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大叔,他當即點了點頭,之後便離開了。
柳欣瑜不可置信,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傅涼旭竟然會讓管家去翻所有的房間!她看着傅涼旭,眼裡有一絲委屈,“涼旭,你就那麼相信她麼?就算她沒有藏在包裡,說不定也有可能放到其他地方去的呀!”
傅涼旭默不作聲,此時開口,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官家纔拿着一個禮盒走了回來。
“少爺,找到了。”
傅涼旭沉聲道,“打開它。”
“是。”管家大叔當即就把禮盒打了開來,果不其然,裡面躺着那條柳欣瑜口中所說按照“條件”定製的項鍊。
傅涼旭的雙眸轉冷,“從哪裡找到的?”
“是……”管家大叔遲疑無比,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下意識地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吳媽,吳媽也是瑟縮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不用他說完,傅涼旭已經全都明白了。
這樣看起來的話,應該是吳媽的房間裡找到的。
果然,他的視線剛落在吳媽身上,吳媽就已經彎下了腰,“少爺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我就是……”
她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信度。
官家大叔都沒有揭穿她,她就已經不打自招了。如此心虛,怎麼可能如她所說根本就不知道項鍊在自己的房間裡?
多說多錯,越說越錯,吳媽終於意識到事情幾乎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傅涼旭也不想多費脣舌,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口氣沉聲道,“收拾一下東西。”
吳媽赫然擡頭,一臉的絕望。
薛芷夏不至於聖母到要去幫一個之前還睜眼說瞎話專門陷害自己的人,不過她也不能太過便宜柳欣瑜,索性就上去好言解圍道,“一個傭人哪裡敢私吞項鍊,更何況吳媽在傅家待了那麼久,是吧?”
傅涼旭回頭看了薛芷夏一眼,她說的話,他全都明白。
柳欣瑜雙眼閃躲,終於意識到矛頭開始漸漸轉向了自己。她心裡極其不甘心,明明今日應該是讓薛芷夏當衆出醜的,怎麼事情卻發展到現在這樣?
她看向傅涼旭,期盼他相信自己。
可是擡眼望去的時候,卻只看到傅涼旭盯着薛芷夏看,那雙深邃的眼裡,竟然還有一抹奇異的溫柔。
柳欣瑜心裡難受極了,可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她又不好說什麼。
薛芷夏又接口道,“這個劣質的項鍊是差了一點,但價格也不便宜啊。吳媽一個月的工資,應該是定不了這樣的項鍊吧?而且……定了又何必呢?”
話音一落,在場衆人大部分都將視線落在了柳欣瑜的身上。
的確,事端是她挑起來的,她是最有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人。更何況她和傅家的關係那麼好,和吳媽關係好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大家都明白,但也不過心照不宣,都不曾說破罷了。
柳欣瑜更是尷尬,她要是說了,豈不是自己承認?可若是不說,這件事就這麼懸在這裡了,所有人都以爲是她乾的。
雖然這件事的確是她乾的。
薛芷夏點得差不多了,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當即低頭看了看錶,準備離開這裡。她與涼沁關係不好,一直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好處。別人根本不待見自己,她又何必強留?
於是她當即擡頭道,“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加班就先走了。”
她是說給柳欣瑜聽的。
話落,也直接掉頭就走,從來就沒有打算經過任何人的意願。
傅涼旭幽深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想去相送,卻被涼沁拉了回來。“哥,你現在不能走。”涼沁壓低聲音在他身旁說道。
“你要是走了,我這生日就真的尷尬了。你留下來,我們等會說點別的,不然等下我的生日真的要尷尬死了。”想到這裡,傅涼沁頭皮一陣發麻。
傅涼旭見她一臉期盼,也沒有回絕。
這件事告一段落。
發生了這件事,柳欣瑜當然也待不下去了。她很快也走了出去,到了玄關的時候就開始搜尋薛芷夏的蹤跡,當然,很快也從夜色之中找到了她。
她穿着高跟鞋,直接追了上去。
今天的事情,她一萬個不甘心。
設計不成反被打臉,要不是薛芷夏,她怎麼會鬧這麼大一個笑話?
“薛芷夏,你給我站住!”柳欣瑜竟有些追不上她,索性直接喊了一聲。
薛芷夏回頭,竟然也等着她追上來。
柳欣瑜大步流星走到薛芷夏的面前,她覺得也沒什麼好裝的,索性直接開門見山,冷哼着說道,“你倒是有點能耐。”
薛芷夏也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你以爲你那麼容易就能陷害得了我?”
柳欣瑜的“誇獎”,於自己而言當之無愧。
無論過往如何,至少今晚,她是贏的,並且贏得漂亮。
而柳欣瑜如此匆促地追上來,也不過是失敗者的掙扎罷了。這也是爲什麼薛芷夏會等她跟上,她真的很想看看,柳欣瑜失敗時候的樣子。
可是沒有。
“我告訴你,你別以爲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今天也不過是你運氣好而已,等我坐上了傅家少奶奶的位置,到時候你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薛芷夏聽着她的話,不由地想到七年前那場噩夢中,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是啊,有些人即便是她不去招惹,也時不時想着要犯到自己頭上來。更何況還是眼前這個她恨之入骨的柳欣瑜?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即便可以重來,可那種傷痛依舊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纏着自己。她閉上眼睛都能時時刻刻想起自己那個死去的孩子,重來一次的機會,或許就是能讓眼前的人有個善始善終的報應?
“但願如此。”薛芷夏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她壓低聲音,湊到柳欣瑜的耳邊,話鋒一轉,以一種幽怨無比的聲音警告道,“不過……無論你能不能當上傅家的少奶奶,我都會讓你萬劫不復。”
她,說到做到!
柳欣瑜渾身一怔,頓時驚覺薛芷夏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她恨自己。
不過這也實屬平常,二人之間與有仇無異。
“你倒是想得開,你以爲今天你贏了,以後你都有機會贏嗎?”柳欣瑜頗爲不屑,“今天算是我低估了你,下次你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是嗎?”
……
見過柳欣瑜之後,薛芷夏並未急着回去。她在外面走了一會,很快就接到了傅涼旭的電話。她本來不想接電話的,可是傅涼旭卻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說是和她有薛氏的事情要商量。
好吧,薛氏的債務的確要靠他,薛芷夏忍了,電話打了回去。
傅涼旭很快就到了,他去找的她,在她隨便走走就走到的一條江邊。
晚上的夜風算是有些涼,而且還有些凌亂。
薛芷夏坐在長椅上,髮絲被夜風吹得有些蒼涼。傅涼旭心念一動,當即走了過去。
“原來你是這樣的女人。”傅涼旭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與先前截然不同,他的目光即便深邃如往,但始終是多了一分審視。
以前的他明明從來都不曾正眼看她。
薛芷夏偏過了頭,“不是說有薛氏的債務要說嗎?”
其實她也知道,他這麼說不過也就是個由頭罷了,作爲傅家的繼承人,這世上除了起死回生以外應該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了。即便知道,她也這麼問了,無非就是想岔開話題。
傅涼旭偏不讓她如願。
“我今天在你的錢包上,看到了……”
薛芷夏眼裡閃過一抹慌亂,“你看到了什麼?”
她的樣子更是讓傅涼旭多了幾分困惑,她明明把自己的照片收藏在錢包裡,可是當自己問起之後卻又有了一種彷彿被窺破心事一般的抗拒。
這是爲什麼?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逃避這些問題了。
“你放在錢包裡的東西,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那就麻煩你忘掉你看到的東西。”薛芷夏皺了皺眉,心裡有幾分酸澀。
“五年前,我們有沒有見過?”傅涼旭似乎下定決心不想讓她逃避這個問題,今日竟然打算追問到底。
“沒有。”薛芷夏斷然道。
“你說謊。”傅涼旭竟然固執起來。
“說謊又怎麼樣?傅涼旭,我們現在的關係僅僅只有薛氏的債務關係,你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而且我們的離婚,從來都是順應你的心願。”
薛芷夏咬了咬脣,再也不願意看他。
或者說,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過他。
自她重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心虛的時候,可是見了他,她總是要心虛的。
憑什麼?她又不欠他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後悔了呢?”
“後悔也沒用,我不後悔。”薛芷夏聲音透着幾分凌厲。
她不想回去,不想再重蹈覆轍。
命運在她的手裡,她絕對不能再重複一次七年前的噩夢。
然而她話音一落,傅涼旭的脣就赫然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