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鄴的新房置在丹楓院,因院中種了兩棵丹楓而得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左右共八間房屋,還自帶兩個後罩房,林鳳鄴和何氏兩個人住是完全夠了。
新娘子的嫁妝一擡一擡的擡進來,堆了滿滿的一個房間,幾乎連行人的地方都沒有,茵娘當時眼角就跳了一下。
何家前來鋪牀的何氏的嬸孃盧氏,林家則請了林二夫人梁氏。
盧氏前來時,擡頭打量了一遍房間的四周,接着拿帕子輕輕的捂了嘴,笑道:“親家,不是我說,姑爺是庶子,吃住待遇比正房的嫡兄弟差些我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這房子也太……我家大嫂可是給我們珠姐兒打了一整套的黃梨木螺細傢俱的,現在看來,那些傢俱只怕是擺不下了。”
這是嫌棄夫家準備的房子小囉!哪有姑娘都還沒進門,就開始嫌棄起夫家來的,真不知道這個嬸孃是想爲侄女出頭,還是跟侄女有仇,簡直是幫你家侄女來討夫家嫌的,小心進了門,全吃虧到你家姑娘身上。
梁氏不齒盧氏的行爲,面上卻不顯,仍是笑盈盈的道:“親家母果真是疼我們二少奶奶,這七八間的屋子都擺不下二少奶奶帶進來的傢俱,也不知道親家母是給我們二少奶奶準備了多少的嫁妝,真是羨煞我這個做做嬸孃的。我當年嫁進來時,嫡母慈愛,也給我準備了不少的嫁妝,但這帶進來的傢俱也只是擺滿了四個屋子而已。”一個庶子媳婦而已,準備這麼多的嫁妝,難道還想將嫡子媳婦壓過去不成?
梁氏轉換了一下笑盈盈的表情,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繼續道:“唉,親家,您是分府單過住慣了大屋子的,不知道我們侯府的難處,幾兄弟擠在一起,房間就緊張了,府裡倒是還有一個比丹楓院稍大的院子空着,但那是我們敬妃娘娘進宮前住過的,也不好讓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住進去。要不這樣,若親家實在嫌這院子小,等二少奶奶進了門,我跟大嫂說一下,讓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分家單過去,夫妻兩人在外頭,想住多大的房子就住多大的房子。”
笑話,現在分家出去,按林侯夫人的本事,二少爺一個庶子能得多少的分家銀子。新姑爺和姑娘兩人當然是住在永寧侯府裡最好,不僅吃穿住都由公中出,且說出去姑娘是嫁到侯府,名聲也好聽。
她說那些話本是想顯擺一下,告訴她們,她們家姑娘可是帶着大筆嫁妝進門的,有孃家撐腰,不要想着打壓折騰庶子媳婦。結果話說的太過,直接被人用分家來威脅了。
盧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親家公和親家母都還在,怎麼好分家。”
梁氏道:“我還不是爲我們二少奶奶着想,怕她住這小院子住不慣。若是擔心我們大哥大嫂不同意,這您放心,我們大嫂是出了名的賢良人,若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想分府單過,她怎麼也不會攔着的。”
盧氏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着道:“這事我看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們現在還是先把牀鋪了,免得誤了時辰。”
梁氏笑道:“是,親家說的是。”說着就扶着盧氏的手,邊走邊道:“不知道親家母這次又給我們二少奶奶準備了什麼名貴的被褥幔衾?”
盧氏這次可不敢再炫耀了,賠笑着道:“哪有什麼名貴的,不過是普通的物件罷了。”
丫鬟開了何氏的箱籠,取出被褥牀幔之類的物件,梁氏與盧氏一起,將其鋪陳於喜牀之上,並撒上紅棗、花生、桂圓、紅豆,綠豆等喜果。之後盧氏留下何氏陪嫁的一個媽媽和丫鬟於房中看守新房,到此,鋪妝的儀式算是完成。
當然,鋪妝那日茵娘並不在新房,並不曾看到梁氏與盧氏的口鋒之爭。但晚上回到沐德堂時,隨梁氏一起去新房的彩朱還是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了茵娘聽。
雖然該準備的事情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但爲了防止明天出錯,很多事情茵娘還是需要再去確認一遍,因此一天下來,茵娘也是累的慌。
茵娘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繼續聽彩朱說起今天的事情:“……您不知道,少奶奶,我去跟擡妝的小廝們打聽過了,他們都說箱籠重的很,一百零八臺,裡面絕對是實打實的。這二少奶奶的孃家可真疼她。”
林侯夫人手上有何氏的嫁妝單子,當初茵娘還是跟林侯夫人一起算過的,何氏有多少嫁妝,茵娘多少有數。這個數,也絕對能讓何氏在夫家擡得起頭來。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通行的做法,庶子媳婦的嫁妝一般不會超過嫡子媳婦。茵娘當初是一百二十四擡的嫁妝,不算裡面回的聘禮,單嫁妝折算成銀子大概有兩萬多兩,這樣的水平在高門裡不算多,卻也不算難看,但若是算上她嫁的是侯府世子的話,這份嫁妝是有些寒磣的。
而何氏一百零八擡嫁妝,擡數上看似乎沒有超過嫡子媳婦,但嫁妝裡面的物件折算成銀子,卻絕對是有三萬兩出頭的。
這何家看起來多少有些要跟茵娘這個大少奶奶打擂臺的意思。當初林侯夫人看過何家送過來的嫁妝單子時,就表現得非常不高興。任哪一個做婆婆的,都不會喜歡自己的親兒媳婦被庶子媳婦壓一頭。更何況,這何氏的嫁妝多了,讓三少爺以後的媳婦怎麼辦,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嫡子媳婦的嫁妝還比不上一個庶子媳婦吧。但若超過何氏,那連茵娘這個嫡長媳也超過了。這是多麼失禮和沒規矩的事情。
林侯夫人通過媒人向何家暗示了自己的不高興,但何家卻像沒聽懂似的,該這樣還這樣。林侯夫人氣得摔了一個杯子,然後開始後悔給林鳳鄴結這門親事。但就算這樣,林侯夫人也無法,總不能直接跟人家明說你家姑娘的嫁妝太多了,不許擡這麼多的嫁妝進我家的門吧。從來只有嫌嫁妝少的,哪裡有夫家嫌棄嫁妝多的。
茵娘也聽說過,何夫人是在得了三個嫡子之後才得的這一個女兒,且聽說這個女兒一出生,何大人就中了進士光宗耀祖,何夫人將這個女兒視爲福星,對其多有疼寵,連自己的三個兒子都幾乎壓過去了。
但茵娘卻覺得,何夫人疼女兒是沒有錯的,但疼愛的方式卻有點坑女兒的節奏。若真爲女兒着想,嫁妝置辦得不那麼體面一些,其他的全換成銀子讓女兒帶過去,這樣林侯夫人有面子,女兒又得了實惠,皆大歡喜。
不過這也可能與何夫人的婚姻經歷有關,何大人在中進士之前根本是個窮秀才,何夫人的孃家是商戶,何夫人帶了大筆的嫁妝進門。何夫人嫁妝豐厚,在夫家腰桿直直的,何老夫人在家連讓媳婦立規矩都不敢,差點就自己去給媳婦立規矩去了,何大人因此也畏妻如虎,在家中連丫頭的手都不敢碰。何夫人怕是因此覺得,只要女兒嫁妝豐厚,在夫家就能挺直了腰桿,完全忘記了女兒嫁的是侯府,不靠女兒的嫁妝吃飯,上頭有個婆婆,還不是親的。
不過茵娘也有些苦惱,雖然何氏的嫁妝豐厚對她多少有點影響,但她畢竟是長子媳婦,又是世子夫人,身份壓在哪裡,這點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擔心的是,看何家做事的樣子,她怕何氏也是個能折騰的,妯娌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能相安無事那是最好的,要是有一方折騰起來,另一方也煩得很。現在茵娘只盼望,何氏跟她娘不是一個品種出來的。
第二日。
隨着鞭炮聲聲響起,何氏被迎進了門,在中堂拜過堂之後,接着被送入洞房。
林鳳祁在外院幫着新郎官陪男客,茵娘則留在了內院招呼女客。因爲是庶子成親,來的也都是別府的次子媳婦或者庶子媳婦,茵娘與這些人並不太熟悉。好在她之前下過苦功夫去研究各府盤根錯節的關係,對這些次子媳婦和庶子媳婦也都有了解,倒是沒有鬧出認錯人或者叫不出人的名字這種笑話來,席上賓主盡歡。
茵娘想到自己成親那一日,在新房裡餓得前胸貼後背,由己及人,想着何氏在房間裡等,應該也會肚子餓,於是便在廚房裡拔了幾樣菜,又盛了一碗飯,讓彩朱悄悄提到新房去給何氏用。
等下午送走了賓客,剩下的事情基本上茵娘都不需要親力親爲了。茵娘跟管事的婆子交代了幾句之後,自己則帶了青花青藤等人回了沐德堂。
茵娘讓人在小廚房裡煮了醒酒湯。
林鳳祁回來,身上雖然有酒味,但並沒有喝醉,茵娘還是讓人給他端了醒酒湯。
他沒有喝,一回來卻讓人打水給他梳洗。他還記得上次喝醉了回來,結果薰着了茵孃的事情。
林鳳祁只要喝了酒,某一方面的自制力就會表現得極差,結果這一天晚上,兩人又鬧騰得極晚。
等到早上,替主子換洗牀被的青花聞着從牀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腥味,以及牀上那點點的痕跡,不由的都有些羞紅了臉。再回頭看看梳妝檯前由着青藤幫她結髻插釵的主子,眉目含春,嬌豔欲滴,像是剛剛被露水滋潤過的薔薇花,全身掩蓋不住的風情。
青花不由的爲自家主子高興,如果一直這樣,少奶奶應該很快就會有個小少爺了吧。少奶奶還是快點有個小少爺的好,沒有孩子,在侯府總覺得根基不穩。青花心想着,然後高高興興的抱着牀單被子出去。
茵娘從鏡子中,自然將青花的一切動作看在眼底,心裡很不好意思,多少還有些好像做了壞事的心虛,偏偏又不願意讓人看出來,手中拿了根簪子在玩,強自鎮定的任由青藤幫她梳妝。
打扮好妝容之後,走到旁邊的炕上坐下。過了一會,彩朱突然慌慌張張的從外面掀簾子進來。茵娘心情好,有心跟她開一句玩笑,便笑着道:“彩朱,你急匆匆的做什麼,難道後面有老虎追你。”
彩朱卻急切的道:“少奶奶,可出大狀況了,您還有心思開玩笑。”
茵娘道:“怎麼啦?”
彩朱道:“今天早上,夫人身邊的袁麼麼去二少爺的新房裡收元帕,結果那元怕卻乾乾淨淨的。”
茵娘也嚇了一跳,急忙問道:“這怎麼回事?”
新人洞房時,身下都會鋪一條元帕,至於這元帕有什麼作用,這都不用解釋的了。
洞房之後的第二天,夫家會有人來收元帕,若元帕上沾了該有的東西,收元帕的麼麼會恭喜一句“早生貴子”,接着將元帕帶到夫家的祠堂,當着祖宗的面將元帕燒掉,意爲告知祖宗,新婦貞潔。當初茵娘成親,自然也是這樣做的。
結果現在何氏的元帕潔淨,茵孃的第一反應是,難道何氏不貞?若是這樣,那可是出大發的,何氏這個不貞之人自然是該抓起來幽閉,就連林侯夫人也得不了好去。作爲嫡母未盡到明察之責,給兒子聘了個不貞的媳婦回來,林侯夫人那是需要到祖宗面前告罪的。
但後面想想,茵娘又覺得不可能。先不說何家是官宦之家,不可能容許女兒作出這種不體面的事情來,就說永寧侯府的門第比正五品的鴻臚寺丞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若何家敢作出將自家不貞的女兒嫁到永寧侯府來,若被發現,何家全家都能吃不了兜着走。何家不可能想不到後果。
如果不是何氏的問題,那就只能是二少爺的問題了。
彩朱果然答道:“是二少爺,二少爺不願意跟二少奶奶洞房,昨晚竟躺在新房的榻上睡了一夜,今天早上天一亮,二少爺院子就雞飛狗跳的,二少奶奶吵着鬧着要回孃家,還大罵二少爺,那話說得可難聽了。夫人剛剛將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叫過去了,又發了話不許丹楓院裡的丫鬟不許將事情亂傳。”
新婚第二日是新婦認親和拜見祖宗的日子,結果新婦卻鬧着要回孃家,這可有得鬧了。
林鳳祁掀簾子進來,正好聽到彩朱說的最後一句,便問道:“什麼東西不許亂傳?”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直綴,手中拿着劍,臉上還流着汗。
他是去沐德堂後面的院子裡練劍回來,平日只要不用當值,早上時他都會先去後面院子練一會兒的劍。
林鳳祁將劍放到桌子上,然後在榻的另一邊坐下,茵娘便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給他聽。
林鳳祁聽完後皺着眉頭道:“這二弟怎麼這麼不懂事,這二弟妹也是,別人家的姑娘發生這種事情,遮掩都還來不及,就她還非鬧得滿府皆知,這於她還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果然,自家人偏幫自家人,這件事細算起來明明是林鳳鄴錯得更多些,結果被責怪得更多的卻是何氏。
茵娘道:“我看我們還是晚些時候再去中堂吧,現在過去見了若見了二弟妹,我怕她尷尬。”
林鳳祁點點頭。
茵娘便又對彩朱道:“你使人去幾位少爺和小姐的院子,讓他們也別這麼早過去,你再去夫人的院子看看情況,若二少爺和二少奶奶都冷靜下來了,你再來通知我。”
彩朱屈膝道是,接着出去了。
林鳳祁下了榻去梳洗,茵娘則讓人將她昨晚上準備好的要送給何氏的認親禮拿過來。
茵娘將匣子裡放着的一根赤金石榴簪子拿出來看了看,心中想了想,覺得還是換另一支吧。她原來選中這一支,是看中石榴多子的寓意,但現在卻不合適送了,免得人家以爲她諷刺她。
茵娘從自己的首飾匣子裡重新挑了一支同樣是赤金,卻是杜丹花紋的簪子出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彩朱回來回報,說前頭二少奶奶已經冷靜下來了,茵娘這纔跟隨林鳳祁一起到了中堂。
何氏今年十六,比茵娘還要年長一歲,茵娘在這之前,並未見過何氏這個妯娌,此時見到,卻發現何氏是個挺漂亮的姑娘。瓜子臉,柳葉眉,此時穿着大紅的撒金褙子,梳了牡丹髻,珠釵環佩。或許是因爲昨天的事情,她現在的臉上含了幾分怨憤之色,這多少損了她一些顏色。
何氏從丫鬟託着的大紅描金漆盤裡端了茶盅高舉過了頭頂,聲音有些冷硬的對林侯夫人道:“婆婆,喝茶!”
林侯夫人也不管,接過茶盅沾了沾脣,接着放回到漆盤裡,又賞了何氏一副赤金的頭面做見面禮。按規矩,何氏再送上鞋襪,林侯夫人接過,也不看,直接就給了身邊的丫鬟拿着。
何氏分別再給大夫人董氏,林二老爺夫婦,林四老爺夫婦見禮,送上自己做的針線,董氏,梁氏和孫氏再送上金銀頭飾等做見面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董氏和梁氏等人都知道了何氏早上鬧的那一遭,今天的認親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就連最會說話的梁氏,也只說了一句“要夫妻和和美美的”便算過去了。
給長輩見過禮之後,接着是同輩的兄弟姐妹。
何氏給林鳳祁與茵娘行了禮,然後送上繡帕和荷包,茵娘送上了金簪子。
何氏道了謝,然後擡頭看着自己的這位大嫂,穿了煙霞紅的提花褙子,梳了墜馬髻,插了一根鑲寶石的簪子。皮膚白皙,面色紅潤,臉頰還有一對淺淺的酒窩,此時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子,何氏自負美貌,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顏色比不上她這位大嫂。
何氏再次擡頭打量了茵娘一番,見她眉目間隱隱有風情顯現,如被澆灌過的鮮花。這是被丈夫疼愛過的女子纔會有的風情,她孃家的二哥跟二嫂感情極好,每每二嫂早上出來時,她便能從她臉上看出這種風情來。
何氏便想起成親前自己母親對自己說的話,什麼“這門親事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親事”“陳氏雖然是長媳,但她是罪官之女,又是鄉野之地長大的,性子定然懦弱,不過靠着姐姐被皇上看中做了皇妃才攀上了侯府,論起家世來她還不如你呢。”“你是帶着大筆嫁妝進門的,好好攏住姑爺,然後該爭的爭,陳氏定然不敢拿捏你。”“若是陳氏不得林世子的寵愛,那就更好了,說不定連府中的中饋你都能插手。”
何氏擡頭看看站在茵娘旁邊的林鳳祁,雖然身材筆直表情嚴肅,但時不時的會看向自己妻子露出寵溺的表情來,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喜愛自己妻子的。
何氏氣苦,什麼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親事,新婚之夜被丈夫拋下獨自洞房的,整個京城也她是頭一份吧。
嫁妝再豐厚又如何,出嫁從夫,自己不得丈夫寵愛,人家陳氏卻有世子撐腰,以後侯府還有她什麼事啊。
茵娘被何氏看得非常不自在,見她一會兒看她一會兒沉思的,似乎還沒有移開眼睛的打算,於是不得出言提醒道:“二弟妹,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何氏這纔回過神來,見所有人都看着她,急急忙忙對茵娘施了一禮,道:“我失禮了。”接着往下給林鳳鄯等人見面禮。
等認完親之後,林侯夫人道:“家中的長輩和姐妹你都見過了,那現在就先到祖宗面前磕個頭吧。”
一行人又到了祠堂,林鳳祁與何氏在林家先祖的牌位面前一起磕了三個響頭,再上了三炷香,認親儀式這纔算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