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耗子
到了晚上,各個宮門都落了鑰。淑妃讓人喚來了雲卷:“孟小儀那邊,可是已經歇下了?”
“回娘娘的話,孟小儀用完晚膳沒多久,就說身子疲乏,早早的歇下了。”雲捲過來,一邊給淑妃梳頭髮,一邊輕聲說道,淑妃手裡拿着一個珠簪,把玩了兩下遞給雲卷:“你將這珠簪送去給孟小儀,就說是本宮的賞賜。”
雲卷應聲,拿着珠簪出門。到了側殿,只敲了敲門,孟小儀身邊也配備了宮女,被淑妃賜名爲荷香和丁香,這會兒就是荷香過來開了門:“是雲卷姐姐啊?姐姐這會兒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淑妃娘娘賞賜給孟小儀一支珠簪,我是來替淑妃娘娘送賞賜的。”雲卷笑着說道,荷香趕緊給雲卷行禮:“請雲卷姐姐稍等,奴婢這就進去叫孟小儀。”
雲卷矜持的點點頭,荷香轉身進去,隨後,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多久,孟小儀就出來了,一身粉色宮裝,身上也沒佩戴香囊之類的東西,頭髮也有些散亂,臉上帶着些迷糊,見了雲卷,連忙招呼道:“怎麼沒人端茶?雲卷姑娘,真是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孟小儀可千萬別叫我姑娘,原本咱們也是姐妹相稱的,驀然換了個稱呼,奴婢還真是不熟悉。”雲卷笑着說道,前面說咱們,後面用奴婢,真是將孟小儀說的臉色尷尬,手腳都不知道放到哪裡了。
“奴婢過來,是送娘娘的賞賜來的,孟小儀還是趕緊接了賞賜吧。”雲卷也不看孟小儀的臉色,只將自己手裡的珠簪遞出去,孟小儀趕緊跪地接了珠簪:“多謝淑妃娘娘賞賜,有勞雲捲了。”
荷香趕緊過來扶了孟小儀起身,丁香則是順手給雲卷塞了個荷包,雲卷捏了捏,略微撇撇嘴,轉身走人了,荷香十分不滿:“這雲卷也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不過就是個一等宮女,用得着將眼睛長在頭頂上嗎?”
“你稍忍耐忍耐,她就是個一等宮女,也比我這個從七品的小儀有權勢。”孟小儀苦笑了一下:“況且,她又是奉了淑妃娘娘的命令過來的,若是你我略有個言語不敬,恐怕都落不到好。”
丁香心有不滿,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孟小儀不光是位分低,還住在翊坤宮,根本就是在淑妃的手底下討生活的,若是淑妃某天說孟小儀吃的飯多了,孟小儀都得節省着口糧,更不用說別的了。
所以,在沒有把握之前,孟小儀是絕對不會和淑妃對着幹的。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珠簪,是淑妃初進潛邸的時候帶過去的,樣式比較老舊了。
淑妃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忘記出身,要謹守本分嗎?只可惜了,她當初將自己推出來的時候,自己就不知道這本分是什麼了。
況且,她可不想跟着淑妃幹這掉腦袋的事情。她還想好好的活着的,不管這一胎生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將來都能帶自己出宮。宮外天大地大,怎麼都比窩在這一方高高宮牆裡好多了。
想着,孟小儀嗤笑了一聲,招荷香近前,低聲吩咐了兩句。荷香點點頭,扶了孟小儀進屋,到外面將蠟燭吹滅,然後就站在門後,仔細瞧着外面的動靜。
沒多久,主殿的蠟燭也滅了。荷香只靜悄悄的看着,果然沒多久,就見主殿旁邊,忽然閃出來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將翊坤宮的大門拉開了一條縫。
荷香豎着耳朵聽着,卻半分動靜也聽不見,想着,是巡邏的侍衛離的還很遠,只是門口還守着兩個侍衛,也不知道這人會怎麼出去。
荷香剛想完,就見那人塞出來個東西,看大小,像是個荷包,夜裡光線暗,荷香也只是看了個模模糊糊。皺着眉想了一會兒,完全沒想起來今兒在翊坤宮門口值班的是哪兩個守衛。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人又將門縫拉大了一些,隨即閃身出來。荷香頓了頓,轉身進了內室,丁香正在牀邊的腳踏上睡覺,完全沒被荷香的聲音驚動。
荷香靜悄悄的走到牀邊,剛蹲下,就見孟小儀轉了頭,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她:“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已經有人出去了。”荷香輕聲說道,孟小儀又側轉了腦袋,閉了眼睛嘟囔道:“那就好,不怕她動,就怕她不動,估計也快了。咱們得想個辦法,儘早從翊坤宮抽身才行。唔,想個什麼辦法呢?”
荷香知道孟小儀並不是在和自己說話,所以也不去接話茬,只將孟小儀的被子掖了掖,就轉身到窗戶口的榻上躺下了。
慈寧宮,宋嬤嬤正守在耳房裡,小火爐上燒着熱水,宋嬤嬤手邊放着茶杯。石蘭閃身從慈寧太后的寢室裡出來,湊到小火爐邊,拎着水壺倒了一杯水,捧在掌心暖了暖:“這天氣,還不到冬天就已經覺得有些冷了。”
“秋天都這樣,白天熱,夜間涼,娘娘安歇了?”宋嬤嬤拿了個鞋底子,一邊刺啦刺啦的拉線,一邊隨口問道,石蘭點點頭:“已經睡着了,嬤嬤這鞋子是給娘娘做的?我剛繡了個菊花的鞋面,嬤嬤看能不能用上?”
“肯定能,你繡的花可是沒人能比得上。”宋嬤嬤笑眯眯的說道,兩個人正輕聲說着話,就聽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貓叫,宋嬤嬤看看石蘭,石蘭搖搖頭:“那隻貓我是不會讓人發現的,嘴巴被綁着呢。”
宋嬤嬤正準備說什麼,忽然聽見寢室裡傳來咳嗽聲,石蘭趕緊起身往寢室走,就見慈寧太后正拿帕子捂着嘴,宋嬤嬤過去給慈寧撫背,石蘭立馬倒了一杯溫溫的參茶:“太后娘娘潤潤口。”
“唔,將窗戶打開。”慈寧太后喝了半杯,推開石蘭的手,指了指窗戶,石蘭略微有些爲難:“娘娘,夜風寒涼,您身子……”
“無妨,就開一炷香的時間,等會兒你再回來關上。”慈寧搖搖頭,態度十分堅決,石蘭沒辦法,只好過去開了窗,然後和宋嬤嬤再次出去,小心的關上了房門。
“奴婢見過太后娘娘。”宋嬤嬤和石蘭沒走多久,就有一個身影順着窗戶進來了,慈寧壓低聲音:“佈置的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我們主子說,已經佈置好了,就等東風了。”那人的聲音更低,幾乎是含含糊糊的,慈寧冷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手指上帶着的一個扳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既是如此,本宮就給她這個東風,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十月初八,可是個好日子。”
那人應了一聲,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慈寧並沒有別的交代了,才行了個禮,又順着原路返回了,一邊出去,還一邊不忘記將窗戶上的痕跡給擦乾淨。
慈寧又躺回去,心裡將整個計劃給重新思考了一遍,確定沒有了什麼疏漏,才勾了勾嘴角。這次,就算是不能一網打盡,也要讓封明昭這賤種嚐嚐失去愛子的滋味!還有慈安那賤人,還真以爲自己一步登天了!
一大早,陳曼柔就有些反胃,將對月端上來的魚羹給吐了個乾乾淨淨,臉色也有些灰白,盡歡很是焦急,在一邊團團轉:“這可怎麼好,上次有四殿下的時候,也沒見孕吐的這麼厲害啊。”
“說不定這次還真是個小公主呢。”陳曼柔扯着嘴角笑了笑,剛笑完,胃裡就又是一陣酸水上涌,再次翻身趴在榻上乾嘔起來,正好小四進門,一見這個就着急了:“娘這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叫御醫,對月姐姐,你趕緊給娘找點兒酸酸的東西來。”
陳曼柔伸手揉小四的腦袋:“在哪兒學的要找酸酸的東西來吃的?”
“大皇兄說的,大皇兄說,母后也是這麼吐,只能吃酸酸的東西。”小四仰着頭看陳曼柔,見陳曼柔已經不吐了,就拉了陳曼柔的手依偎在她身邊:“娘懷小妹妹很辛苦嗎?那小妹妹出生後,我就不要別的小弟弟小妹妹了。”
陳曼柔伸手戳戳他腦門:“說的什麼傻話,小妹妹小弟弟可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娘可是喜歡的很。”
小四一張小臉皺巴巴的,身子在陳曼柔懷裡擰了一會兒,才嘟嘟囔囔的說道:“娘會不會有了小弟弟就不喜歡我了?”
“不會,你是孃的第一個孩子,是最特殊的,娘也永遠最喜歡你。”陳曼柔摸着小四的腦袋安慰道:“不過,這話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別告訴你以後的弟弟妹妹們,省得他們傷心。”
“好,我肯定不會告訴他們。”小四這才露了笑臉,趴在陳曼柔的肚子上聽了一會兒,膩着陳曼柔說了一會兒話,才坐在旁邊小桌子旁,拿着書讓陳曼柔教他認字。
臨近中午,立秋過來回話:“娘娘,奴婢之前在御花園裡摘花,遠遠瞧見了孟小儀身邊的宮女,也正是在摘花。”
陳曼柔擡擡眼,立秋也不敢打機關,趕緊一股腦的說出來:“她說,翊坤宮晚上好像是鬧了耗子,也不知道這守門的侍衛,會不會幫忙抓耗子。”
“耗子啊。”陳曼柔重複了一遍,叫來了明總管:“去陳府問個話,看昨天晚上,翊坤宮守門的侍衛是誰家的,或者,是和誰家比較接近。另外,問問慈寧宮那邊,昨天晚上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等明總管出去了,陳曼柔又轉頭吩咐立秋:“多看看楊貴妃那邊的動靜,另外,還有德妃劉妃魏妃付妃她們,最近這段時間,德妃可是風光的很,時常聚集一些人吟詩作對賞花作畫,可別讓她鑽了空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告訴你們,重要的時刻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