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李家

一晃十幾日過去了,這日是五月十五,這些時日賈寶玉對國子監也有了初步的瞭解,別的現在且不用說,這國子監每年招新人的日子卻不是這個時候,而是六月二十日,賈政之所以如此急着讓賈寶玉去卻不是心急,而是因爲過幾日賈政便會離京辦差。

按照賈政所說少則一兩月多了四五個月也是有的,如此賈政是不能在開學的時候看賈寶玉進去了,如此便是趁着自己還在京讓賈寶玉去國子監。

按照賈政的吩咐,是讓賈寶玉十六日入學,到了明年招新再走個過場也就是了,十三日的時候賈寶玉就不再去學裡了,連着林軒也不去了,這幾日林軒卻是要跟着府裡的人學一些規矩,如此也好不惹什麼事端。

這規矩自然不是學裡的,而是教導林軒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讓他得罪賈寶玉的,這些自然不能說給賈寶玉,當然也不用,賈寶玉就算是得罪了誰也沒什麼大問題,雖然私底下勾心鬥角但是表面上大家還都是體面人,小孩子的事情不會放到場面上,教林軒一些道理也只是爲了林軒着想。

今日賈寶玉要去拜見現任國子監祭酒,也就是李紈的父親,李守中,這是賈政吩咐的,不過今日賈寶玉既不是自己一人去也不是和賈政一起去的,賈政前些日子已經和李守中說過了,如今卻是不願再去了,賈寶玉今日是要和李紈一起去。

李紈是很少回孃家的,只是因爲十五日恰巧是李紈祖父的忌日,又加上李紈的母親思念她,便尋了這個由頭讓李紈回去一趟,賈政聽說了便讓賈寶玉一起過去,如此既是送了李紈,又是拜見了李守中。

因爲要適應之後國子監的生活,因此賈寶玉是卯時起牀,先是運行了一遍《抱朴子》,神清氣爽之後才洗漱、吃了早飯給賈母和王夫人請了安就去尋李紈去了。

到了李紈院外賈寶玉見李紈的大丫鬟碧月正收拾着院子裡的東西,見了賈寶玉來了連忙吩咐一個小丫鬟進去通報,賈寶玉笑道:“大嫂子在哪那?”

碧月聽了道:“回二爺,我家奶奶正在收拾回家的物件,一會就好了,還請二爺先等上一會。”

賈寶玉聽了這話知道碧月的意思怕是自己現在不方便進去,因此問道:“蘭兒起來了嗎?”

“已經起來了,我先帶二爺過去看看。”賈寶玉應了碧月就帶賈寶玉去見賈蘭。

賈蘭如今也九歲了,雖說李紈很疼愛他但是現在卻不是和李紈住在一個屋子,而是自己住了個房間,也已經開始讀書了。

這邊賈寶玉還沒過去那邊賈蘭就跑了出來高興地叫道:“寶叔,你怎麼來了?”

賈寶玉看着賈蘭笑道:“看着點,莫跌倒了。”說着賈蘭已經到了賈寶玉的面前。

賈蘭九歲,個頭在同年齡段也只是中等,賈寶玉粗粗的估計了一下大概是一米二到一米三,而賈寶玉現在是一米五五,如此賈寶玉比賈蘭高了一頭,又加上如今賈寶玉面上沉穩了一些,如此看來這三歲的差距倒是拉大了。

賈寶玉問了賈蘭的學業,聽是已經讀完了三字經、千字文、現在正揹着,明年纔會開始學四書便笑着說到明年了自己親自教他,叔侄二人說的很是融洽,賈寶玉倒也是蠻喜歡這種感覺的,正說着李紈卻是來了,身後跟着的是另一個貼身丫鬟素雲,還有兩個拿着包袱的婆子。

李紈看賈寶玉和賈蘭先是欣慰,但是隨後卻是面露哀傷,不過這種表情也只是稍縱即逝讓人不能察覺,賈寶玉忙給李紈見禮。

李紈回了一禮說道:“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寶玉你有什麼東西要準備的沒有,若是有我便再等上一會,若是沒有這就走吧!”

賈寶玉回說隨行的人早就把東西準備好了,因此直接去便可了,李紈聽了道:“那我們這便走吧!”說罷轉身對碧月說道:“好生照顧蘭兒,莫要讓他亂跑。”

碧月聽了應是,賈寶玉卻是疑惑着問道:“蘭兒不一起去嗎?”

李紈聽了搖頭道:“蘭兒就不一起去了,他還要做功課,況且外面的環境不比家裡,他最近又多病,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賈寶玉聽了倒不再說什麼,讓賈蘭注意身體之後便和李紈一起離去了,出了榮府隨行的人已經等候着了,茗煙因爲賈寶玉讓他打探的事情有了確實的消息,這幾天正加緊探查因此賈寶玉便沒有讓茗煙跟着,免得線索斷了,因此這會子跟着賈寶玉的是這幾日沒什麼事的鋤藥。

賈寶玉的乳母李嬤嬤也跟着了,並着其餘兩個婆子,其他的僕從十幾人,李紈那裡帶了碧月、兩個嬤嬤、整個隊伍的總負責人卻是李貴,李貴現在比之以前單跟着賈寶玉的時候強上了許多,這其中自然有着賈寶玉的扶持,畢竟李貴是賈寶玉【乳母的兒子,打斷了骨頭連着筋,比之別的小廝僕人和賈寶玉的關係又是不一樣。

賈寶玉看現在的李貴卻是比以前沉穩了許多,心裡也甚是滿意,而李貴對賈寶玉反倒是比以前更盡心了,其中自然還多了一些敬畏。

李紈本家是金陵人士,李守中原先是南京國子監的司業,因爲李紈嫁給了賈蘭的緣故李守中便從南京國子監司業升到了京城國子監祭酒,這倒不是說好的,而是因爲恰巧那個時候在任的國子監祭酒去世了,賈家才幫着操縱了一下。

因爲李守中升遷的緣故便舉家搬遷,國子監祭酒倒是也給分配了一個宅子但是那宅子卻是過於寒酸,李守中是個清官也頗有學問,因此倒是有了那學問人愛面子的壞毛病,因此便是把在金陵的宅邸除了祖宅都賣了個乾淨在京裡置辦了一處宅子,家裡的其他人也都跟了過來,只留下兩三個僕人看老宅子罷了。

南京地價也是不便宜,但是比之京城還是差上一些,又因爲李家人也是不少的,若是宅邸小了自是不夠的,因此院子便是離中心遠了一些,一行人的車馬又行的不快,因此足足花上了小半個時辰纔是到了。

到了那裡早就有李家的人在等着了,領頭的是一箇中年男子,李紈下了車便喚那人叔父,如此賈寶玉也知道了,李紈的父親有着一個弟弟,名曰李守一,因爲沒什麼成就又加上沒有大的能耐,年輕的時候做了許多事情都沒有做成,待娶了妻生了孩子也是放棄了,最後只是和自己哥哥家一起過日子,每日裡只是管府上的事情,說來倒是個類似於管家的身份。

賈寶玉從車上下了來,李守一倒是先給賈寶玉見禮,賈寶玉連道不敢又是還了禮,如此李紈在外面卻是不妥的,李守一連忙引着二人進去了,只是跟着幾個貼身的丫鬟婆子,其餘人都被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邊才進去便見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婦人在另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的攙扶下含着淚迎面走來,李紈見了那人連忙迎了上去,哭着叫道:“母親。”這人便是李紈的母親,賈氏,賈氏是賈家旁系的人,只是因爲這這層關係又加上與賈珠年齡相仿的人裡面沒什麼合適的大家子女因此賈珠纔是和李紈成親的。

母女二人相擁垂淚,賈寶玉只好在一旁站着,好在李守一大事不成小事還是很明白的,見賈寶玉被冷落了連忙上前和賈寶玉說道:“世侄這邊請,家兄已經等候多時了。”

賈寶玉聽了便和李守一一起去見李守中了,二人去的是正堂,賈寶玉遠遠地就見到一個頗帶威嚴的老人在哪裡坐着,便知道是李守中了,走得近了些賈寶玉對李守中的觀感就更好了,這李守中渾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種嚴肅之意,並且極具學者之氣,這樣的人自然是受人尊敬的,除非品性極壞。

不過賈寶玉也知道這樣的人有一個共通的毛病,那便是迂腐,有着這樣的父親也難怪李紈素來是不管事情的,這怕是李守中自小對李紈的教導。

“侄兒給叔父請安。”賈寶玉走上了前對正襟危坐的李守中說道。

李守中聽了賈寶玉的問安方纔去了嚴肅之意,笑着說道:“世侄請坐。”

賈寶玉應聲在一旁坐了下來,李守一吩咐一個丫鬟給賈寶玉上茶也坐了下來,不過這茶還沒上就有一個婆子就進了來說道:“我們二爺的茶來的時候我們家老太太已經吩咐着準備好了,不勞這裡費心,我們自己準備就行了。”

賈寶玉聽了這話心裡尷尬,這種說法很明顯就是看不起李家嗎?如此賈寶玉倒是明白了李紈爲何會不帶賈蘭過來,身體或許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怕是見了這樣的情形賈蘭跟着看不上李家。

賈寶玉尷尬,李守中和李守一更加的尷尬了,他們一直都是知道賈家和他們結親也只是看李守中名聲不錯,加上有沒合適的人才如此的,賈珠死後他們連敢說要接李紈回去都是不敢的,不過知道是一個道理,被當面說了有事另一個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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