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太太臉一紅,咣一聲把門關上了。
不讓她們回去,她們要吵着回去,真讓她們回去了,這兩老太太又懶得折騰了。
於是第二天李明泉就帶着兩位老太太回家了,而看到邢霜,邢老太一臉無所畏懼,好似離家出走的人是邢霜似的。
賈老太太倒是有點尷尬,看了看兒媳婦,見不像是在生氣,趕緊笑着打了兩句圓場:“這年紀大了,庫房裡有點什麼都不記得了,想着讓人給探丫頭備着東西送來,又怕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想着回去親自看看。”
邢霜喝了口茶,點了點頭:“老太太憐惜探丫頭,那是她的福氣。不過她年紀小,福薄,經不起老太太爲她這般折騰。再說這陪嫁的東西,老太太給點意思意思就行,肖家那樣的家底,也不會把這些陪嫁放在心上。
“只是這路上舟車勞頓的,老太太去歲纔來,待了還不到一個月呢,怎麼就想着要回去了,莫不是我這裡招待的不好?
“何況如今纔剛正月呢,出了正月廣州纔算暖和,可其他地方都還冷着呢。再往上邊去,路過蜀地怕是老太太就受不住了。
“我也不是攔着老太太,不讓老太太家去,可老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多留幾日,也好讓老爺和孩子們儘儘孝不是?”
賈老太被說的滿臉愧疚,走過去拉着邢霜的手唏噓道:“是我考慮的不周了,你可莫怪。我萬萬沒有嫌這兒不好,你招待的也極周全。只是我心疼探丫頭,想把最好的都給她。”
邢霜這才笑了起來,反手拉住賈母的手,溫柔的道:“老太太,您有這心意可比金山銀山都珍貴。咱們是一家人,大可不必這麼折騰。只要您一聲令下,要給她備什麼,我保準給她都添上,絕不讓您失望,好不好?”
賈老太笑的滿臉褶子都堆在了一起,連聲直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邢霜又看向邢老太,她娘一伸脖子:“我待膩了,換個地方行不行?”
邢霜扶額,賈老太太見她這樣,趕忙安慰:“你娘那是逗你的,她也捨不得你們。”
邢霜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對賈母道:“老太太別哄我,我老孃什麼樣兒,我再清楚不過。她想回金陵,怕是金陵那邊有事兒。”
說罷,她又對邢老孃道:“娘想回去,我也不會攔着。怎麼就一聲不響的跑了,還帶着老太太一起?帶我備好了人備好了補給,讓人安安生生的送您回去不好嗎?”
邢老孃也急了:“你大哥聽說回金陵了,我得回去看着,免得那傢伙把祖宅給敗光了。”
邢霜一怔,這纔想起這些年來,邢德全被賈亮送去軍營後,已經很久沒他的消息了。
“大哥什麼時候回去的?我怎麼不知道?”邢霜忙問:“前些年不是還在江南軍營裡頭,老爺也沒跟我講啊?”
邢老孃道:“他能跟你講?他那上將,就是那個什麼爵爺已經回京敘職,因他是你哥哥,便帶了他一道回去。如今聽聞他也沒領什麼差事,就直接回金陵老家去了。”
邢霜無語了:“這事兒也沒聽人說過,老孃是怎麼知曉的。”
邢老孃哼了一聲:“你當就你有耳目,你老孃是吃素的不成?”
邢霜也不敢耽擱了,問老孃:“那您又回來作甚,我已經派了人過去,您直接回金陵不就完了?”
邢老孃嘆道:“這不是老姐姐非拽着我回來麼。”
賈母委屈了:“那你也沒跟我說,回金陵是爲了這個啊。”
邢霜哭笑不得,趕緊又讓人送邢老孃回金陵,這邊又派人送賈母回去休息。
邢老孃這邊速度倒是極快,才三個月後就讓人送來了信,說是祖宅沒事兒,邢德全只是回了老家,但在軍營待過一段日子後,那賭錢的習慣倒是戒了。
邢霜接到信,這才安心下來,每日只陪着賈母四處閒逛,日子倒也過的很快。現下已是四月,賈母見廣州漸漸開始熱了,便提出要回京城。
寶玉如今正忙,跟着賈瑨在機械廠裡轉悠,正經當了個廠長,替賈瑨管着工廠大小的事情。
如今聽說賈母要回去,賈寶玉有些不捨,來求邢霜,說是想留下。
邢霜嘆了口氣,心想她這裡都快成紅樓託兒所了。誰的孩子都往她這兒鑽,她這兒是有金山銀山了不成?
偏這些孩子又各個懂事的很,也不給自己添麻煩,邢霜不想給人帶孩子的,但也不忍心拒絕。
“你母親在京城,你留在廣州,豈不是讓她擔心。”
寶玉笑道:“大哥也在京城,六弟也在,還有蘭兒和妙姐兒,母親那兒倒是不缺我一個盡孝的。臨走時,母親囑咐我,要找着自個想做的事,如今我找着了,想必她也不會反對我留下。
“再說五弟這邊也忙,廠子這邊我也不親自動手,伯母不必擔心。我只看着下頭的人,不讓他們出錯便好。”
賈母聽到這話,也勸邢霜道:“我看着他在你這裡,倒比在京城強些。好歹有些事兒做,人也精神的多。且他大了,他母親哪裡管得住他。與其帶着他回去,他自己再偷跑回來,還不如讓他留在你這兒,我也放心。”
連賈母都開了口,邢霜還能說不?
她只能苦笑留了寶玉下來,再命人把外院收拾個更大些的院子出來,將寶玉移進去住。
這一家子,雖姑娘們一個個的往外嫁,可卻仍有人不停的往裡進,邢霜就覺得她這輩子只怕都不得清閒了。
不過她也並不討厭寶玉,加上寶玉又孝順,每日都來她這裡請安問好,比她自個的孩子陪她的時間還多,久而久之,邢霜倒也習慣了他在家裡。
又過了兩日,賈母上路回京城去,一行人還在碼頭送賈母,就見一艘遠洋大船從遠處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