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夜空中,數以萬計的孔明燈朝着我飄了過來,場面極其壯觀。
這些孔明燈彷彿是從皇宮外面升起的,飄到我頭頂的時候有一些就已經很低了,只要伸出手就可以夠到。
我夠着一盞孔明燈,見上面的小字條寫着:希望婉玉和朕的孩兒一路好走!
我又夠起一盞,上面寫着:希望朕的孩子可以早日轉世投胎!
原來每一盞孔明燈上面都有一個小字條,每一個字條上面都有着永廷對我和我們孩子的一些祈禱和祝福。
看着這麼多的孔明燈,我的眼淚決堤了。
永廷見我留下了許多的眼淚,十分心疼的上前幫我擦拭,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我,“不哭,不哭,朕的好婉玉不哭!今天是除夕夜,應該要笑纔是。”
看着永廷像逗小孩一般逗我的樣子,我又忍不住被他逗的破涕而笑了。
“皇上,謝謝你!”我感激的說道。
永廷溫柔的笑了起來,說道:“你看,全京城的百姓都在替我們的孩子祈福呢!朕相信我們的孩子一定會走的很好啊!”
“是啊,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我說着,又將剛纔夠到的幾盞孔明燈從新放了出去,孔明燈越升越高,也帶走了我的悲傷和對孩子的全部思念。
我和永廷在這假山上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除夕之夜,我被永廷冊封爲了正十品雅皇嬪,也成爲了這次除夕唯一得到晉封的後宮嬪妃,我知道我又一次的成爲了後宮之中衆妃嬪們眼中的衆矢之的。
日子一天天過的飛快,除夕過後這幾個月轉眼間就過去了。
三月開春,萬物復甦。
還有兩個月,惠如就要期滿出宮了。我雖然千百般的捨不得她離開我,但是更希望她能夠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我送給了惠如很多的首飾,惠如一再的推辭,後來還是我說就當成是妹妹送給姐姐的嫁妝,這樣惠如才勉強收下。
那個惠如口中一直說到的子鍵,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每次惠如提起他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幸福,而且對子鍵也是讚不絕口,我就知道子鍵是唯一可以帶給惠如幸福的人,我也打心底裡替他們二人高興。
這天夜裡,我在睡夢中被一陣哭聲驚醒,我以爲是自己得了幻聽,但是仔細聽了一會發現不是我聽錯了,卻是有哭聲從我的宮中傳來。
聲音不大,卻很悲傷,好像是強忍着的。我心中十分的疑惑,誰能在這夜裡獨自哭泣呢?而且聽這聲音,應該是從我的宮中傳出來的。
帶着一系列的疑問,我開始尋找哭聲的來源,終於讓我在東暖閣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人,我將油燈照上去一看,竟然是惠如!
“惠如?你怎麼了?”我十分的差異,平日裡惠如是我們殿中最樂觀的一個人了,平日裡都是她勸別人的,怎麼今日卻在這裡哭泣呢?
惠如看見是我,哭的更加的傷心了,哽咽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蹲在惠如的身旁,輕輕的撫着她的背,“不要激動,緩緩再說!”
惠如抽噎了半天,才漸漸平復下來情緒。
我見惠如雙眼紅腫,十分可憐的樣子,心中很是難過,問道:“現在可以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惠如已經停止了抽噎,只是靜靜的流着眼淚,半天才開了口:“子鍵死了!”
我聽到惠如說出“子鍵死了”這幾個字的時候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只是愣愣的看着惠如的眼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子鍵他死了!”惠如大喊出來,而後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跌坐在地上,連油燈都險些掉在地上打碎,我的眼淚唰的也掉了下來,看着惠如那痛不欲生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爲什麼老天爺要這麼的不公平,這麼不公平的對待惠如,連惠如這麼一點的幸福都要奪走?
我與惠如就這樣坐在地上對着哭了半個時辰,兩個人都累得不行,我倆靠着牆依偎在了一起,看着油燈裡面微弱的火苗,就像一個即將要死去的人最後的掙扎一般。
“子鍵是怎麼死的?”我輕輕問道,淚痕已經幹了,我也沒有眼淚可以繼續留下來了。
“子鍵是被人害死的!”惠如聲音很平靜,彷彿已經從剛纔的悲傷中走了出來。
“被誰?”我問道。
“皇后!我只聽說子鍵是因爲偷皇后宮中的東西被那些奴才打死了。”惠如聲音嘶啞。
“子鍵怎麼會偷皇后宮中的東西呢?”我問道。
“當然不會了,這都是被人陷害的。我與子鍵約定好了今年一起出宮,他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怎麼會在這種時刻偷東西。況且你給了我那麼的嫁妝,這些子鍵也是知道的,他還說要多謝謝你呢,他是不可能偷東西的。”惠如一邊嘆氣一邊說道。
“我知道子鍵是不會偷東西的!這件事情一定跟皇后有關!”我說道。
“難道是皇后蓄意陷害的?”惠如瞪大眼睛看着我,“可是,皇后爲什麼要害子鍵啊,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禁軍隊長。”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后是知道了你與子鍵的關係。”我嘆了一口氣。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宮中也沒說不讓宮女跟禁軍好啊?”惠如有些急了。
“皇后娘娘恨毒了我,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她自然是不會讓你好過的。”我心中十分的難過,沒想到惠如幫了我這麼多,到頭來我卻成了害了她的人。
“你那意思是皇后娘娘爲了報復我們,才害死的子鍵!可是子鍵是無辜的啊!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啊!”惠如越說越大聲,說着說着,又大哭了起來。
“皇后娘娘是爲了報復我!是我害死了姚媚柔,皇后當然記恨我了!惠如,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是我害了你跟子鍵!”我抱住了惠如,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惠如抱着我大哭起來,我能感覺到她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這種痛苦不比我失去還未出世的孩子少。
“惠如,皇后是因爲恨我纔對子鍵下手的,你要打我罵我都隨你!”我哭着說道。
惠如只是哭着望着我,半晌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子鍵。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不!這不是你的錯,你一心一意的幫助我,我還害得你不能夠跟子鍵在一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不量力跟皇后娘娘過不去,都是我的錯……”
惠如突然止住了哭聲,抱着我說道:“婉玉,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我們爲崔林二人報仇處死姚媚柔是替天行道,這不是我們的問題。皇后娘娘這樣害死子鍵,早晚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我也停止了哭泣,說道:“得罪了皇后娘娘,我早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報復在你的身上,還將子鍵害死。我本以爲我已經什麼都不怕了,沒想到還是連累到你們這些我身邊的人……”
惠如見我這樣說,抓緊了我的手,說道:“娘娘,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要放棄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辦法?難道我真的要與皇后娘娘那個高高在上的一宮之主鬥下去嗎?你也看到了,我們是鬥不過她的,如果在這樣下去,我想我們會連累更多關心我們的人。”
“難道子鍵就這樣白白的犧牲了嗎?”惠如有些氣憤的看着我,眼睛裡含着怨恨的淚水,我第一次看見惠如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心中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我有些軟弱起來,我承認,我從來都是一個軟弱的人。
“既然皇后娘娘要報仇,要針對我們,我們就應該跟她鬥下去!”惠如堅定的說道。
“我拿什麼跟皇后娘娘鬥?”我逃避着惠如的眼睛。
惠如扳着我的雙肩,正視着我的雙眼,說道:“婉玉,你怎麼變得如此軟弱?以前那個堅強勇敢,充滿正義的你上哪去了?我不能讓子鍵白白的死亡,我一定要替子鍵報仇!”
我看着惠如的雙眼,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和恨。
惠如接着說道:“婉玉,你不是一個人,你身邊還有我,還有皇上對你的寵愛,還有許多朋友的支持,還有周皇對你的愛,還有着你的孩子對你的期待……”
“可是惠如你就要出宮了,沒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應付不了……”
“子鍵已經死了,宮外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我決定留在你身邊輔助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放棄,一定要勇敢的走下去!”惠如說着,眼圈又紅了起來。
我看着惠如那期盼的眼神,重重的點了點頭。惠如失去了一生的摯愛都可以這樣的冷靜堅強,我憑什麼沉淪下去。皇后娘娘這樣做無非就是想打擊我們的心靈防備,讓我們都意志消沉,我們就偏偏要堅強下去,跟皇后鬥爭下去。
“惠如,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爲子鍵報仇!你相信我嗎?”
“相信!你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