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佐茨薇對艾琳娜在酒館中的表現大爲吃驚。若說對付那幾名傭兵,自己也大有把握,但像剛纔那些制服傭兵的武技,竟然一點門道都不出來。難道真的是天使從神界帶來的技能?
又回想起艾琳娜剛纔在桌上踢飛騎士劍,隨後又動作瀟灑地壓制住傭兵,再有條不紊地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騎士劍,雖然發生在眨眼間,但整套動作渾然天成,彷彿預先設計好一般。感覺有那麼一點……瀟灑?
佐茨薇臉上一紅,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隨着艾琳娜走出酒館。
她並不知道,其實這套動作是玉米熟悉的武俠劇經典套路,雖然對於另一個世界的人得到了惡俗的程度,但在這騎士、壯漢類武技的世界,不可謂不瀟灑。
可惜的是,玉米現在是月天使的身軀,如果換作帥哥外表的希維來演示,就算是心境淡定的佐茨薇只怕也會芳心如小鹿亂撞了。
“啊?”走出酒館門才兩步,清眼前的情況後,艾琳娜就愣了一下。佐茨薇緊隨其後出來也一愣,兩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只見女傭兵正在欺負兩個流氓。
女傭兵雙腳底下踩着一個流氓,整個人是踏在別人身上站着,右手挾着一個流氓,短劍幾乎頂在這傢伙的鼻尖上,導致他嚇得幾乎要叫姑奶奶了。另一個似乎被三支箭釘在小巷口的土牆上,雖然沒有受傷,但衣服都被箭尖定住了,此時正哭喪着臉。
該不會是女土匪吧?艾琳娜懷疑。
果然,只見那名被踩在腳下和挾住的流氓都翻出了幾個銀幣奉上,令女傭兵臉上有笑容。
“嗯,還行。”女傭兵滿意地哼了哼,鬆開了手,在地上的傢伙身上又解恨似地踩了一腳後放他們狼狽逃去了。
女傭兵埃米利沒有注意到艾琳娜走了出來,了一眼仍昏在巷口角落的醉鬼劍士喬舒亞後,將銀幣收起來,拍拍手準備進酒館。見艾琳娜和同伴這麼快已經出來,頓時愣住,隨即目光轉向艾琳娜手持的那把騎士劍上。
來她打算幫艾琳娜爲醉鬼同伴討個公道,卻沒有想到她們這麼快就擺平了。
“喬舒亞哥哥沒有當掉它,只是被一個小隊的盜賊趁他酒醉偷走了。”艾琳娜向埃米利解釋。
“啊?”埃米利向角落的醉鬼望了一眼,目光柔和一些,又自言自語般說道:“哦,我還打算去貸金行贖呢。”
很窮的傭兵吧?靠打劫流氓纔有點錢去贖。艾琳娜和佐茨薇着女傭兵有多處破損的武者裝打扮,心下都作出這樣的判斷。
艾琳娜嘆息一聲,怪不得當初在沙漠轉生莎莉葉的小女孩身體時,身上只有一個空錢袋。
艾琳娜走向仍昏醉的喬舒亞,召出三獅獸,將他硬拽起來,馱到了三獅獸背上。
佐茨薇好奇地着艾琳娜的動作,觀察着這男子和她是否曾有一腿的細節。也不怪她如此想,十幾年女扮男裝的壓抑,令女人的好奇與善妒在她身上如同盼雨已久終得飲甘露的春筍一樣開始冒芽了。
“你怎麼拿到的?”相對於對這位少女身份的好奇,女傭兵埃米利此時更想知道如何拿回的騎士劍。三獅獸的憑空出現令她誤以爲對方是馴獸師,根本沒有想到是契約獸一類高級的守護,就努力在回憶自己在哪裡和馴獸師有過接觸。
“自然有辦法啦,過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結果。”艾琳娜笑了笑沒有回答,反問道:“有很多話要說,但這裡不方便,你們住哪裡?”
“嗯……跟我來吧。”埃米利也是爽快之人,知道她沒有打算說什麼,了一眼艾琳娜剛因動作拉扯而有破損的袍角,也沒有多問,轉身在頭前引路。
佐茨薇默然跟着艾琳娜,三獅獸馱着昏醉的劍士喬舒亞,一路無話,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幾棟宿屋前面。
還可以的宿屋嘛,檔次不算太低,艾琳娜和佐茨薇打量着這地方。
門口有一名侍女,本來聽到客人的腳步聲興沖沖地趕出來,但在到女傭兵埃米利後,臉色冷了下來。張口欲說什麼,最後忍了下來,轉身回宿屋大廳。
“繞過這裡。”埃米利臉上一紅,轉向宿屋院落裡面,低着頭往裡面走。
嗯?不在宿屋大廳的樓上?
艾琳娜一行人繞過正屋,轉到了寂靜無人的後院。
呃,土屋?
沒錯,月色下還得清楚,這是窗戶都快爛掉了的土屋。等埃米利拉開了快掉下來的屋門,只見裡面黑咕隆咚,一股黴爛的草木味衝出來,月色下更顯詭異,僵死屋可能就是這種類型。
艾琳娜和佐茨薇望着埃米利駐足的屋子汗顏。玉米倒還能忍受,出身皇室的佐茨薇已經打定主意不進去了。
唉……艾琳娜嘆口氣,平了平心,帶着三獅獸走了進去。
埃米利點着了屋內的一盞油燈,丁點亮的小火苗。
貧困山區的娃啊~!玉米心中感嘆着。
打量屋內,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破爛箱子、爛木筐、破損的硬木地犁,甚至還有一臺折斷了半邊的粗布紡織機。就在這紡織機兩邊,各清理出來一小塊地方,斗篷狀的某種粗布料鋪在地上,似乎就是睡覺的地鋪了。
灰姑娘都沒有這麼慘~!玉米心中再次感嘆。
以前記憶中這個傭兵小隊還有一個男的,想來已經離開窮困傭兵小隊了吧。不過也可出這位女傭兵與隊長喬舒亞關係不一般。
艾琳娜左右了,讓三獅獸擠開各種雜物,俯身將喬舒亞放了下來,正好讓他側躺在一個地鋪上。酒醉的喬舒亞已經睡着了,發出均勻的鼾聲。
埃米利沒有介意佐茨薇還站在門外,倒是對艾琳娜肯走進來大有好感。
從艾琳娜和佐茨薇身着的袍子布料,兩人絕對是有錢人,而身上的那種貴族氣息更是遮掩不住。別說能進到這個破屋子裡面,單單是在門口沒有出言譏諷,真的是很給面子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埃米利也是用自己的境地試探這兩名蒙面的少女,對方的反應。畢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說不定有什麼不良打算。
讓喬舒亞躺好後,艾琳娜收回三獅獸,望了一眼站在門外的佐茨薇,左右準備找地方坐下來說話。
“等一下。”埃米利見艾琳娜打算坐下來,心中非常感動。
好可親的小姑娘啊,像這種身形舉止,一就知道是沒有經歷過風霜的稚嫩花朵,居然能忍受這樣的環境,甚至不怕髒地肯坐下來,還需要對她產生什麼懷疑嗎?
猶豫一下後,埃米利兩步走到屋角,從一個木盆下面掏出一個小布包,揭開後都出一件相當新的獵手裝來,嘩地一抖再一折,給艾琳娜在地鋪上墊了一處較乾淨的地方出來。
“謝謝。”艾琳娜爽快地坐下,也拉着埃米利同坐下來。
由於沒有什麼靠着的東西,兩人自然就坐成了背對背。其實這也是玉米有些故意這樣的,如此可以更顯親近。
埃米利驚訝於自己對這名神秘少女居然沒有什麼戒心,因爲傭兵休憩時的後背只會亮給自己信任的同伴。
佐茨薇她們兩個如此坐下,反倒有些尷尬起來,自覺可能自己在而令雙方不好開口,心氣高傲的她乾脆轉身去了前庭。
月色透過破窗射進來一縷縷淡淡的光痕,與昏暗的那一小點燈火摻雜在一起,更顯得這對傭兵的破落,倒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氣氛。
埃米利感覺着後背上輕輕軟軟的少女背部柔嫩感,又偷偷了一眼那名少女抵在獵手裝上撐着的小手,再比較自己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過的肌膚,感慨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皮膚滑嫩。
艾琳娜想了一下,決定先隨便聊點,再慢慢介紹自己的身份,驅散他們的痛悔之意,便開口問道:“你們住在這裡,一定是手頭不寬裕吧?是接任務失敗?”
“是啊,任務失敗,一名小隊員還……”埃米利黯然道,似乎被這種奇妙環境所感染,談話倒也推心置腹。或者說,已經窮困潦倒到這種情況,大可沒有什麼顧忌的了。
或許,那位可愛的小女孩就不該爲我們而耗盡魔力,神聖之光帶走的應該是我們……低頭着坐下的獵手裝,埃米利眼角有些溼潤。
艾琳娜心中知道那名小隊員估計就是莎莉葉轉生的那個小公主,只是當時戴着還童指環,造成年齡只有十歲左右。
“艾琳娜……超出你的魔力負荷了……停下……快停下……”一旁喬舒亞醉夢中低語着,雖然聲音低沉模糊,但還是聽得出來。
“她說的是我們以前的小隊員。”埃米利目光沉重地望着隊長,聲音有些哽咽地解釋道:“他在夜裡經常如此,夢中一定是當時的情景,如果能阻止的話……神聖之光若能聽到他的呼喚,希望能有神蹟產生……”
艾琳娜心下戚然,回想片刻原本世界的動漫歌曲《深海的孤獨》,在月色中輕輕唱了起來:
告訴我悲傷的意義
閉上雙眼就也不見傷心不存心間
不曾感受過溫暖也就不會受傷害
在心海中
記不起溫柔聲音的來源
消逝的過去中有誰在呼喚
何時才能找回這種傷感
在不能重來的此刻
只能見你的身影
遠遠地有艘優美的小船輝映著穩靜的光
載著洶涌的嘆息消失在心中的浪濤間
爲何尋求應該不知曉的溫暖
心海充滿困惑
生命之船在盪漾微波間啓航
在無星的黑夜中破浪向前
黑暗的另一端
只能望見你的身影
前往記憶中的沒有浪花的海底深淵
追逐消逝在海底的溫柔
直到能自己回返………
天使歌聲中,無數肉眼難見的小光球在小屋中飄蕩起來,當碰撞在破爛的木製雜物時,那件東西便彷彿獲得了新的生命,一點點恢復鼎盛時期的色澤和活力。房間內的各個雜物即便是金屬的,也開始逐漸褪去鏽色,角落處的塵埃也彷彿害羞般躲了起來。
解除了一道封印的月天使身軀,天使歌聲比舊日更具威力。如果高階聖職者在場的話,一定驚呼而出:傳說中智天使階的天使歌力、生命之歌的高位版——天使感召!
喬舒亞的夢囈聲漸漸輕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深入夢鄉,彷彿那力圖扭轉過去的夢想終於實現。
原本就心神疲憊的女傭兵埃米利上下眼皮打晃,沉迷中沒有察覺四周變化的她彷彿到了一處安心之所,居然翻轉身倒在艾莉娜腿上昏沉沉睡了過去。
艾琳娜緩緩放正埃米利的身形,口中歌聲越來越輕,最後停了下來,了一眼未關的門口。佐茨薇沒有出現,艾琳娜再次叫出三獅獸,當靠墊依着,漸漸的也睏乏起來。………
當黎明的曙光從窗口照進來,醉漢喬舒亞醒了,坐起身形發愣。
沒有半點宿醉的感覺,而且……這是哪裡?這還是我這些日子住的地方嗎?
喬舒亞揉了揉眼睛,環顧煥然一新的土屋。東西還是那些東西,但都好像是沒有用過的嶄新之物,連物件破損的地方也像是先天一樣光滑錚亮。
還有,這一頭獅子和一個蒙面女子怎麼回事?特別是獅子,居然長三個頭,此時六隻眼睛正大瞪着盯住自己。喬舒亞打量着女傭兵埃米利旁邊的那一名少女和獅子,有些發毛。
呆了半天,喬舒亞翻了個白眼,翻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