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影之的籠子靠的越近,莫忘的噴嚏打得更厲害了。衆人慌了神兒,一時間都有些茫然,起先還是好人一個,怎麼說犯毛病就犯毛病了呢。楚鈺張羅着派人傳太醫,這時跟着莫忘同來的畢芊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小聲道,“陛下,依奴婢看,八成兒是因爲那隻奶狗。”
葉影之急了,當即斥那畢芊一派胡言,“胡說!”
畢芊將頭埋得更低,道,“奴婢不敢胡言。奴婢家鄉就有個獵戶,上山打獵的時候撿回來一直瞧着像狗的畜生,當天晚上人就沒了……”說到最後畢芊的聲音壓得更低,半晌才補充了一句,“那人死之前犯病,就和小主一模一樣……葉昭儀,奴婢求您了,把這奶狗拿遠些吧。”
葉卿雲半眯了眸子臉色不善,“真有這樣的事?”
“奴婢不敢欺瞞。”
聽畢芊說完,葉影之便不在敢讓莫忘接籠子,她正要說話,已經半死不活的莫忘卻搶先一步開了口,有氣無力道,“哪兒有這麼荒唐的事。”說完便要虛弱地擡手去拿裝奶狗的籠子,“葉昭儀一番心意,我卻之豈非不恭?”
這樣的情景,她敢要也沒人敢送了啊。葉影之唬了一跳,連忙將獸籠子往身後藏,口裡道,“別瞎胡鬧,趕緊讓太醫來瞧瞧,你真要有個好歹,我這兒可萬死難辭其咎!”說完回身朝楚鈺行了個禮,滿面愧色道,“皇上,事兒是嬪妾惹出來的,嬪妾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往後不許再帶些阿貓阿狗回宮了。行了,趕緊傳太醫來爲莫才人診病。治不好阿滿,朕唯你是問!”殿裡一派的烏煙瘴氣,皇帝被鬧得頭昏腦漲,葉影之認錯態度又良好,楚鈺便不好再發作,當即擺了袖子不耐道,“都退下吧。”
葉影之應是,命人扶着五公主一道躬身退了出去。
原本計劃得天衣無縫,這下可好,半路上被那小丫頭鬧了這麼出,白費功夫了!葉卿雲怒不
可遏,然而又不能發作,只能咬着下脣應聲是,悻悻對掖着雙手退出了大殿。
晌午過後,外頭的日頭燦爛無比。葉卿雲踏出承坤殿,戴着鎏金護甲的右手狠狠砸在菱花門上。隨侍的女官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捉了她的手關切道,“娘娘消消氣。這回不過是她運氣好罷了,夜路走多了沒有不碰鬼的道理,咱們不必急於一時。”
“……”葉卿雲冷笑了一聲,眸子半眯看着丹陛上的銅鶴,道,“也是,她人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了,我就不信她還能翻出天來。”
蓋欣有些疑惑,宮中時常有人榮寵但是從未見過葉卿雲生這麼大的怒氣,如今怎麼就這樣急急的想要把莫忘除掉,不禁問道:“那莫才人不過是僥倖得了皇上的寵愛……”
“你懂什麼!”葉卿雲急急的呵斥了蓋欣,不安的摸着手指,道:“你可知狩獵那日本宮聽到了什麼,皇上叫她迎秋,葉迎秋!!”
“本宮不管什麼鬼神之說,只要皇上以爲她是她,那本宮就容不下她!”
蓋欣看着葉卿雲陰冷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本想說那不過是一個小小莫家的女兒,不是什麼葉迎秋,葉迎秋已經死了,可能是娘娘聽錯了這類的話,可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她知道,現在的葉卿雲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又變回了當初那個爲了殺葉迎秋而不擇手段的人了。
月上中天,悽清的華光灑了滿池。夜風將烏雲吹得散開,這才驚覺今晚是滿月。
莫忘隻身一人走在檐廊下,熄滅的風燈飄來搖去,在清冷的月光中顯得陰森可怖。檐廊旁種了大片不知名的樹正開了火紅的花,大片大片豔麗的紅,枝條伸出老遠,花瓣擦着她的肩頭輕輕拂過。
這是第一次莫忘夜裡走過這個避暑行宮,雖說是夏天,她身上卻只有一件輕薄的單衣,還是覺得有些冷。繞過了衆人,甚至連畢芊都沒有帶上,莫忘
輕輕敲響了沈書蘭寢殿的門,沈書蘭知道她會來,笑着迎她進殿:“你來問我爲什麼知道,又爲什麼會提醒你。”
沈書蘭停頓了一下,道:“狩獵之事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會放任你被他們害死。”
“但是這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要說是惠妃娘娘,當時娘娘的表情一定不是之情之人。”莫忘在凳子上坐下,“白日裡人多口雜,我忍着沒有問你,但總歸是想知道原本會發生什麼。”
沈書蘭淡淡道:“其實你猜的對,是葉元洲叫我來提醒你的。”
莫忘道:“你們之間果真……”後宮之中,葉元洲想要給莫忘通報消息,隨便一個小廝就可以,爲什麼單單找上了沈書蘭?這隻能是有一個答案,莫忘接着道,“你們已經……”
沈書蘭低頭沒有回話,像是默認,許久又道,“他是葉家人,這事兒不能不做,可又不忍心你被她們害死,便讓我來通知你。你可知今日若是你接了會有什麼後果?”
莫忘搖搖頭。
沈書蘭笑道:“今日貴妃娘娘在皇上的頭髮裡摸了蛇香草,妹妹應該知道蛇香草是劇毒吧。”
莫忘無聲地笑了,“獸籠也是有文章的吧。如果我收下奶狗,葉卿雲會設法讓籠子打開。那隻被餵了藥的奶狗就會攻擊陛下,到時陛下受驚,勢必拿問葉家,此事便會徹查。”
“這時皇上頭髮裡的蛇草香便會被查出來,昨夜皇上歇在我那兒,我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的通,葉影之的奶狗在行宮裡已經養了好幾日,我因爲受傷之事對葉家懷恨在心,想要嫁禍葉家,卻不料馬失前蹄。”
突然莫忘開始放聲大笑,“葉卿雲當真是好狠呀!”
緊接着,莫忘慢慢地看向天邊,道:“他們葉家不是想要娶樓蘭公主嗎?可是束樂好像看上了我哥哥,我怎麼忍心拆散一對苦命鴛鴦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