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元年,正月初二
傍晚時分,暮色溟溟,可見兩側的房舍上懸掛着一隻只燈籠,燈火映照,彤彤如火。
大觀園,瀟湘館
高几上的橘黃燭火在這一刻幾乎通明如水,靜靜撲打在錦繡妝成的屏風上,可見其上刺繡着竹石松鶴等圖案。
黛玉落座在一張鋪就着被褥的軟榻上,手中正拿着一方藍色封皮的書冊,凝眸看向書冊上的文字。
少女神情專注,那張明麗動人的臉蛋兒在燈火映照下,肌膚細膩,白裡透紅,而罥煙眉之下,星眸熠熠而閃,好似璀璨銀河。
“姑娘今個兒不去林府歸寧嗎?”紫鵑問道。
黛玉宛如春山的罥煙眉下,晶然星眸熠熠而閃,瑩瑩如水,說道:“明天再歸寧,倒也不遲。”
哪有兩口子,一個人去歸寧的,那是夫家受了氣,回孃家罷了,哼……
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陪她一同過去。
襲人這會兒,湊近而來,端過一杯茶香嫋嫋的清茶,就是遞將過去。
姑娘的想法,她倒是能夠猜出來一些,無非是想等着郡王爺回來以後,再一同回林家罷了。
黛玉終究不像是寶釵,因爲家眷就住在寧榮兩府附近的梨香院,往來倒也方便的很。
黛玉問道:“今個兒是初二,襲人怎麼沒有回家看看家人?”
因爲,襲人的家眷,如花自芳等人就居住在神京城中,這在原著當中,寶玉也隨着一同到了襲人家中,在原著中算是低配版的“元妃省親”。
襲人溫聲道:“這不是照顧着姑娘,姑娘這邊兒也不能短了人才是。”
“這邊兒有紫鵑照顧,明天準你一天的假。”黛玉猶似楊柳堆煙的罥煙眉之下,星眸熠熠而閃,輕聲說道。
襲人應了一聲,然後起得身來。
就在這時,外間雪雁的聲音響起:“郡王爺,您來了。”
“過來看看林妹妹。”那渾厚、溫和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說話之間,賈珩一下子挑開棉褥簾子,舉步進入暖閣廂房,對上那一雙粲然如虹的星眸,說道:“林妹妹。”
黛玉彎彎柳眉之下,可見星眸粲然如虹,凝睇含情地看向賈珩,說道:“珩大哥,怎麼回來了?”
賈珩道:“就是過來看看林妹妹。”
說話間,就在一方繡墩上落座下來,說道:“明天,咱們去姑父那邊兒歸寧去。”
黛玉嗔白了一眼賈珩,似是輕哼一聲道:“爹爹那邊兒,我派人給他打過招呼了,明天過去。”
賈珩說話之間,近得黛玉身側落座下來,伸手握住黛玉的纖纖柔荑,只覺觸感柔嫩光滑,笑道:“林妹妹,那咱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呢。”
黛玉那張白皙如玉的臉蛋兒,分明可見羞紅如霞,在彤彤燈火映照下,明豔動人,那秀氣、挺直的瓊鼻膩哼一聲,嗔怪了一聲,說道:“就你知道。”
這人是摸着她的脾性了。
賈珩輕輕攬過黛玉的削肩,也不以爲意,或者說早就喜愛上黛玉這份“撒嬌女人最好命”的小意,笑問道:“妹妹,看什麼書呢。”
黛玉玉顏欣然,聲音蘊藏着幾許嬌俏,說道:“《西廂記》,倒也沒別的。”
賈珩湊近而觀,凝眸看向那書冊上記載的文字,笑了笑道:“妹妹現在還喜歡看這個?”
這都成了親了,還沉浸在這種才子佳人的愛情幻夢當中。
黛玉似卷還舒的罥煙眉之下,晶然星眸熠熠而閃,嗔白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說道:“我可是什麼時候都喜歡看的。”
賈珩一下子攬過黛玉的削肩,道:“林妹妹。”
這會兒,紫鵑來到近前,笑意盈盈地看向小兩口,說道:“王爺,姑娘,晚飯做好了,咱們用一些吧。”
賈珩道:“林妹妹,好了,咱們一塊兒吃飯吧。”
說話之間,來到一方漆木几案之畔,拉過黛玉的纖纖素手,落座下來。
黛玉粲然如虹的星眸熠熠而閃,柔聲道:“珩大哥,這國喪也應該快結束了吧?”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倒也還有個把月,那時候大漢就進入正常了,等花神節,可是妹妹的生兒呢。”
黛玉玉顏酡紅如醺,輕哼一聲,溫聲說道:“得虧某人還記得。”
賈珩輕輕伸手捏了捏少女豐膩可人的臉蛋兒,柔聲道:“怎麼可能不記得呢,這府上好些人的生兒,我都記得。”
黛玉:“……”
這人就故意氣她,是吧?
黛玉定了定心神,又是幽幽嘆了一口氣,道:“看似天下沒有戰事,但珩大哥仍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賈珩道:“這段時間還是陪着林妹妹一塊兒的吧?等以後閒暇時間也就多了,只怕到時候林妹妹會膩我陪在身邊兒。”
黛玉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羞紅如霞,彤彤如火,顫聲道:“多久也不膩。”
賈珩輕輕捏了捏少女的那豐潤臉蛋兒,笑了笑,四目相對之間,溫情相遞。
有的時候,黛玉偶爾展示而出的些許真情實感,頗爲讓人感動。
紫鵑在一旁看着兩人的“你儂我儂”,心頭就有幾許欣喜不勝。
賈珩與黛玉用完了一頓飯菜,道:“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林妹妹這邊兒下榻。”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由着賈珩拉過自己的纖纖素手,落座在被褥的牀榻上。
黛玉將青絲如瀑的螓首依偎在那蟒服少年的懷裡,柔聲說道:“咱們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啊?”
賈珩道:“一大清早兒吧。”
說着,輕輕握住黛玉的纖纖柔荑,幫着黛玉去着身上的裙裳,道:“林妹妹,這二年該要孩子了吧。”
“啊。”黛玉輕輕“呀”了一聲,那張清麗如雪的臉蛋兒蒙起淺淺酡紅紅暈,芳心蘊藏起絲絲縷縷的歡喜。
賈珩凝眸看向那黛玉,低聲道:“妹妹如今也二八芳齡了。”
所謂女子最好的年華,風華正茂,嬌豔似花。
在後世因爲壓抑人性的應試教育導致推遲,則是十八到二十八,可謂女人的高光十年,但也是一個男人的至暗十年。
男人在這十年將接受異性目光和社會的價值打量和審視,乃至毒打,直到男人取得了成就,從此天高地闊。
兩人說話,輕輕擁住黛玉的削肩,躺在牀上。
紫鵑來到一旁的高几前,正要湊近一口氣,吹熄燈火,卻聽那垂降而下的帷幔當中,那少年輕輕道了一聲,“不用吹燈。”
紫鵑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羞紅如霞,修眉蹙了蹙,暗暗啐了一口,然後輕輕挪動步子,向着外間而去。
紫鵑說完其他,再無其他言語,就是向着外間而去。
……
……
翌日,正月初三
雄雞一聲天下白。
賈珩這會兒,轉眸看向躺在一旁的黛玉,只見柳眉星眼之下的少女,那張巴掌大小的臉蛋兒白皙如玉,似是響起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賈珩捏了捏黛玉秀氣挺直的瓊鼻,卻見黛玉輕輕“嚶嚀”一聲,而後,彎彎眼睫顫動了下,帶着幾許起牀氣的慵懶、酥媚聲音在賈珩耳畔響起。
“珩哥哥,討厭……”
賈珩道:“這會兒太陽都照屁股了,今個兒還得去歸寧。”
黛玉翠麗秀眉之下,星眸熠熠地看向賈珩,說道:“珩哥哥,什麼時候了?”
賈珩點了點頭,擡眸瞥了一眼天色,說道:“這會兒都巳正時候了。”
黛玉語氣不無嗔怪之意,說道:“起來呀,你昨天非要折騰這麼久?”
賈珩輕輕掀開身上的一條被褥,然後,從一旁的几案上取過黑紅緞面,織繡金線的蟒袍,三兩下穿將起來。
說話之間,來到一方漆木几案前。
紫鵑和襲人已經準備好早飯,這會兒,端過一盆冒着騰騰熱氣的熱水,氤氳而起。
賈珩在紫鵑的侍奉下,洗過手,然後拿起筷子,開始用起早飯。
……
……
賈珩與林黛玉兩人用罷早飯,在丫鬟和嬤嬤的陪同下,上了一輛馬車,前往林宅而去。
此刻,林宅
林如海也已經得了黛玉先一步送來的音訊,早早的在花廳等候。
“老爺,衛郡王和姑娘回來了。”這會兒,一個僕人進入屋中,面色微頓,輕聲說道。
因爲王妃不能稱呼,而側妃又不大好聽,故而稱着姑娘。
林如海起得身來,向着外間而去,來到那青磚黛瓦的儀門處,凝眸看向賈珩與黛玉聯袂而來,連忙近得前去,說道:“子鈺,玉兒,你們來了。”
賈珩道:“姑父。”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說道:“爹爹。”
寒暄之間,賈珩與黛玉隨着林如海進入廳堂,落座下來。
林如海容色微頓,溫煦目光凝視着那蟒服少年,說道:“子鈺,這段時日,京中局勢平穩了許多。”
賈珩點了點頭,道:“等大行皇帝安葬之後,朝局也就逐漸平穩了。”
林如海搖了搖頭,目光深深,說道:“昨日內閣還在爭論一事,是否給宋皇后上皇太后的尊號,起因是翰林院有翰林學士上了奏疏,說要尊新皇之生母許嬪爲皇太后,而是否再爲宋皇后上尊號,遂成爭論之處。”
賈珩面上現出思索之色,徐徐說道:“今上乃是先帝遺詔指定,如按常例,給生母上皇太后尊號,也是從先帝故事。”
林如海點了點頭,道:“理是這麼說,現在一些御史說要廢黜逆藩之生母宋皇后的封號。”
賈珩:“……”
甜妞兒要廢后了?
這多少有些殘忍了,先帝駕崩之後,被新任皇帝廢除皇后尊號。
不過,科道與翰林清流所秉之論,不無道理。
畢竟先前的魏樑兩藩以及甜妞兒,的確有逼宮一節。
賈珩道:“天家顏面總要顧及一些,魏樑兩藩卻有可憫之處,況且先帝在時,也不曾怪罪皇后娘娘,此事冷處理一些,或許會好上許多。”
林如海眉頭緊鎖,搖了搖頭,說道:“就不知道新皇是個什麼主張,如今大局初安,委實不宜再起政潮了。”
在林如海的視角當中,既然賈珩“堅決擁護”新皇的法統,那麼如今大漢新皇繼位,那就一切往政通人和,天下大治的盛世路上走。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如今一切當以穩妥爲要。”
林如海敘說道:“子鈺爲新皇心腹,不若以後委婉規勸一些。”
賈珩輕聲說道:“有機會吧。”
林如海點了點頭,轉而又面色微頓,敘說道:“近些年海關商貿大興,朝廷重心放在通海商貿上,千帆競發,百舸爭流,但也有一些混亂之事出現,比如偷逃稅款之事,層出不窮。”
賈珩想了想,問道:“稅務稽查船隻,這些難道沒有在海上稽查相關案犯?”
林如海溫聲道:“人力多有不足,先前從江南水師借調一些船隻和人手,但隨着時間過去,人手捉襟見肘,多有不足。”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林如海,溫聲道:“可以稅務總司名義,成立一支稅警兵馬,專門用以稽查違禁走私諸事。”
林如海道:“此事涉及釐定經制,其中相關細則,需要稟告聖上定奪。”
賈珩想了想,說道:“姑父乃是內閣閣臣,可以向內閣提議,幾位閣臣也能做主。”
林如海搖了搖頭,面色忽而泛起莫名的神色,說道:“就在昨日,新皇提及此事,說要將相關重大提議稟明於上。”
賈珩:“……”
楚王已經開始攬權了,不過內閣似乎有些好欺負?
也不是,或者說,受崇平帝臨終託孤的內閣,原本就是要效忠楚王的,而且楚王屬於成年天子,內閣也很難說一開始就駁了楚王的面子。
這會兒,在一旁坐着的黛玉,清麗如雪的玉頰兩側酡紅生暈,溫聲道:“爹爹,大過年的,又說這些朝堂之事。”
林如海笑了笑,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這會兒都晌午了吧,該用午飯了,等會兒一大桌江南的菜餚。”
然後,兩個人向着不遠處的偏廳而去。
……
……
而就在賈珩與林如海談論朝局之時,大明宮,含元殿——
內書房當中,楚王一襲明黃色龍袍,身上熱孝未退,就是落座在一張漆木條案之後,手裡正在拿着奏疏,正在對着奏疏批閱起來。
大明宮內相桑耀就在一旁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分毫。
這會兒,一個年輕內監緩步進入內書房,小心翼翼而來,凝眸看向楚王,說道:“陛下,皇后娘娘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甄晴邁着豐腴款款的腰肢,進入廂房當中,那張靡顏膩理的白皙臉蛋兒上笑意淺淺,道:“陛下。”
“梓潼。”楚王放在手中的一根羊毫毛筆,擡眸看向那身形豐腴玲瓏的麗人,好奇問道:“你這是從哪兒過來的?”
甄晴那張秀麗玉容之上,繁盛笑意難掩絲毫,柔聲道:“臣妾是從坤寧宮過來,剛剛去催了催坤寧宮那邊兒儘快騰出宮殿。”
楚王眉頭皺了皺,責怪道:“先前不是和你說過,不要鬧的太過難看?怎麼……”
這會兒的楚王,更多是帝王意志的本能作祟。
自己的話,甄晴根本沒有聽進去半句。
甄晴聞聽此言,心頭不由涌起一股不快來,但那張清麗的臉上神色不露分毫,說道:“臣妾只是……爲陛下打抱不平,陛下難道忘記了當初被宋氏欺凌的經歷了?”
楚王嘆了一口氣,心緒複雜莫名,說道:“如何能夠忘記?”
說着,將手中的一本黃麻封皮的奏疏拿起,朝着甄晴揚了揚,沉聲說道:“這幾天,科道言官上了奏疏,請求朕廢黜掉宋氏的皇后之位。”
甄晴聞聽此言,那張清麗、明豔的玉顏微微一動,春山如黛的柳眉之下,目中喜色難掩,問道:“陛下,怎麼會到這一步?”
楚王默然片刻,說道:“這不是前幾天,科道上疏爲朕的母妃上皇太后尊號,許是覺得兩位皇太后,有些不成體統,也就提及了宋氏的事,朝堂的科道言官也就彈章如潮。”
甄晴修麗雙眉挑了挑,熠熠目光閃了閃,也開口說道:“的確是不該爲後,畢竟管教無方,兩個孩子都成了逆子,先帝駕崩也是間接可歸咎於宋氏。”
嗯,或許以後是直接歸咎於她甄晴?
楚王眉頭緊鎖,目光深深,低聲道:“如說廢黜皇后之位也不是不能,不過現在未免倉促,再等等,朕暫且留中不發,太后那邊兒先上太皇太后的尊位。”
甄晴點了點頭,敘道:“陛下思慮周到,太后那邊兒的確應該該上尊位。”
楚王眉頭緊鎖,說道:“今日逼迫宋氏的事兒也就這樣吧,不可傳之於外,如今先帝還在停靈,後宮就出這等事來,落在外人眼中,不知該如何看朕。”
甄晴聞聽此言,心頭愈發生出不快之意,低聲說道:“陛下放心,臣妾先前都下了封口令的。”
楚王起得身來,似是伸了個懶腰,緩解着心神當中的疲憊之態,溫聲說道:“這會兒都晌午了,朕去用些飯菜,其他的容後再議。”
甄晴道:“臣妾等會兒就陪陛下一同過去。”
說話之間,兩人向着外間而去,來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