慢慢的走,看到如寧和林母房裡的二等丫鬟青蔓湊在一處說話,原本她們沒怎麼在意,誰知走近了竟聽到如寧在議論她,“老夫人又留大姑娘用飯啦?這大姑娘五年來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還是個有手段的,表面看着那個天真,跟她姨娘一樣會在主子跟前做戲。不過再怎麼樣也是個庶‘女’,等老爺的子‘女’多了,她這個沒姨娘護着的可就沒地兒站了,指不定怎麼被人磋磨呢。”說完掩住口一陣輕笑。
青蔓低着頭將紅‘色’的絲線分出來,放到她手上說道:“把線拿好,你呀別這麼口無遮攔的,這裡可是老夫人的院子呢!再說大姑娘到底是咱們主子,你也敬着些。”
如寧不在意的擺擺手,“她算哪‘門’子主子?我的主子可是老爺呢……”
青蔓分好線,一擡頭正看到如寧背後的主僕三人,嚇了一跳,猛拽了一下如寧的袖子,行禮道:“大姑娘安。”
林緋‘玉’點了下頭,“嗯,起來吧。”
如寧瞪大眼,臉僵了一下,旋即吸了口氣又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給林緋‘玉’行了個禮,規矩看着一絲不錯,卻沒等林緋‘玉’開口就自己站起來了,張口笑道:“大姑娘安,這是到園子裡玩了吧?老爺要換一個新荷包,說是過兩天應酬時戴的,奴婢過來找青蔓換點絲線。”
林緋‘玉’面上帶着淺淺的微笑,似乎真的沒聽到她們的話,看了眼她手中的絲線笑道:“那你要仔細的給父親做荷包,等我‘女’紅好一些我也會給父親做的。”
說完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林緋‘玉’就繼續向前走去,青蘿跟在主子身後一樣微微笑着,還向如寧和青蔓點了點頭。長輩跟前的下人比旁的人體面,如寧特意提起老爺就是暗示林緋‘玉’別一時痛快發脾氣,不然她日後想給林緋‘玉’使點絆子也不是什麼難事。何況老爺還等着用她做的荷包,處置了她耽誤事怎麼辦?
哪裡都沒有公平,青蘿早就明白這一點了,讓她意外的是林緋‘玉’竟能沉得住氣,看來她還是小看了自己的主子。
紫竹沒她們想的那麼多,也不明白林緋‘玉’爲什麼不叫人處置瞭如寧,但她知道主子沒提起,她也不能貿然上前質問。到底是心有不甘,臉上扯不出笑來,紫竹乾脆低下頭默默的跟着青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