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屋裡暖和。”你走進屋子，長舒一口氣。
“那自然，你坐罷。”顧雪瑩隨意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你走過去，坐下，有宮人給你奉上了熱熱的茶，一口喝下去，甚是舒服。
“靜妃娘娘今日可真是嚇人。”顧雪瑩懶懶地拿着一塊糕點，湊過來說道。
你把茶杯放下：“嗯，素日裡只知道靜妃娘娘身子孱弱。沒想到今日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暈倒，真真是嚇人一跳。”
“可不是麼。”
你想到先前後殿靜妃娘娘剛到時也是臉色蒼白，彷彿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思忖一下，方道。
“先前在後殿，我瞧着靜妃娘娘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像是極爲不舒服的樣子。”
顧雪瑩一愣“這我倒是沒多注意，如此說來，難道是靜妃娘娘來之前便身體不適?”
“按着太后娘娘與皇上對她的喜愛，稱病不來也無不可呀。”
顧雪瑩頗有些疑惑的樣子。
的確，靜妃娘娘素日瞧着弱不禁風的樣子，今日爲何要強撐着來呢。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你只挑些閒話與顧雪瑩說，一時間屋內歡聲笑語不息。
良久，你瞧見外頭天色微微有些暗了，想着可別誤了時辰，趕忙起身告辭。
長樂宮。
“小主，您回來了。”
小宮女鈴若迎上來，將你扶進屋內。
今日累着了，你也懶怠說話，只道早些洗漱歇息了。
燈滅，夜靜悄悄的。
次日。
“小主，醒醒。小主?”
迷糊間似乎有什麼人在叫你，你費力地睜開眼，眼前是位身着綠色宮裝的宮女，正是菡萏。
“菡萏姑姑?”你清醒了三分，揉了揉頭坐起來。
菡萏趕忙把你扶起來，對着你道：“小主，方纔太后娘娘來了懿旨，要各宮嬪妃都去爲靜妃娘娘侍疾。照着位分來，偏偏慧昭媛娘娘忙着宮務，實在分身無術。因此今日先叫您去。”
你一下子清醒過來：“快些幫我梳洗打扮，叫外頭傳早膳。太后娘娘懿旨可說什麼時候去麼？”
“並無，只是小主您還是早些去，顯得誠心，又挑不出錯來。”菡萏扶着你起身，喚來挽寧爲你梳妝。
“嗯。”你點點頭，慢慢揉着額頭。
“小主，今日打扮的素淨些吧。”入宮這些日子，挽寧也多少懂得了些，什麼場合該如何爲你梳妝。
梳妝完畢，你慢慢坐到桌前，喝了碗粥，又隨意挑了些點心用過。
宮女爲你端來洗手的水，你慢慢洗過擦乾。
“好了，景寧跟我去一趟吧。”
挽寧性子有些過於活潑，故而你挑了沉穩些的景寧隨你去。
閏思宮。
瞧見你來，早有宮人迎了出來。
“奴婢給懿婕妤小主請安。”
“起來罷，靜妃娘娘可醒了?勞煩爲本小主通傳一下。”
你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詢問。
“給懿婕妤小主請安，娘娘請您進去呢。”正說着話，就見靜妃的貼身宮女採櫻笑着朝你走了過來，引着你進去。
宮內裝潢並不太華麗，甚至樸素地有些普通平常，絲毫看不出居住的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嬪妃。
靜妃躺在湘妃榻上，見你來了，溫柔一笑。
“懿婕妤來了，本宮身體不適，不能起身，失禮了。”
你連忙搖搖頭：“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昨日可嚇到你們了?”
細細打量，靜妃氣色的確是好了不少，語調仍是溫柔而平和的。
“娘娘好些了便好，也算不上被嚇着了。嬪妾們都很擔心娘娘。”
“嗯。”靜妃點點頭。
“也沒什麼，昨日太醫來診斷過了，不過是吹着了風，若是旁人，可能只是略微不適。偏偏本宮自幼體弱，寒氣侵體罷了。”
靜妃語調甚至聽不出來起伏，似乎早已經習慣了。
你有些不忍，寬慰道：“娘娘身份尊重，自有神佛庇佑。”
靜妃一笑，似春日裡和煦的春風。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
“本宮雖然將養身子，不理世事了這些年，但還是能看出來。你的眼睛，尤其清澈，不像是那般心懷不軌的。”
你垂下眼簾：“娘娘謬讚了，各位姐姐妹妹都很好。”
靜妃不以爲然地搖搖頭：“楊嬪不就是個不識禮數的。”
“錦貴人是個八面玲瓏的。”
這句話她說的很慢，似乎意有所指。
你一驚，原以爲這位靜妃娘娘是個懵懂單純的，這樣看來，倒是非也。果然，深宮之中，哪有什麼純善之人呢？
見你低着頭不說話，靜妃笑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昨日，本宮暈倒後，皇上可說了什麼。”
你擡頭，見她面上含笑，期待地看着你。
“昨日娘娘暈倒後，皇上說您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叫嬪妾們不要驚慌。”
“這樣啊。”靜妃的笑容似乎淡了下去，隱在嘴角幾乎看不出來。
你拿不準她的意思，也不敢貿然開口，一時間，殿內沉寂了下來。
“娘娘，您該喝藥了。”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你朝着那邊看去，是靜妃的宮女採荷端着藥走了過來。
藥被盛在白瓷碗中，冒着熱氣，烏黑濃郁地讓人只看一眼，就猜到味道有多一言難盡。
你蹩了蹩眉頭：“沒給娘娘準備些蜜餞果子之類的嗎？”
“懿婕妤小主您有所不知，我們小主喝完藥，從來都不用這些零嘴的。”採荷將靜妃小心地扶起，對着你解釋道。
你一愣，你素來最是嬌氣，討厭藥的味道，每每生病喝藥，兄長都會準備一大堆蜜餞果子，如此這般，你才肯喝。
察覺到你的詫異，靜妃將藥一口飲盡：“本宮從小就吃藥，已經數不清吃了多少了。自然不怕這藥的苦味。”
你點點頭：“說來慚愧，嬪妾每每喝藥都要備上一大堆蜜餞果子，方肯入口。”
“這有什麼，普通的女兒家，應當都是這樣的罷。本宮倒是羨慕。”靜妃語氣有微微的雀躍與豔羨。
你寬慰地笑了笑：“這有何難，娘娘下次喝藥時，也可備上些。山楂一類酸酸的東西正合適。只別準備太甜的果子，味道會衝。”
你說的認真，靜妃也認真地聽着。
“採荷，下次就按懿婕妤說的準備。”
採荷驚訝地瞧一眼靜妃，又看看你，素日裡她也不是沒勸過，都被娘娘一句“無事”堵了回去，今日懿婕妤說的倒是聽進去了。
又坐了一會兒，眼見着到了午膳時分，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若是懿婕妤下回無事，常來找本宮聊聊天。”
你應下，在靜妃的淺淺微笑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