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發泄夠了,便離開了,扔下母妃一人。
他想要出來,母妃卻讓他不要動,母妃不願意他看見她狼狽的模樣,母妃整理好了衣袍,才讓他出來。
母妃抱着他,說自己沒事,可分明他沒說一句話。
他已經不知說何話,只能看着母妃。
母妃在他面前似乎從不願意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眼裡晶瑩的什麼終究未曾落下,只是合緊了雙眸,攏着他的氣力都加大了好幾分。
他知道,母妃不開心,可他無能爲力,那時候小小的一團,他能夠如何?跌跌撞撞地出來讓那個人放過母妃?那個人怕只會越加氣怒,對他也不會好到何處,母妃到時還要爲他操心,母妃也不會願意讓他看到那一幕,僅僅是聽已很無奈,看卻是萬萬……
母妃就那一點尊嚴了,他若還要殘忍地去剝奪,母妃那個時候該是心如死灰了。
後來,他再大了些,再遇到那種時候,他便會攏緊母妃,母妃每次被她攏的時候脣角處的笑意也會深上些許。
他和母妃什麼都明白,但都閉口不提,便是爲此。
母妃付出的實在太多,他這一輩子都是無法償還的,再者母妃唯一在他面前也就落淚那一次。
便是那次母妃實在是受不了了,那男人不把母妃當人看,把母妃當作他奴隸一般,對母妃動了拳腳,自然,也是因爲母妃那時候對那男人仍然不願意低頭,只是淡淡地看着那男人。
母妃這一生也並非未向那男人低過頭,次次卻都是爲了他,母妃只能委曲求全。
那個時候的母妃也是因爲年紀輕,纔會那般,到了後來,母妃被這後宮終於磨練去了一身銳氣,母妃也並不是咄咄逼人者,只是那股傲氣終於被磨了個乾淨。
母妃開始學會步步爲謀,知道在這深宮可謂步步驚心,一步未走好,剩下的哪裡還有一步好路。
母妃變了,再不會那般攏着他,有時候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淡淡的,至於其他時候,母妃都不看他。
但他並不怪母妃,他知道母妃心中的痛苦有多甚。因爲,很多個夜晚,他睡下了,母妃進來,動作雖輕,卻還是驚醒了他。
自從經歷過那般事後,他總是做着夢魘,一點響動便能夠讓他再不能寐。
母妃爲他掖緊了被角,而後合衣躺下,只是雙眼卻是紅着眼眶,他知道的,那個畫師回來了。
畫師娶了人,辦了親,新嫁娘卻不是母妃,他們之間的花好月圓終究只是一場空了。
畫師的新嫁娘他都是見過的,相貌並非算美,卻有種恬淡的氣質,跟之前的母妃很是相像。
看清那新嫁娘後,他便也不怪畫師了,總歸,畫師也是個癡情人。
只母妃一直悶悶不樂的,他卻是也不得其法。
他想讓母妃開心一些,卻是無論使瞭如何法子,母妃仍然是那副模樣
他無奈,只有請了畫師過來,畫師不知和母妃說了什麼,之後的母妃儘管眉目總是染着一分哀色,卻也不再像先前那般了。
他記得在畫師走後,他問過母妃,:“愛過他,可曾後悔?”
母妃愣了,而後搖了搖頭,“哪裡會後悔,不過是遺憾在一起的時日未有更好珍惜罷了。”
母妃告訴他,一世中,有一個人是你一旦錯過,就再也遇不到了的。
母妃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似是在回憶着什麼,剛露出一分笑容,又很快染上滿面悽哀。
後來的母妃是整個人都變了,不再是存那些心思的,對他也依舊疼愛,對那男人也開始迎合,再也不存在低頭不低頭之說了。
他也沒再聽過母妃的叫聲,本來還以爲母妃是隱忍着,有一次他湊近了一聽,卻只聽到母妃的歡愉之聲,便是雲雨之事後之聲。
他知道,母妃大抵是終於放下了,人一旦絕望,其實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母妃如此,其他人,何嘗又不是如此。
母妃也變得冰冷無情起來,那雙眼除了看到他時仍存着些溫情,大多時卻都是毫無其他之色的。
母妃開始心狠手辣,對那些擋她之人,她會毫不留情地將那人除掉,而對那男人,母妃也學會了如何應付那男人的一套。
母妃的日子好像真正開始好過了,然而……
所以現在,男子低頭看着懷中女子,他是不會讓她也像母妃那樣的。
他一定要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這樣才能夠和自己喜歡之人在一起,纔不會被任何人所拆開。
“明心,你說有一日,我們會白頭偕老吧。”
阮明心雙眼除了冷光也無其他,淡淡道:“殿下說笑了,我一個貧賤女子,哪配得上和殿下白頭偕老,只求這輩子能夠一世安樂。”
龍翼軒雙眼瞳孔一縮,卻是抑制了去,“孤就當真那般入不得你的眼?”
阮明心心中略微謀思着什麼,猛然一下竟是未那般快便答着,而是思索片刻後方道:“殿下既然想聽真話,我也不妨說上一說——我不敢,我這輩子只想要執一人之手,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殿下未來是要登上大統的,將來必然是後宮充盈,盡數美人,殿下又如何再會記得起我?而那雨露均沾的感情,我更不要。”
這話倒是半真半假均摻,她這一世只願攜一人手,共度餘生,而那個人,她心中更是已執定。
這一世,除了那人,其他之人,她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再和前世一般,看錯人,或是與一個不喜之人成親。
龍翼軒微微一怔,而後卻是把玩起阮明心的纖纖素指來。
阮氏說得倒也不錯,他日後登基爲帝,身邊自然不可能只有阮氏一個女人,有其他女人是肯定的。況且他總歸是要立妃嬪的,助他上位的權臣之女也是肯定要冊封一二的,他將來只能竭力將皇后之位留給阮氏。
不過,他豈會愛上那些人,他心中之人只會是阮氏,至於其他女子,不過是用來擋羣臣的眼罷了。
若是讓一個女子獨秀枝頭,恐怕於朝政會有大亂,所以自然是不可讓此事發生。
這便也是帝王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