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情形,不去是不行了。
駱寒只得命令虎影先將文瑾瑜的屍體抱走,在外面等候自己。
一行三個人跟在夜奴身後直奔正殿。
正殿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已經佈置好酒菜,衆人落座。
整個大殿上,只有天子左首邊上的位置是空的,而夜奴將三人正是帶到了這空位置上。
不知道天子有何話要說,三人坐下後並未放鬆,不約而同警覺地掃了一眼周圍,擔心那牆壁處忽然射出的箭羽。
天子坐在正中央位置,夜奴像往常那般站在他的身後,正殿坐滿了人,桌上擺滿了美食,可是寂靜無聲,人人坐得端正。
就連最不講究的沈奕,此時此刻也是坐着不動,對於面前的食物毫無興趣,眼睛死死盯着天子看。
天子將面前酒杯舉了起來,“今日,是孤最高興的一天,天子印到手,心願了卻。”
“恭喜天子!”衆人站起來捧杯喝酒,都是一飲而盡。
葉念惜、駱寒和沈奕沒有動酒杯,天子印被解封,這事兒於他們來說,並不值得高興。
駱寒低聲問沈奕:“你怎不爲你的主人敬酒?”
沈奕汗顏,自己竟然被歸屬到了天子陣營之中,低聲回他,“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你是看到了文瑾瑜的下場,害怕了吧?”駱寒譏諷。
沈奕的確怕了,小侯爺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眼看着文瑾瑜被天子利用死的淒涼,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下場,萬萬不能喪命於天子手中。
天子放下酒杯,“當年爲了奪取九州,孤在九州諸國內安插了不少人,如今九州平定在即,孤也不再隱瞞,夜奴,將他們請來吧。”
這九闕宮裡還有其他人?駱寒和沈奕十分好奇,那些人到底是誰!
很快,夜奴帶來了五十多號人。這些便是分佈在九州的探子。
葉念惜倒吸了口涼氣,這裡面的許多人,自己竟然認識。他們都在各國身居要職。
一一看過去,只覺得心驚肉跳,怪不得天子能贏得九州,有了這些人,即便是不派兵攻打,也能將九州攪亂。
最讓葉念惜吃驚的是,這裡面竟然有陸羽珩,車璃國的丞相。他站在人羣中不太顯眼的位置,可是葉念惜看的真切,忍不住冷笑,“陸丞相,枉我皇兄信任與你,委於重任,沒想到你竟然背叛了他!我車璃國滅亡,你功不可沒吧?”
陸羽珩額頭冒冷汗,“念惜公主,我本是天子的人,車璃國滅亡,也是……,是順應了天意!”
“當初文瑾瑜將你給我皇兄,原來你們是有預謀的!”葉念惜怒道。
陸羽珩擦了擦額頭冷汗,“當時我與瑾瑜兄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這只是個巧合。”
這並非判定是非曲直的場合,葉念惜說了他兩句便不再說話,陸羽珩將頭低下,不敢去看葉念惜,畢竟他辜負了葉啓軒的信任與重用。
沈奕發現一個事實,“這裡面沒有紫胤國和玄國的探子。這個時候,天子還怕我們知道真相嗎?不如大大方方的請過來,讓我和駱寒一睹芳容。”
天子呵呵一笑,“沈奕,紫胤國和玄國的探子已經坐在這裡了。”
沈奕和駱寒急忙巡視一圈兒,看看在座的諸位哪個是熟面孔。竟然能騙過他們兩人,這人吃了豹子膽,拼了性命也要讓他生不如死。看了一圈兒,倒是有不少熟悉面孔,可是沒有一個是紫胤國和玄國的官員。
天子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朗朗而言,“不必找了,那探子其實並不知道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怎麼個意思?”沈奕被這話弄糊塗了。
“因爲這兩個探子與其他的不同,他們一個是我的親生兒子,一個是我——”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仔細斟酌用詞,這才繼續道:“是我最親密之人的兒子。所以,我擔心他們暴露身份,自始至終都沒有挑明他們的身份。”
說這話時,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駱寒和沈奕,葉念惜坐在這兩人中間,自然能感受到複雜而濃濃的親情,心頭頓時有不祥的感覺升起來。
一字一字,字字震撼人心,天子的聲音讓空氣中瀰漫着凝重,“這兩個人就是沈奕和軒轅諗。”
“不可能!”沈奕和駱寒幾乎拍案而起。
天子早就料到他們如此反應,也不着急,反而微微一笑,“沈奕,咱們兩個張的很像,這不是巧合,而是因爲你是我的兒子。”
“那軒轅諗呢?”沈奕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和軒轅諗是同胞兄弟,爲何天子沒有稱他爲兒子?
“軒轅諗是雲儀和我兄長的兒子。你們根本不是雙胞兄弟。”天子神色有些難看,說到雲儀時明顯的語調緊張起來。
“可,可是,我爹說,我們是雙胞兄弟,而且,我娘叫雲儀。”好好的一句話,被沈奕斷成了幾節說出來,小侯爺說話從未這麼磕巴過。
“你娘不是雲儀,她叫葉黛茵,是車璃國的公主,算起來,應該是葉念惜的姑母。”天子說道。
沈奕看了一眼葉念惜,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有種莫名的情愫,原來是血緣關係作怪,她竟然是自己的表妹!
“我娘是她爹的親妹妹?親姐姐?”沈奕想知道自己和葉念惜到底有多麼近的關係。
“遠房親戚,你娘當時是一個王爺的女兒,因爲那輩分中,只有你娘一位公主,所以入了宮,被當時的皇上,就是葉念惜的祖父封爲了靜康公主。”天子對那段往事記憶猶新,靜康公主活潑開朗,純真無邪,貌美傾城,風華無兩,天下美人兒的排名榜上,僅次於雲儀。
竟然與葉念惜的血緣這麼遠,沈奕有些失望,忽然腦子靈光閃現,自己怎麼信了天子的話呢?“你有證據嗎?”
“你是我的兒子,這還需要什麼證據?”天子笑問,這相似的容顏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一旁駱寒冷笑了,“只有軒轅家的血能融入龍玉之中,而我和沈奕的血可以,這一點,天子怎麼解釋?”
“不是軒轅家的血能融入龍玉之中,而是文家的血可以融進去。這是我文家驗明血緣關係最準確的途徑。而軒轅家不過是文家的一條分支而已。”天子冷笑,他根本看不起軒轅家。
駱寒立即道:“騙人!軒轅氏早於你文家,要說文家是軒轅家的一條分支還差不多!”
天子抿了一口酒,並不因駱寒的責難而氣惱,“軒轅氏早已存在,遍佈九州,只有你紫胤國的軒轅氏是我文家的分支。”
駱寒一臉狐疑,聰明縝密如他,卻也猜不到這其中因由。
只聽得天子繼續道:“往上推大約七八代,軒轅家有位皇上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於是便昭告九州,要爲這位公主招一個上門女婿。我文家有男子贏得了公主芳心。他們生兒育女,都姓了軒轅,繼承了軒轅家的皇位。”
若是拋開世俗,這軒轅家的人的確算是文家的人。身上流淌的是文家的血。
天子看駱寒默不作聲,低頭思索,又道:“軒轅諗,你無須糾結,你是我兄長的兒子,於情於理都該是文家的人。所以,我願意與你停戰。”
這纔是停戰的真正理由,駱寒終於明白,自己若真是文家的人,那麼九州就不會再有戰事了。這天下已經握在了天子的手中。
“事關你們的身世,我本不欲多說,可是若是不講清楚,只怕你們將來難以服衆。今日,我就當着衆人的面,將你們的身世講出來。”天子看到衆人的困惑表情,與其讓他們猜測下去,傳出流言蜚語,倒不如現在講清楚。
原來,天子有一個哥哥名文睿,兄弟二人自幼受到父親的嚴格訓練,一心想要統一九州,讓文家坐上九州皇上的寶座,掌握天下。
那一年,兄弟二人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六歲,奉父皇之命遊歷九州。
這兩人在護國城結識沈天成,聊得十分投機,遂結拜爲異性兄弟。後來爲了遊歷天下方便,有時便用沈天成的名號。這讓他們的旅途十分順暢,同時也壞了事兒。
到了紫胤國都城,文睿偶然遇到了雲儀,一見傾心。而云儀對談吐優雅的文睿甚有好感。兩人情投意合,你儂我儂。不過文睿從一開始就自稱叫沈天成,並沒有告訴雲儀自己的真實身份。
後來雲儀要嫁給護國侯爺沈天成,沈天成哪裡知道這一段?兩人見面,雲儀才知道自己心心念之人並非護國侯爺,可是沈天成對貌美天下的雲儀一見鍾情。
雲儀當然不能嫁給沈天成,於是便有了民間傳聞沈天成拒絕了天下第一美人兒。
後來文睿知道此事,千里迢迢去找雲儀,當時正趕上紫胤國皇上選妃,文睿想着通過雲儀來掌控紫胤國,所以讓她嫁入皇宮爲妃。
雲儀一心只想着愛情,想要與文睿在一起。終於得知文睿在護國候府做客,便想方設法去見他。兩人自然**在一起。
可是這事兒被沈天成發覺,他氣的要與文睿斷交,還要殺了他。
爲了堵住沈天成的嘴,文睿安排了雲儀與沈天成同**共枕的假象,後來雲儀生了雙胞胎,聲明孩子的父親是沈天成。
“等等,你說她生的是雙胞胎?”沈奕發現了問題。
天子點頭,“是雙胞胎,一個是軒轅諗,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