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肅王妃隨意同她聊了幾句,見她都能接上話,臉上笑意便真切了兩分,“涵兒這丫頭從小就調皮得很,說也說不聽,就她‘迷’話本那事兒我都記不清說了她多少次,那次‘弄’什麼見義勇爲被騙到了柺子手裡,可把我嚇壞了!我一直想着要親自跟你道聲謝呢,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說是在廟裡面開過光的,我帶了好多年了。”
王妃說着就把手腕上的碧‘色’‘玉’鐲褪下套在了她的手上,林緋‘玉’嚇了一跳,忙要往下摘,“王妃使不得!這太貴重了,我本就是順勢而爲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王爺送了我許多禮物,我又和若涵親如姐妹,王妃實在不必如此。”
“戴着,”王妃按住她的手笑起來,“你也說了同涵兒親如姐妹,一家人何必客氣,權當是長輩的見面禮吧。這回你進了京同涵兒一處也能幫我收收她的‘性’子,眼看快嫁人的姑娘了,還這般不穩重,你們姐妹一起論論掌家理事之道、耍耍針織‘女’紅,我看啊比旁的那些都適合。”
“王妃說的是。”林緋‘玉’轉頭去看司若涵,果然見她垮下了臉,不禁抿嘴一笑。
王妃也見到了司若涵憋屈的模樣,樂呵呵的拍拍她的手說道:“行了,你們兩姐妹幾年未見,快去玩兒吧。想吃什麼就叫廚房去做,涵兒照顧好緋‘玉’和若瀅。”
司若涵連忙點點頭,笑嘻嘻的拉起林緋‘玉’,“母妃,那我們走啦,中午我們三個就在我那屋吃了。”
“好,快去吧。”
司若涵拉着林緋‘玉’往自己院裡走,邊走邊唸叨,“母妃越來越討厭了,她明知道我不喜歡那些東西,還教你看着我,唉,我什麼時候才能自由的翱翔?”
林緋‘玉’看她唉聲嘆氣的模樣直樂,“又瞎說了,翱翔不是成老鷹了嗎?你呀該知足了,比起別家的姑娘,你已經夠自由的了!說句悄悄話,公主都不一定比你自在呢!王妃也是爲了你好,你嫁人就要在別人家過日子了,王妃照顧不到你自然要擔心的,這段時間你就做出個樣子來,安安她的心。”
“你這麼說的話……那倒也是,”司若涵‘摸’着下巴想了想,“我未來的夫君是我從小就認識的,其實我嫁過去也沒什麼不自在的。哎?你還沒定親吧?”
林緋‘玉’朝四周看了看,小聲說道:“你說什麼吶,不知羞!被別人聽到肯定要編排我們的!”
“放心吧,如今能跟在我身邊的全是我的心腹,以前那些‘奸’細嬤嬤什麼的早被我打發了。再說咱倆這麼小聲她們也聽不到呀,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叫我母妃偷偷幫你相看一個。”
司若涵做賊似的和她擠眉‘弄’眼,看得林緋‘玉’哭笑不得,“你怎麼比我還着急似的?這事兒總得看緣分的,我又沒見過什麼人哪裡知道喜歡什麼樣的。好了好了,進院子了,六公主還在呢,你可別再提這件事了!”
司若涵擡頭一看,果然已經到了。她撇撇嘴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和林緋‘玉’一起進了屋,六公主正歪在窗邊喝茶看書,看見她們笑了下叫她們過去坐。
林緋‘玉’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六公主一眼,她練武也算是有所成,耳目自然比旁人清明,方纔進‘門’前她明明聽到六公主在跟司若涵的丫鬟問她的事,其他書友正在看:。六公主對她這般好奇,態度卻冷冷淡淡還帶着一絲不屑,讓她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增加對方對她的好感度了。
“聽若涵說你琴棋書畫樣樣都比她強?我平日倒是很喜歡下棋,閒着也無聊,不如你陪我下一局打發時間?”六公主放下書笑着問她,眼中還隱約帶着挑釁。
林緋‘玉’垂下眼禮貌的笑了笑,“只要公主不嫌棄,緋‘玉’自當奉陪。”
司若涵左右看看二人,擡手讓丫鬟去取了棋盤來。林緋‘玉’和六公主正對着坐好,你來我往的在棋盤上廝殺起來。六公主確實對棋藝有些研究,但林緋‘玉’多年苦練,琴棋書畫的技能已經升到高級,應對起來毫不費力,爲了不讓六公主惱羞成怒,她還要步步算計,使對方輸得不要太難看。
六公主對她的好感度是5分,林緋‘玉’並不擔心因爲這種小事而惹怒公主,既然要增添好感度,太卑躬屈膝了反而會被輕視。司若涵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還叫丫鬟端了一盤點心來邊吃邊看,悠閒得很。
六公主剛開始還擺着高姿態,漸漸的落子卻越來越慢,臉上也嚴肅起來,到最後,她以一子之差輸給了林緋‘玉’。畢竟是愛棋之人,她盯着棋盤看了一會兒就明白了,林緋‘玉’這是在讓她,並沒有使出全力。她擡眼瞥向林緋‘玉’,對方臉上還是那抹淡笑,一副沉穩的樣子,倒顯得她此舉有些幼稚了。
六公主心裡一堵,‘性’子倔了起來,“緋‘玉’妹妹果然多才多藝。若涵,我的功課還沒做完,這就回宮裡了,改日有空再來找你玩吧。”
她起身順了下衣裙就往外走,快到‘門’口時突然止住了腳步,回頭笑道:“對了,若涵你三日後不是要辦個賞荷宴嗎?到時候緋‘玉’妹妹也來吧!正好認識認識其他的姐妹。”
司若涵挑了下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這自然不用你‘操’心,我已經邀請過了。”
“那就三日後見了。”她態度不佳,六公主也不在意,笑了笑轉身走了。
司若涵等她出了‘門’挪到了林緋‘玉’旁邊哼了一聲,“這人今日不知怎麼了,淨在我這兒發脾氣,你別理她,她平時不這樣的,下次見面就好了。”
“我沒事的,她也沒把我怎麼樣,看你鼓得像個包子,”林緋‘玉’伸手捏捏她的臉,笑‘吟’‘吟’的說道,“既然這會兒閒了,咱們就按王妃說的研究一下掌家和‘女’紅吧!”
“哦你怎麼這麼聽話!”司若涵苦着臉趴在了桌子上。
林緋‘玉’回到賈府的時候心情特別好,她融入京城的第一步已經做好了,成效看起來還不錯,只要她在三日後的賞荷宴上不出錯,就算正式步入了京城的社‘交’圈。那些同齡的少‘女’們,以後也許會是她的助力,也許會是她的敵人,但至少她開始同她們接觸,不管是好是壞,總是要相處了才能知道的。
纔剛進‘門’,水都沒喝上一口,院子裡的小丫頭就神‘色’不安的求見,說林黛‘玉’和林瑞都去了林母房裡。林緋‘玉’有些疑‘惑’,“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是留了飯麼?對了,周嬤嬤呢?怎麼沒見她?”
小丫頭苓兒是賈府調過來伺候的,許是不知該怎麼說,低着頭支支吾吾的,“周嬤嬤跟着二姑娘一同去了,今日二老爺打了寶二爺,聽說是……是寶二爺昨兒個被夫子罰了,今早便稱病沒來,不知怎地教二老爺知道了……後來,後來琥珀姐姐來請二姑娘和少爺過去,奴婢看着她好像不太,嗯……臉‘色’不大好。”
林緋‘玉’心中一跳,皺起眉打量她,沉聲問:“他們去了多久?”
“剛……剛去。”
林緋‘玉’立刻轉身朝外走,“紫竹跟我去,苓兒留下。”
她快步往西院的方向走去,難得今日園子裡沒什麼人,不怕被人看見,才轉了兩個彎就追上了林瑞幾個,。周嬤嬤在後面最先聽到腳步聲,忙回身福了一福,“姑娘,您回來啦?”
“嗯,我纔回來,聽說外祖母叫人,想着她老人家許是有事吩咐。這不,連衣裳都沒換就跟來了,沒想到你們還沒走遠呢,”林緋‘玉’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一樣,笑着扶起周嬤嬤看向停下的琥珀,“怎地還勞煩琥珀親自過來了?打發個小丫頭來叫就好了。”
琥珀勉強的笑了下,低下頭道:“是老祖宗想問點事。”
林緋‘玉’站到林瑞和林黛‘玉’中間,笑說:“那咱們就快走吧,可別讓外祖母等急了。”
“是。”
幾人繼續往前走,琥珀在前面引路,林緋‘玉’看了眼林瑞,見他臉上似有怒‘色’,又看向林黛‘玉’,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大概是外祖家的行爲讓她尷尬。她想了想苓兒說的話,大概就是賈寶‘玉’不認真讀書捱了罰,賭氣裝病不上學,結果沒承想被賈政給發現揍了一頓。依他那‘性’子定會哭鬧起來,賈母護着孫子,說不定就把錯處怪在先生身上了。
先生罰學生無非就是抄書打手板,她瞟了眼周圍的下人,只有兩三個是賈府的,便挨着林瑞拽了下他的袖子,又給周嬤嬤和劉嬤嬤使了個眼‘色’。兩位嬤嬤與她相處多年,立刻便知道她是想防備賈家人擋住她們的視線,連紫竹和雪雁也跟着動了兩步,隱約將她和林瑞兩人擋在中間。
林瑞雖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還是順着她的力道將左手伸了過來,林緋‘玉’看着前方迅速將腕上的兩個手鐲摘下來,併到一起使巧勁兒砸向林瑞的手掌心!
林瑞瞬間睜大了眼,看着自己手心泛起一道寬寬的紅印,卻並沒覺着疼,擡起頭吃驚的看着林緋‘玉’。林黛‘玉’在旁邊也好奇的看過來。林緋‘玉’重新將手鐲戴好,對他們二人安撫的笑了笑。林瑞看着那道紅印猜出了林緋‘玉’的用意,點點頭收起臉上的神‘色’,又‘露’出了平時的笑容。
周嬤嬤等人不着痕跡的又恢復了原來的位置,賈家那幾人誰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進了賈母的屋裡,賈寶‘玉’正在賈母懷裡小聲‘抽’泣,賈母沉着臉瞪向賈政,“你莫在嚇他!一時不舒坦也是有的,不過一日沒去上學,也值當你發這麼大火?”
“母親,他分明就是裝的!他是不想學啊……唉,我不管了,不管了!兒子告退!”賈政滿臉怒容,一甩袖就往外走。
林緋‘玉’幾人忙往旁邊讓了讓,賈母低頭拍拍賈寶‘玉’,“你老子走了,你快別哭了,你這是要我難受啊!”
賈寶‘玉’擡頭抹了抹眼淚,“老祖宗,孫兒,嗝,孫兒不是故意的,只是覺着手疼,又,嗝,又沒‘精’神,才請了一天假,老祖宗……”
“好,好,老祖宗知道,”賈母心疼的拉過賈寶‘玉’的手看看,“這夫子下手重的很,什麼法子罰不行?偏打手心?”
王熙鳳湊到跟前兒眯着眼看了下,“呦!這手心紅的,嫂子那兒有‘藥’膏,對外傷管用的很,這就讓平兒給你拿過來抹上。上學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等手上的傷好了再去吧,咱們跟先生是做學問的,可不是捱打去了。”
王夫人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她雖然心疼兒子,可也希望兒子能讀書上進,什麼“不差這一天兩天的”?這話不是她以前常跟賈璉說的嗎?要總是這般,寶‘玉’什麼時候才能用心念書?她埋怨的看了一眼賈母和王熙鳳,都是她們把寶‘玉’慣得,養成了這副貪玩兒的‘性’子。
眼角瞥到邢夫人看了過來,王夫人怎麼都覺得邢夫人是在嘲笑她,她深吸了一口氣,板着臉不做聲。哼,一個不下蛋的母‘雞’而已,有什麼資格笑話她!
林緋‘玉’三姐弟看到邢夫人投來略帶關心的目光,心中一暖,總算不是一屋子人都對她們擺臉‘色’,活像誰欠了她們錢似的,長輩也就罷了,那些丫鬟還真當自己是副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