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撞傷
“娘娘,重華宮出事了。”陳曼柔正抱着小五教她說話,立秋忽然匆匆忙忙的進來,一臉緊張的說道:“有個秀女不小心摔了一跤,正面撞到假山上去了,額頭上被撞了個口子。”
陳曼柔愣了愣才趕緊問道:“請了御醫嗎?御醫是怎麼說的?”
“請了御醫,御醫說,那口子有點兒大,恐怕日後是要留疤的。”立秋一臉鬱悶:“這可怎麼辦?那個秀女是湖南巡撫的嫡女。”
這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陳曼柔這個皇后可就不好做了,一個打理後宮不當的罪名下來,將宮務交給別人處理都算是輕的了。所以,立秋才一臉的憤恨緊張。
“過去看看。”陳曼柔叫了奶嬤嬤過來,將小五交給奶嬤嬤,隨即帶着人就往重華宮去。那個秀女姓張,因爲她爹也算是二品大員,所以住的位置還算是靠近中間。
陳曼柔進了房門,就見兩三個姑娘正圍着一張牀說話,那牀上躺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穿着水藍齊胸襦裙,額頭上勒着白布條,這會兒那女孩子正拿手帕拭淚。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聽見門口小太監的通傳,幾個姑娘趕緊起身行禮,就連牀上的張秀女也起身了。陳曼柔掃視了一眼,唐婉兒和朱麗蓉也都在,另外一個秀女她沒見過。
立秋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這位是工部尚書的嫡幼女孫芸。”
陳曼柔心裡瞭然,按照身份來看,這幾個秀女,大概是住一個屋子的。
“御醫可怎麼說?”陳曼柔略微點點頭,直接走到牀邊問道,那張秀女眼圈紅紅,淚珠子滾滾而下:“御醫說,這傷口不能沾水,只能養着,不過傷口太深,日後是要留疤了。”
陳曼柔皺皺眉:“本宮那裡還有一些上進的膏藥,等會兒本宮派人給你送過來,那東西能祛疤的,你一日用兩次,說不定就能去掉這疤痕了。今兒這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好好的,怎麼就撞到假山上了呢?”
“求皇后娘娘給臣女做主,臣女是被人陷害的。”那張秀女猛然一聲哭出來,一邊拿帕子擦眼淚,一邊起身跪在陳曼柔身前說道,陳曼柔趕緊扶了她起來:“你慢慢說,不用你求本宮都是要查清楚這件事情的。”
“今日用過早膳,臣女幾個本來是在屋子裡說話的。後來,大公主那邊來人說請朱姑娘過去說話。朱姑娘離開之後,孫姑娘就提議去外面賞景,臣女想着在屋子裡也挺悶的,就應了,反正左右不過是在重華宮裡走走。但誰知道,走到假山邊上的時候,臣女腳下忽然滑了一下,然後就撞到了假山上。”
那張姑娘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有用的信息卻沒提供多少。
陳曼柔轉頭看了看立秋,立秋立馬轉身出門。陳曼柔又轉頭吩咐初雲和初霞:“你看看張姑娘的繡鞋,再去問問,從昨天到今天,經過假山的人都有誰。”
等這兩個一出去,屋子裡就安靜了一會兒。陳曼柔坐在牀邊仔細打量她們幾個的神色。唐婉兒面色平靜,低垂着腦袋不不做聲。朱麗蓉臉上帶着擔憂和驚恐,時不時的就看看張秀女。孫芸則是有些膽怯,偷偷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臉色也有些發白。
過了沒多久,立秋就過來了:“娘娘,奴婢在假山邊發現了這個東西。”幸好這重華宮裡的人,在秀女住進來之前都被陳曼柔敲打過了,張秀女一撞到假山上,一邊有人來將張秀女給扶進了屋子,另一邊就有人將事發地點給圍起來了。
陳曼柔伸手拿過立秋手裡的珍珠,圓滾滾的,若是一般人踩上去,鐵定是會腳滑的。這珍珠外面被抹了一層灰,看着灰撲撲的,扔在地上不仔細看,確實是看不出來的。
“娘娘,奴婢已經檢查過張姑娘的鞋子了,鞋子上並沒有被動手腳。”初雲也回稟道,陳曼柔點了點頭,重新打量屋子裡幾個人的神色。
“問出來這段時間都有誰在假山邊上經過嗎?”隨後,陳曼柔捏着那珍珠問道,初雲趕緊行了個禮:“回娘娘的話,已經問出來了,昨天從早上開始,進過假山邊上的秀女共有十二個人,分別是住在東邊第一間屋子裡的王姑娘,東邊第三間屋子裡的李姑娘和宋姑娘,東邊第五間屋子裡的陳姑娘,還有西邊……”
陳曼柔點點頭:“將這幾個秀女都叫過來,看看她們誰見過這珍珠。”
初雲領了命令出去,初霞也過去幫忙。
陳曼柔不說話,屋子裡就十分的安靜。立春和立夏一直站在陳曼柔身邊不動,本來正哭着的張秀女也慢慢的收了聲音,只拿帕子擦眼淚。
過了一會兒,朱麗蓉動了動,神色略有些拘謹:“娘娘,您看,是不是搜查一下臣女們的東西?看看是誰遺失了那個珍珠。”
陳曼柔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麗蓉。果然,看着嬌嬌怯怯的,卻不一定真的就是嬌嬌怯怯。她一個皇后,來搜查秀女們的貼身衣物,那傳出去像什麼話?
就是現代的警察們查案子,也得是先有了證據,才能拿到搜查令,否則就是擾民。
朱麗蓉的建議,陳曼柔真採納了,那可不光是得罪這些秀女身後的家族了,更是彰顯了陳曼柔的無能。一個皇后無能了,會有什麼下場?
“大膽,娘娘如何做,還用你來指點嗎?”立春柳眉豎起,朝着朱麗蓉斥了一句。朱麗蓉雖然是朱家女兒,是先後的妹妹,但立春卻是代表着陳曼柔的,這會兒說的話也就相當於陳曼柔說的話。所以朱麗蓉臉色一白,趕緊行禮賠罪:“臣女不是這個意思,還請娘娘恕罪。”
“你也是心急了,本宮不怪你。”陳曼柔扯着嘴角笑道。又等了一會兒,初雲纔拿着珍珠回來,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唐婉兒,纔給陳曼柔行禮:“娘娘,有好幾個秀女說,她們曾經在唐姑娘那裡看見過這珍珠。”
唐婉兒臉色一白,霍的一下起身:“什麼?”
“唐姑娘這裡?”陳曼柔伸手拿着那珍珠轉動了一下:“問清楚了?”
“是,已經問清楚了。那幾個秀女就在門外等着,娘娘要宣她們進來嗎?”初雲站在一邊問道,看陳曼柔點頭了,就又出來叫了那幾個秀女。
帶頭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少女,一進門就給陳曼柔行禮:“臣女楊玲玲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在她的帶領下,其他幾個秀女也都行了禮。
陳曼柔示意她們站成一排:“你們之前說,在唐姑娘這裡見過這個珍珠,這個唐姑娘,是你唐婉兒吧?”
“是,皇后娘娘,臣女是見過,之前唐姑娘曾經帶了一支珠簪,那珠簪上面有很多個珍珠,和這個是一模一樣的。”楊姑娘說話爽利的很,她一說完,其他幾個秀女跟着點頭。
“娘娘,臣女也見過那個珠簪,上面是用珍珠粘成的牡丹花,唐姑娘進宮的時候就帶着的,這兩天卻沒有帶着。”另外一個十分清秀的秀女跟着上前說道。
陳曼柔側頭看唐婉兒:“唐姑娘,你有什麼想說的?”
唐婉兒早就等了半天了,這會兒臉色通紅的給陳曼柔行禮:“娘娘,臣女確實是有這樣一個珠簪,只是前兩天忽然遺失了,臣女找不到,所以纔沒有再帶。”
“遺失了?”陳曼柔略微挑挑眉,唐婉兒一臉氣憤:“回娘娘的話,臣女絕無半句虛言,確實是遺失了,臣女大前天晚上梳洗的時候放到了梳妝檯上,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再去看就沒有了。”
“你們幾個呢,見過唐姑娘的簪子沒有?”陳曼柔轉頭問孫姑娘和朱姑娘,張姑娘則是一臉憤怒,失望的看着唐姑娘不說話。
陳曼柔嗤笑了一聲:“你們看看,連不和張姑娘住一個屋子的秀女們都能看出來,這珍珠是從唐姑娘的簪子上弄下來的,你們天天住在一個房間,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這話一說出來,一羣人臉色都變了變。
半天,孫芸才大着膽子的說道:“娘娘,天下珍珠相似的多了去了,大家進宮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是帶着一些珍珠的,唐姑娘的珍珠上面也沒有多開出一朵花,或者是寫了唐姑娘的名字,我們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話音剛落,楊姑娘就大怒:“你的意思是我們看錯了?隨意栽贓到唐姑娘頭上的?若是我一個人看錯就算了,可是我們幾個人,難不成都是眼神不好的?”
“那誰知道。”孫芸嘟囔了一句,朱麗蓉伸手拽了她一把,怯怯的笑道:“楊姑娘別惱,孫妹妹心直口快,你別太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的。”
“心直口快?”楊姑娘更是憤怒:“你是站在她那邊了?心直口快不代表能隨意說話,禍從口出這句話都不知道嗎?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她也不能隨意誣賴我們幾個人。”
朱麗蓉大約是沒被人這麼甩過臉子,當即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不過,張張嘴卻沒說話,只低着頭站在一邊。
“你們進宮的時候,身上穿的,頭上帶的,包裹裡放着的,都是有記載的。現在,本宮派人過去一一查看,對照一下看到底是誰丟了珍珠。”陳曼柔欣賞完了秀女們之間的明爭暗鬥,這才慢悠悠的扔下一句話。
楊秀女有些不太服氣,卻也沒敢多說什麼。朱麗蓉略微鬆了一口氣,唐婉兒緊了緊帕子,上前給陳曼柔行禮:“娘娘,爲表臣女清白,還請娘娘搜查一下臣女的東西。”
孫芸在一邊跟風:“娘娘,您也派人搜查一下臣女的東西吧,臣女和唐姑娘是住在一個房間的,她有嫌疑,臣女也逃不掉。”
若是珍珠真是唐婉兒的,那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珠簪偷走的人,說不定就是她們四個裡面的其中一個了。所以說,唐婉兒有嫌疑,其餘的幾個也跑不掉。
這會兒的搜查和之前朱麗蓉建議的那個可不一樣。之前朱麗蓉說的時候,是沒有證據沒有嫌疑人,這會兒已經有了嫌疑人,自然是能開始搜查了。
陳曼柔點了點頭,吩咐初雲和初霞拿着進宮時候秀女們的物品記載冊子去查所有人的珍珠,看是不是能對上數目。而立秋和立冬則是帶着四個小宮女,重點檢查唐婉兒她們幾個的房間。
屋子裡亂糟糟的,陳曼柔索性帶了秀女們到門外等着。這會兒已經是五月中了,天氣都熱了起來,陳曼柔在椅子上擡頭看看太陽,瞬間想起來自己進宮選秀那會兒的場景了。
唔,在最後的複選之前,貌似也有個秀女不小心出事了。不過,那會兒她們是住在儲秀宮,院子裡有個小池塘,那秀女是掉落到池子裡去了,隨後得了風寒,再然後就被送出宮了。
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能送幾個秀女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