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見這丫鬟長相氣質都不差,正納悶不知是哪裡來的,就聽小紅在外頭道:“平姑娘,奶奶有請。”
周平打了簾子出去,問:“奶奶找我什麼事兒?”
小紅笑道:“頭裡給姑娘做的衣裳到了,奶奶請姑娘過去試穿。”
周平點了點頭,正要過去,良櫻跟了出來,周平極不好意思在王熙鳳跟前使喚丫鬟,便對她道:“你留下,清點一下箱籠裡的東西,登記入冊,日後去了周家,也好打理。”
良櫻噯了一聲,轉身回了屋去,周平走了兩步想起自己忘了問,良櫻到底會不會寫字,萬一沒讀過書,自己這麼說豈不是刁難她。
轉身要回去,小紅攔着她笑道:“姑娘怎麼又回去了?”
周平道出理由,小紅樂了:“這是廣州的育才買來的,太太硬是拿出了股東的身份,才能插上隊。”
周平慌忙道:“這叫我情何以堪,太太在京城都還瞞着別人,如今爲了我,倒暴露了身份。”
小紅掩嘴笑道:“也不是光爲了姑娘的丫鬟,咱家也不能總用着臨時的,太太早想換幾個了,卻一直排不上隊。如今藉着姑娘這事兒,也一併把家裡的麻煩給解決了。”
周平安心下來,去了上房,一進屋就見兩個箱子滿滿當當的,蓋子全開着,露出裡頭的華服來。
“你來看看,我讓工廠的繡娘加班趕出來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王熙鳳笑着衝周平道:“你那尺寸家裡針線上的一直都有,我便沒有跟你說,直接叫人做去了。”
周平感激的雙目含淚,哽咽道:“勞奶奶惦記。”
王熙鳳瞪了她一眼:“叫我什麼?”
周平忙喚了句“姐姐”。
王熙鳳這才又樂了起來,拉着她的手進了裡屋開始試衣,待試過兩件尺寸沒有大礙,王熙鳳便叫小紅把衣裳重新收好,送到平兒房間去。
待小紅出去了,王熙鳳這邊拉着周平在桌邊坐下,又嘮了起來。
“你這回出去,也不急着幫我做事,先四處走動走動,讓周家太太帶着你多應酬幾家。那些個底下的官員家裡,不論大小,你只管去見識見識。
“待日後熟絡了,這工廠的股份我給你一成,你只管這接單的事情。但要顧着工廠的流程,別急着什麼單都接,到時做不出來,也是麻煩。”
平兒點着頭一一記下,口中道:“我跟着姐姐日日往工廠跑,該怎麼接單尚算有個一知半解,姐姐說的我會牢記。”
王熙鳳又道:“知道你心裡有數,我不過白囑咐幾句。你這一走,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好在周家與咱家不遠,你得了閒常回來看看我就是。”
周平又應了下來,兩人正說着話,小紅進來道:“紫鵑來了。”
王熙鳳忙道:“快進。”
紫鵑應聲進了屋,笑着給王熙鳳和周平都行了禮,這才道:“太太派我來送點東西。”
王熙鳳問:“送些什麼?”
紫鵑回道:“太太說了,周姑娘的臨別禮是送了,可認親的賀禮還沒送呢。可這一時半會的,禮品又不好備,便叫奴婢拿了銀子過來給周姑娘,讓周姑娘不要推脫,收下隨便買些什麼,只當是太太的一份心意了。”
周平忙站了起來,連連擺手:“這使不得。”
紫鵑嘻嘻一笑道:“太太還說了,周姑娘怕是不肯收,到時就跟周姑娘說,本該是太太將周姑娘收做乾女兒的,可又怕周姑娘在家不自在,這纔在外頭另尋了人家。
“若是不讓周姑娘帶些家當過去,豈不是叫人以爲咱家故意佔人便宜?所以這銀子,周姑娘還是帶上,一來也全了太太的心意,二來也不叫人家誤會。
“太太還說,周姑娘出去,也是爲了給奶奶當差,這手頭有了銀子,一開始的花銷也好解決。日後有了自己的進項,那就再說,只是這前頭一段時間,總不能讓你花着自個的積蓄。”
這回輪到王熙鳳站了起來道:“喲,我倒是忘了這茬,得虧太太想的周到,這銀子你拿回去,我這邊給她就是。”
紫鵑依舊不走,繼續道:“太太還說,奶奶聽了怕是也要給周姑娘些傍身銀子,可這並不礙着她給周姑娘銀子。奶奶愛她是奶奶的私情,太太給的就當是長輩賞的,小輩豈有推脫之理。”
王熙鳳聞言噗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好生牙尖嘴利,以前怎麼不覺得你這麼會說話?”
紫鵑笑道:“這都是太太的原話,奴婢不過報個信兒,哪裡是奴婢說的。”
王熙鳳看向周平道:“也罷,你就收下。太太說的也有道理,你是從咱們家出去的,她是長輩,萬沒有不表示一下的。你收了,也算是她全了禮。若是日後出去了,給人知道她一個子都沒給你,纔會叫人笑話。”
周平這才上前收了荷包,一捏荷包裡扁扁的,心道不好,打開一看,果然是張銀票。
“這太多了……”周平爲難了起來,看着裡頭的二百兩銀票,又看向王熙鳳:“姐姐替我說說吧,我用不着那麼些。”
紫鵑笑道:“周姑娘嫌多,太太還嫌少了。太太說了,這一去至少得置辦不少的東西,什麼都讓周家置辦,也怪可憐見的。咱們不過求他們給姑娘一個身份,還犯不着讓他們替咱們養孩子。”
周平感激的收了荷包,再不去想別的了。既然太太都這麼說了,自己記着太太的好,以後好生報答就是,犯不着再客氣着,免得讓太太以爲自己跟她生分,反倒讓人心寒。
紫鵑見周平收了荷包,這才歡天喜地的回去報信。
待她一走,王熙鳳便對周平道:“我這裡也有二百兩給你,原是放你出去時給你備着的,後你認真,我倒給忘了。”
說着她叫了小紅進來,對她道:“前兒給她備的那二百兩的荷包,你去拿來。”
小紅笑着應了,出了上房去了王熙鳳的私庫,開箱子拿了二百兩銀票出來,裝在一個嶄新的荷包裡頭,又放進袖子裡,這才鎖了箱籠庫門回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