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盯着面前帶六芒星的窨井蓋，若有所思地說道：“就算是有秘密，恐怕也是很多年前的秘密了。”
“爲什麼這麼說？”索科夫不解地問。
但維多利亞並沒有直接回答索科夫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米沙，你不會以爲你的那些朋友，就是從這裡下去的嗎？”
“難道不是嗎？”索科夫剛說出這些話，立即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剛剛蓋住窨井蓋上的落葉，多少都沾上了泥土，明顯不是這兩天落下來的。如果巴哈羅夫他們真的從這裡下去，這些樹葉應該有被清理過的痕跡。他連忙改口說：“維卡，你說的沒錯，從蓋住井蓋的這些落葉來看，明顯不是這兩天落下來的，說明他們昨天並沒有從這裡進入下水道。”
見索科夫領悟了自己的意思，維多利亞微笑着點點頭，指着窨井蓋繼續說：“還有，通常窨井蓋上都有兩個小孔，是維修工人用抓鉤鉤住井蓋，將井蓋掀開時用的。但你看看，這兩個孔都被淤泥堵住了，所以我纔會說，就算窨井蓋下藏着什麼秘密，也應該是很多年前的秘密了。”
“需要把蓋子打開，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嗎？”索科夫試探地問：“據說這棟大樓自從廢棄之後，就有很多人失蹤，沒準這井蓋下面就有失蹤人員的遺骸。”
“我們先去找那名中尉，讓他帶人過來。”維多利亞說：“我想我們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是打不開這個窨井蓋的。”
索科夫仔細地看了看窨井蓋，可能有五六十斤重，而且連個把手都沒有，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自己是撬不開的，便搖搖頭，跟在維多利亞的身後，去找剛剛的那位中尉。
兩人出了大樓，在停放警車的位置，找到了那名中尉，他此刻正和自己的幾名部下站在車旁抽菸。
見到維多利亞和索科夫出來，連忙把手裡的菸斗往地上一扔，快步地迎上來，關切地問：“少校，你們有沒有發現？”
“中尉，”維多利亞對中尉說道：“我們在一樓的大廳裡，發現了一個帶六芒星的窨井蓋，你這裡能派幾個人，幫井蓋打開嗎？我懷疑下面藏着很多東西。”
聽到維多利亞這麼說，中尉也不含糊，轉頭叫了幾名軍裝警過來，吩咐他們說：“少校在一樓的大廳裡發現一點東西，我們跟着他過去瞧瞧。”
維多利亞提醒對方說：“最好帶上工具，我看那個窨井蓋像是很多年都沒有打開過了，光用手可撬不開。”
好在中尉他們出警時，攜帶有一些必要的工具，聽到維多利亞這麼說，中尉立即吩咐一名手下：“你去把後備箱裡的撬棍、繩索帶上，再多拿幾把強光手電，待會兒沒準能派上用途。”
準備好工具之後，衆人來到了一樓的大廳。
看到窨井蓋上的六芒星圖案，中尉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維多利亞見對方的表情看在眼裡，好奇地問：“中尉，你怎麼了，難道以前見過這個圖案嗎？”
“嗯嗯，是的，少校。”中尉點點頭，但並沒有立即向維多利亞進行解釋，而是吩咐自己的手下：“你們用撬棍把窨井蓋撬開。記住，蓋子打開時，可能會有不好的味道飄出來，你們到時記得屏住呼吸。”
一名膀大腰圓的軍裝警答應一聲，用撬棍開始撬窨井蓋。
功夫不大，井蓋就被撬開。
正如中尉所說的那樣，裡面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索科夫站的位置，雖然距離窨井蓋有五六步遠，但飄出的惡臭，還是薰得他差點吐出來。慌忙又向後退了幾步，並用手捂住了鼻子，那股惡臭才稍稍有所減弱。
“中尉！”撬開井蓋的軍裝警被薰得劇烈咳嗽了好一陣之後，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裡面太臭了，會不會藏着什麼屍體？”
“有這種可能。”維多利亞表情凝重地說：“中尉，如果我是你，就會立即聯繫法醫和技術部門，讓他們立即趕過來，沒準你們會在井裡發現很多東西。”
中尉點點頭，拿出手機走到了一旁打電話去了。
“維卡，”索科夫低聲對維多利亞說：“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中尉看到井蓋上的六芒星標誌時，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看到了。”維多利亞點點頭，隨即反問道：“怎麼，你想到了什麼嗎？”
“沒準他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標誌，而且還是在一起大案之中。”索科夫說完這話之後，看到維多利亞的眉毛往上一揚，似乎對自己所說的這番話感到詫異，連忙又補充一句：“這僅僅是我的判斷，僅供參考。具體是不是，你還需要問中尉本人。”
中尉打完電話過來，對維多利亞說：“我已經給局裡打過電話了，他們會盡快派人來。”
“中尉，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維多利亞望着中尉問道：“不知你是否願意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少校，你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問吧。”中尉說道：“我只要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
維多利亞指着被移到一旁的窨井蓋，試探地問道：“中尉，井蓋上的六芒星標誌，你以前見過嗎？”
中尉盯着六芒星的標誌，緩緩地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回答說：“見過！”
“能給我說說，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的嗎？”
“在地下車庫裡。”中尉說完這話之後，可能是擔心維多利亞不清楚他說的是哪個地下車庫，還特意補充說：“就是這棟大樓裡的地下車庫。”
“這裡的地下車庫？”維多利亞有些吃驚地問：“那裡不是被水淹沒了嗎，你什麼時候見過？”
“大概七八年前吧。”中尉繼續說道：“當時有一個邪惡的組織，佔領了醫院大樓的地下車庫，他們在多達三層的地下車庫裡，經常舉行各種血腥的儀式。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對這些人實施抓捕並將清除他們的據點。
但是我們在採取行動的過程中，遭到了拘捕，和這些組織的成員發生了交火。交火中，警方所投擲的手榴彈，在爆炸時導致了車庫個別地段的樓板塌陷，而落下的樓板恰好擋住了組織成員的退路。”
“後來呢？”維多利亞有些尷尬地說道：“中尉，七八年前，我還在聖彼得堡讀警校，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你能告訴我，邪惡組織的那些成員，被困在地下車庫之後，又怎麼樣了。他們是投降了，還是從其它的出口逃生了？”
中尉搖搖頭，繼續說道：“沒有，他們沒有能夠逃出來。當警方還在清理廢墟時，忽然發現地面開始積水，而水的深度還在快速升高。爲了避免發生意外，指揮行動的指揮官下達命令，讓所有人撤出了地下車庫。我們撤出來不久，就發現水已經漫道了負一層的位置，而組織成員藏身的二層和三層，都已經被水徹底淹沒了。”
“水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維多利亞繼續問道：“要知道，大樓尚未竣工就停建了，肯定沒有開通供水。”
“是地下水。”中尉表情嚴肅地說：“應該是大樓下方的地下水涌了出來，淹沒了地下停車場，那些倖存的組織成員，到最後一個都沒有鞥呢跑出來。”
“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把地下停車場的積水抽乾，然後下去檢查一下嗎？”
“沒有。”中尉搖着頭說：“畢竟是廢棄的大樓，大家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從來沒有人提起此事，時間一長，也就漸漸被大家所淡忘了。”停頓片刻後，他繼續說道：“更重要的一點，據說這些被淹死的組織成員的靈魂在醫院裡遊蕩，每到夜晚出來作惡，讓這裡變成了一個給人帶來恐懼的地方。”
索科夫聽中尉這麼說，心裡就暗自嘀咕，都說霍夫林的醫院裡，有五個帶有傳奇色彩的傳說。這個鬼魂之說，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吧。
中尉和維多利亞聊了一陣後，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向維多利亞說了一句後，就走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而索科夫卻把維多利亞拉到一旁，低聲地問：“維卡，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
“怎麼，你不想尋找你那些朋友的下落了？”
索科夫尷尬地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忽然感到這裡有點陰森，不會真的有鬼魂吧？”
“米沙，這不好說。”維多利亞的目光再次望向了不遠處的窨井蓋，表情凝重地說：“按照俄羅斯的傳說，窨井蓋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雖然只是傳說，但會不會變成真的，是誰也說不清的事情。”
“這麼說來，我們要一直待下去了？”
“米沙，今天的事情有點複雜，你既然已經卷進來了，要想脫身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維多利亞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等着吧，看警局派來的人員能力如何。如果都是精兵強將，沒準天黑之前就能完工；若是能力一般的人手，恐怕就要等到明天天亮之後了。”
“啊，要等這麼長的時間？”索科夫有些吃驚地問：“你若是不回去，那麗達怎麼辦？她那麼大年紀了，自己可沒辦法給自己做飯，萬一餓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維多利亞用手指在索科夫的胸口戳了兩下，沒好氣地說：“若是真的把我的曾祖母餓壞了，我可要找你算賬。本來我今天能按時下班的，誰知你卻叫我陪你到霍夫林醫院來。這下好了，我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索科夫撓着後腦勺，乾笑着說：“我就是怕來了這裡之後，被警察找麻煩，所以纔打電話找你求助的，卻沒想到讓你沒法離開了。”
一名軍裝警用衣袖遮着臉，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窨井口，舉起強光手電朝裡面照去。
剛打完電話走過來的中尉，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連忙衝着對方問道：“怎麼樣，看到什麼了嗎？”
軍裝警朝後面退了兩步，連着喘了幾口粗氣，隨後搖着頭對中尉說：“中尉，井裡全是淤泥，什麼都看不清楚。”
“中尉，”維多利亞見中尉盯着窨井發呆，走到他的身邊說道：“井裡發出的惡臭味中，你有沒有聞到屍臭的味道？”
“屍臭味？”中尉轉頭望向維多利亞，吃驚地問：“少校，你是怎麼聞出來的？”
“雖然你的部下在井裡只看到了淤泥，但我可以保證，淤泥裡一定有人體的骸骨。”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外面傳來了警笛聲，似乎有大批的警車趕過來。
中尉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局裡派來的人到了。”
維多利亞和索科夫跟着中尉，來到了大樓外面，果然看到增加了許多警用車輛。一名佩戴着中校晉銜的警官，正對着一大羣軍裝警發號施令。
中尉扭頭對維多利亞說：“少校，那是我們局的副局長，專門負責刑偵的。”
當維多利亞跟着中尉去見那名副局長時，索科夫識趣地站在原地沒動，別人警方的事情，自己當老百姓的還是別參與。
很快，副局長就帶着維多利亞和中尉朝樓裡走，經過索科夫身邊時，他停下了腳步，不滿地問身邊的中尉：“這個平民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中尉連忙向他解釋說：“副局長，我們今天得到消息，有一羣來這裡探險的年輕人失蹤，我們在搜索過程中，發現了一部手機，而這部手機最後的兩個電話，都是打給他的，所以我就通知他過來協助調查。”
“副局長，”旁邊維多利亞也接着說：“他是我的朋友，他擔心到了這裡說不清楚，所以讓我跟着他一起過來。”
“原來是這樣。”副局長一揮手，說道：“那我們就過去瞧瞧，窨井裡的遺骸是否是你的朋友。”
窨井裡的臭味，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散盡的，爲了儘快搞清楚下面有什麼東西，副局長派了一名穿着防護服的警員下了窨井。爲了確保對方在下面不會出現窒息的情況，防毒面具上有長達二十多米的管子，管子的另一頭還連着一個氣壓泵，不斷向窨井裡的警員供氧。
下井的警員在裡面待了十幾分鍾後，艱難地爬了出來，解開防毒面具後，向副局長報告：“副局長，我在下面的淤泥裡，摸到了人體骨骼的形狀，經過仔細的摸索，至少有四五具屍體。”
副局長聽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吩咐那名警員：“你再下去，把那些骸骨都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