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傅母就只是試探一下,因爲臺上那個人的臉跟顧城完全不像,她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往顧城的方向想,只是無端覺得這個男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即使他五官平平毫無自己特點。
但是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總是把不相關的兩個東西連接起來,企圖尋找他們之間的聯繫。傅母就是這樣,然而傅涼旭的表現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這個人她的確見過。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傅涼旭並不想她見到這個人。
傅母眯起了眼睛,這時候臺上那個年輕人倒是從容不迫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剛來到晉城,並沒有見過您這麼尊貴的太太。”
傅母還不打算放過他,因爲之前自己兒子的反應太過於奇怪了,以至於她不想放過什麼蛛絲馬跡,但是林父很快又出聲了:“既然如此,這位先生,就請你先行離開這裡可以麼?”
他這是明顯下了逐客令了,但是年輕人並不買賬,而是語氣冷淡地說:“不好意思,林先生,這次我來,本來就是拿回我應該拿回來的東西,就算是爲了被你們開槍打死的那條命。”
他那張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戾氣,讓林父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年輕人已經發怒了,聽起來,之前手下殺死的那個人,好像跟他有着很大的關鍵,讓他如此。
他覺得有些心虛了,本來今天拿出這枚鑽石,就是一個不得已的舉動,好不容易邀請到了傅涼旭,他覺得自己只有拿出這個籌碼,才能夠吸引到傅涼旭的注意,所以他只能這麼做。
拿出來之前,他也想過這個鑽石或許是贓物或者其他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但是現在也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如果他不在這個時候拿出它,可能傅涼旭這個金龜婿就會頭也不回地走。
爲了自己的女兒,更是爲了林家在晉城之中的地位,他這才下了決心,況且就展出這麼小小的一會兒,也應該不會有人發現這個東西的秘密吧?還不如拿出來,早點實現自己心願。
薛芷夏微微有些明白了,這個鑽石應該是顧城那邊的東西,可能交給手下去進行什麼交易,但是護送的人途中出了什麼差錯,以至於他被林家的人攻擊,最後才被他們取走了鑽石。
以顧城的性格,自然是要出來好好處理一下,所以他纔會易了容出現在這個地方,可能是想用什麼手段讓林家身敗名裂,永遠不得翻身,但是可能時間緊迫,所以時間問題上不夠。
薛芷夏基本猜得沒錯,昨晚他才知道自己的手下被殺,藍鑽被奪走,本來他準備立刻行動,但是心腹們都攔住他,一定要他制定周全的計劃再行動,不然又會把他自己搞成那樣兒。
顧城忍了整整一晚上,才終於在第二天的時候把大致的問題都安排好了,一定要讓林家永遠在地獄裡面帶着,但是他自己一定要親自完成這一切,所以他纔會出現在今天的晚宴上。
雖然他事先知道傅涼旭和薛芷夏他們會來,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傅母竟然這麼快就認識了他,他當時有一秒鐘的慌亂,但是很快又平靜下來,按照他自己的計劃走,恢復了正常。林父慢慢地靠近了那塊鑽石,想趁這些人不注意把鑽石拿下來,他突然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燙手山芋了,但是自己的女兒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迅速地靠近了這個鑽石,然後說。
“你們現在有誰想娶我的!站出來,如果你們能夠娶我,這塊鑽石就是你們的!”
她現在還在做着嫁去晉城豪門的美夢,薛芷夏看着臺上的這個女孩子,突然覺得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明顯看不清楚現在的情勢,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心願,但是她沒有看到她身後的顧城有多麼大的攻擊性,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是在笑,但是每一個角度都像是鋒利到極點的刀子。
那張臉明明是在說,不怕死的,就自己上來拿。所有臺下的人都看懂了這個表情的含義,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塊鑽石,一時之間沒有人敢迴應林家千金的話,場面變得十分尷尬。
林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是這個女兒也是從小被寵愛着長大的,所以她看到這個局面,馬上就失去了理智,不顧自己父親的阻攔,把那塊藍鑽拿到手裡,然後衝着傅涼旭喊。
“你,就是你!你要不要娶我?只要你娶了我,我和這塊鑽石都是你的!從現在開始,只要你走上臺來,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她一直朝傅涼旭伸出手,然後搖晃着手裡的鑽石。
現場一下子變得很精彩了,平心而論,這塊鑽石的價值是很誘人,如果不是林家千金太過於歇斯底里,晉城的一些權貴都想接下這塊燙手山芋,但是現在的情勢下來看,明顯不行。
薛芷夏聽到這樣的話,饒有興趣地看着傅涼旭,雖然兩個人在冷戰,但是並不妨礙她看戲,傅涼旭的性格來說,一定不會給這種倒貼的女人留什麼面子,會狠狠地回擊給這個女人。
果不其然,傅涼旭冷淡地開了口:“這兩樣東西,我都不需要。首先,這個鑽石雖然有價值,但是它的價值還並沒有到可以讓我心動的地步。其次就是你,你這樣的東西我不需要。”
甚至用“東西”這個詞語直接點明瞭她的商品身份,林家千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是她還是捏緊了自己手裡的鑽石,完全沒有注意到,顧城已經移動到她身邊,輕輕地伸出手。
她只覺得自己手肘的關節一陣劇痛,下意識地放鬆了手,鑽石落在了顧城的手裡,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然後林父趕緊上來扶起自己的女兒,就聽見顧城極其倨傲的聲音響了起來。
“本來以你們的背景,不該我動手的,但是既然動了我的人,我就不可能輕易地放過你們,知道了麼?我會好好地回報你們昨天做出的所作所爲,讓你們知道,有些事兒不能做。”
“今天我的收穫也算是豐厚,找到了你們公司的企業報表,真實的那份兒。”顧城笑了笑,“真沒有想到,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會使用這種方式留下自己公司的運營計劃。”
林父有些瞠目結舌,這個年輕人居然直接抓住了他的命脈。薛芷夏在臺下勾起了嘴角,如果之前她還有一些懷疑猶豫的話,現在她可以基本確定了,能夠有這種手段的人並不多。傅母也看着這個年輕人,聽見他繼續說:“那些東西,我已經交到了應該去的地方了,所以很快你就會知道結果了。但是今天我既然出現在這裡,就不會讓你們完整地離開這裡。”
聽見這句話,臺下的賓客都慌亂了,他們意識到這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事兒,所以很多人都飛快地退出了這個地方,一時之間大廳內變得異常嘈雜,只留下同樣驚慌失措的林家人。
傅涼旭趕緊把傅母也推了出去:“媽,你就在車子那邊等着,我們處理一下現場的事兒,如果把他們林家直接留下這裡,也不太好。”然後不等傅母做出回答,就讓人把她帶到外面。
然後他轉頭,想把薛芷夏以同樣的方式送出去,但是發現她已經趁着混亂的時候走上了臺子,然後對顧城說:“怎麼,想在這個地方犯下事兒,你不怕警察來了麼?他們已報警了。”
這句話,看上去是對陌生人的威脅和勸服,實際上是一種提醒。顧城,你真的要在這裡做這種事情麼?萬一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可就會暴露行蹤了,你這樣的做法是得不償失的。
顧城也裝作不認識面前這個女人的樣子,只是轉頭看着林家父女,其他的林家人都不敢上前來,因爲他們看到,顧城手裡出現了一把槍:“還有什麼遺言,趁這些人都還在,說吧。”
看起來,他的目標只有林父一個人,薛芷夏皺起了眉頭,準備上前去拉他,但是顧城很快扣動了扳機,消音手槍的子彈直接精準地打入林父的眉心,然後現場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薛芷夏直接頓在了那兒,傅涼旭一把上前,把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裡,同時心裡出現了一股惡寒。原來他以爲,顧城這個人還會有一點理智,可現在他知道了,他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做事情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在他的世界裡,有他自己自成體系的價值觀和世界觀,所有的事情都是沒有理由的,就像是殺一個人,就像是幫助一個人,就像是愛上一個人,都一樣。
開完了這一槍,顧城就準備撤回了,他甚至都沒有看傅涼旭和薛芷夏一眼,就直接往門口走去,但是門口卻出現了一個本來就不該出現的人,使得他一瞬間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傅涼沁出現在了這裡!薛芷夏驀然瞪大了眼睛,現在她來幹什麼?爲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看着顧城的表情,顯然他也沒有預料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從背影都能夠看出他的震驚。
傅父回到家裡,才發現這些人都已經出來參加宴會了,看着傅涼沁一個人在家裡也不忍心,想着自己之前也收到了邀請函,就帶着傅涼沁一起過來了,後者不敢反抗自己的父親。
結果到了這裡,才發現所有人都往外跑,傅父發現了車子旁邊的傅母,傅涼沁則是飛快地往那個大廳跑過去,直覺告訴她,傅涼旭和薛芷夏一定在裡面,並且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結果她就看到了這個人,薛芷夏趕緊從臺上跳下去,跑到傅涼沁的身邊,握住她的手,想把她往傅涼旭的方向帶。顧城也反應過來,飛快地往門口的方向跑過去,不想跟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