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聽到沈二爺的話也看了出來,那天上的雲積得似乎##(文字看不出來)了,但是雲團的運動卻是無聲無息的,讓人看不出來什麼時候會有雨水潑下來。
紅袖看着那天空的陰雲,想到宮中的沈妙歌:他現在一定比自己更心焦萬分吧?他擔心自己,擔心孩子,擔心沈老祖、太夫人、母親等等。
既然要下雨,那便讓它下好了!她和沈妙歌不管是不是身處一地,但心卻是在一起的:能做什麼就做什麼,把能做得做到最好再說。
有時候,想的太多倒而不是好事兒;現在,她需要的是好好的打理一切:不管是府內的事情,還是府外的事情。
"是啊,看來風雨要更大一些;"紅袖的眸子一時間精光四射:"不過,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沈二爺大笑:"好!"卻沒有說好什麼,而是又提起了那些黑衣人:"回來的幾個兄弟,呃,他們的身子骨都不大好,就讓他們在房裡呆着吧;前面呢就交給我,不管有什麼聲音,弟妹只要安撫着太夫人和夫人,照顧好這內宅中的長輩們就好。"
紅袖微笑,她明白沈二爺的意思:一來那幾個兄弟本事不如沈二爺,再一個他們算是旁支,都是一些沒有父母的孩子;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實在是不好讓他們去拼命。
"好的,一切都聽二哥的。"她接着把自己使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事情說了,卻並沒有說 要這樣做。
沈二爺聽完之後也點了點頭:"嗯,不錯。"卻也沒有往下說。
他和紅袖都在擔心同樣一件事情,但是這樣的事情卻不好說出來;紅袖不想說出來嚇人,沈二爺是不想冒犯天家。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在天黑下來之前來旺跑了進來:"回二爺和少奶奶,所以的府中主子們都不在;都在、宮中。"他最後四個字說得有些輕,卻好像是擠出來的一樣。
紅袖想了想又問:"王妃呢?我是說廉王妃呢?"
燈燭照在來旺的鼻尖上,他的鼻尖上油亮亮的閃着光,是泌出來的細汗:"廉王妃也進宮了,所有王府的王妃們,公主、郡主和駙馬、郡馬們也都進了宮;"他頓了頓道:"小王爺、我們的福官姑爺福王爺,和小郡主等都進了宮。"
他怕自己的話說得不清楚:"廉親王,現在只有側王妃與一娘們在,其它的主子都進了宮。"
紅袖和沈二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他們的心都沉了下去。
來旺躬着身子,他也沒有吱聲兒;他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與屋外呼嘯的風聲。
沈二爺過了好一會兒看向外面:"天,黑了。"
紅袖看向外面,只不過是一會兒,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有婆子正帶着小丫頭點廊下的燈籠。
"弟妹,我到前面去了。"沈二爺起身,他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裡,全拜託給弟妹了。"
"二哥--;"紅袖看到沈二爺起身,她也站了起來,只是看着沈二爺最終只說出了幾個字:"你,千萬要小心。"
刀劍無眼,如果那些個黑衣人果然會來,再加今天晚上的天氣,沈二爺難保會沒有一個萬一。
沈二爺一笑,看了一眼牀上的孩子回過頭來眼中已經無柔情只剩下豪氣:"將是難免陣上網!雖然今天不是爲國,卻也是爲家,只要保得住一家人的平安,我,無所謂了。"
他對着紅袖一拱手,也沒有再交待什麼,就轉身出去了;只是在出了房門時,看了一眼霜霜的房間,腳下微微頓了頓,但並沒有停留就坐上軟兜走了。
他沒有對紅袖說,他有個萬一的話,妻兒便交給紅袖了:他知道,紅袖不會不管的,所以不需要他多話;他不想說這些話,使他心中的殺氣少半分。
紅袖扶着映舒看着沈二爺的背影,忽然道:"其實,我一直看錯了你們二爺。"
映舒的眼圈已經紅了:"是的,二爺配得上大丈夫三個字。"
在江氏的事情上一直拖泥帶水的沈二爺,在沈家面臨危險的時候才顯出了男兒本色:也許沈二爺不是世人眼中的英雄,但是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人總是有缺點的,紅袖收回目光:自己何嘗不是?
她收起了所有的雜亂心思,讓人立時下去吩咐,讓各院的人現在馬上去取晚飯,之後便緊關院門房門不許一人出來。
然後,她看了看沈二爺的孩子在,喚出來白逸塵:"這孩子到我院子裡去。"又轉頭吩咐靈禾:"你去那裡守着孩子。"
她想想終究有些不放心,想起沈二爺的背影來,她立時又對白逸塵道:"你放下孩子再接墨大夫過去看看,然後就再送墨大夫回沈老祖那裡。"
白逸塵答應一聲兒,接過來包好的孩子,看了一眼靈禾;靈禾立時後退兩步:"你先走,我隨後就跟上來;不用麻煩白大俠。"
聽到靈禾的話,白逸塵雖然在這種緊張的時候也不免笑了出來;也不再理會靈禾:主要是他一把抱着孩子,無法再扛上靈禾了,閃身便不見了人影。
靈禾和紅袖說了一聲兒,也急急出去回自家的院子了。
紅袖到了霜霜房裡,把前面的事情略略提了提,只說是接到消息好像有刺客,所以把孩子接到她的院子裡去。
霜霜很平靜:"你放心,自管去照顧老祖宗等準備;"她自枕下掏出了一柄長匕首:"如果有刺客瞎眼闖到我房裡,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活着!"
紅袖握了握霜霜的手:"你活,他死!"
霜霜哈哈大笑起來:"對,我活他死!你就放心吧,去吧去吧,不要煩我了;趁現在沒有什麼事兒我正好乏了眯一會兒。"
看着明顯有些不對勁兒的霜霜,紅袖卻無時間多說什麼;霜霜如此聰明,她一定是猜到了什麼吧?
紅袖草草的勸慰了霜霜兩句,便急急的去看沈老祖等人;出了屋子她還是不放心,把映舒留下來:"你留在這裡好好保護二少奶奶。"
映舒一聽就急了:"茶香被留在了老祖宗房裡,韻香在我們自己院子裡;點嬌跟在夫人身邊,我再離開姑娘,你……"
紅袖拍了拍映舒,淡淡的道:"聽話,好好地保護着二少奶奶,也要、保護好自己。"她雖然沒有大聲說話,但是語氣卻堅決的很。
映舒知道不可能讓紅袖收回所命,只能眼睛含淚看着紅袖,用眼神哀求紅袖;紅袖看到映舒如此,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們要相信老天爺是有眼睛的。"
說完,她輕輕的拍了拍映舒的肩膀,轉身帶着幾個丫頭婆子走了。
她說相信老天爺只是安慰映舒,現在她能相信的只有她和沈二爺、還有府中衆侍衛、僕從們的努力。
風大得吹起了車子上的簾子來呼呼作響。
紅袖看了一眼車子,在這個天氣乘車子根本走不快的,倒不如靠自己的雙腳:"走吧,正好我們看看各處院子是不是都關上了門。"
天上地下除了燈籠透出來的光之外,什麼也看不到,如同變成了一個整體。
丫頭們勸了兩句,只好聽紅袖的一路向沈老祖那裡行去。
各處的院門都緊緊的關閉着,院子裡也聽不到人的說話聲兒:也是風太大了,除了風聲,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響。
紅袖帶着衆人行得很快,她想早些過去看看。
行經江氏的院子時,紅袖特意看了一眼:院門是關上了;她走 兩步之後,忽然停住腳後退到院門前,裡面透出來了燈光。
不是說過讓各院子把燈火都滅掉嘛:透出來的光線很亮,絕不是屋子裡的燈燭。
紅袖看了看天色,問身邊的丫頭:"現在是什麼時辰?"
那丫頭道:"平日裡這個時候正用晚飯。"
紅袖輕輕的點點頭,讓人上前拍門;時辰並不晚,前面也沒有什麼響動:沈二爺也說話,今天晚上有人來得話,也要在三更左右。
現在,她要去探探江氏。
門拍了好久纔有人應:"誰啊?不是說今兒府中不許人隨意出入,都在各自院子裡嘛;你是哪個院子裡的,居然私自跑出來;趕快回去吧,莫要連累我這個老婆子。"
丫頭應道:"是五少奶奶來了,五少奶奶來看三少奶奶,快開門。"
那婆子一聽連忙打開了門:"少奶奶莫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紅袖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理會那婆子徑直朝前走;而正房的簾子打開,剪燭探出頭來:"哪個?不是說過不許開院門了嗎?有什麼事兒明天天亮之後再說吧。"
婆子還沒有開口,紅袖笑道:"是我,剪燭;你家奶奶可睡下了?"
"少奶奶?!您怎麼這種天兒來了,瞧這風吹得人都睜不開眼睛,快進屋;"剪燭搶上幾步,扶了紅袖往屋裡走。
她左右看了看:"咦,幾位姐姐呢,怎麼都沒有跟着服侍少奶奶?您怎麼就這麼一個人來了。"
紅袖笑道:"這不是跟着不少人呢。"
剪燭看了一眼紅袖身後的人,嘀咕了一句:"這些人跟着不也是白給?"有道:"我們奶奶剛用過飯,看天兒不好卻又睡不着,正叫我們幾個丫頭耍牌呢。"
"是嗎?哪個贏了,明兒可要請我們吃些好的;"紅袖說笑着進了屋。但看她的樣子,就好像沈府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還有心思和丫頭玩笑呢。
十五章 江氏的尾巴
其實,紅袖現在心裡很惱怒;雖然她讓江氏在房中靜養,讓安氏和丁氏去了七夫人那裡照看,但是她相信府中的發生的事情,那是人人都知道一二的。
但是江氏居然還有心思耍牌:就只憑沈老祖病倒,江氏就不應該玩樂的。
紅袖面上帶着笑進了江氏的屋裡:“嫂嫂好興致。”
江氏已經站了起來迎過來:“這種天氣只能在房裡,我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便睡不着,只能用這些個打發時間罷了;倒讓弟妹撞到。”
紅袖笑着和江氏坐下,左右看了看:“嫂嫂這屋裡總是收拾的妥貼,不像我的那個房裡,天天亂得很。”
“有個大姐兒,讓人再怎麼收拾也有亂的時候;”江氏笑着嘆氣:“我也想有個亂的福氣呢。”
紅袖聽了這話咳了一聲兒,轉了話題:“昨天晚上嫂嫂們相聚,怎麼也不請我?我今兒可是來和嫂嫂討公道的。”
江氏嗔了紅袖一眼:“說得不像真得一樣,就是打發人請你,你有那個空閒?我們不怪你也就罷了,你還敢打上門來。”
她極少說笑話的,這一句把屋裡的丫頭婆子都逗笑了。
紅袖笑着搖頭:“不是我一個看不慣吧?我可是聽說昨兒老祖宗也聽說你們吃獨食,打發人來討了一碗羹走呢,是不是?老祖宗都看不過眼了,嫂嫂你明兒要還公道的。”
她雖然在說笑,但是眼睛卻是一眨也眨的盯着江氏:她要看看這一碗羹,江氏到底動沒動手腳。
江氏眼角抽了抽,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很大的變化,只是嘴角上笑得弧變有些牽強之意:“你就是個貧嘴的,我怕了你成不?等改天你得了閒,吩咐一聲我便還你一個公道。”
她沒有再分辨下去,直承要請紅袖。
紅袖笑着點頭:“早應承下來也就是了。嫂嫂可要多準備些,等過了十幾日七嬸孃也能下牀走動了,二嫂也出了月子,我正好借嫂嫂的酒席,讓大家聚上一聚。”
江氏便假嗔紅袖請客都要如此會算計,留下那麼多的銀子做什麼;如此說笑兩句之後,紅袖起身道:“我先去了,還要去看看老祖宗的病如何了。”
江氏聽到此話問了兩三句老祖宗的病如何,又道老人家就是身子不好,應該要多多在意之類的。
紅袖笑着點頭:“說不定就是吃了嫂嫂那碗羹兒,這才讓老祖宗的肚子痛了起來一一老人家不止是身子不好,嘴巴有時候也像孩子似的饞呢。
江氏的臉色又是微微一變,勉強笑道:“你個油嘴的,今天說是來看我;看我精神好些,就編排起我來了。”
紅袖一面說笑一面向外面走去,到了房門前道:“我自後面走吧,還近便些;走了這麼久的路還真是累了呢。”
就看江氏的面色一緊,她拉住紅袖的手道:“每次來了就走,知道你忙也不多留你;只是你怎麼還是走着過來的,這些丫頭婆子當真是不會伺候;你也不帶着你那幾個丫頭,不然哪能讓你走着過來。”
她說着話吩咐剪燭:“去把我的車子備好,送你們五少奶奶去老祖宗那裡;”然後又轉頭頭:“正好,你在這裡我出去也不算違禁吧?一起去看看老祖宗一一今兒白天不舒服,根本沒有起來牀;到知道老祖宗不舒服時,卻又天黑關門出不去了。”
剛剛也不見她對老祖宗關心,現在卻又忽然熱心起來。
紅袖笑着止住剪燭:“不用備車了,風太大車子也走不動的。今天晚上可能會有刺客,嫂嫂還是莫要出去了;就算是刺客也不會出什麼事兒,不過風太大了,嫂嫂身子弱一些哪裡能讓你出去吹風?”
“明兒你一頭痛,老祖宗太夫人知道了,便又是我的不是;”紅袖拍了拍江氏的手:“就當是心疼我,嫂嫂還是在屋裡的好。”
說着話就到了門口,紅袖讓江氏止步:“外面風真得很大,你穿得又少不要出來;我呢還是走着快些,就自你後門走了;嫂嫂回去和她們耍牌吧,讓個小丫頭帶路就成。”
江氏又拉住紅袖,非要用車子送她;紅袖最終還是把剪燭和江氏阻在屋裡,沒有讓她們主僕出來,自然也沒有備下車子:她是練武之人,再多這麼兩個人也攔不住她的。
紅袖出了門吩咐人帶着去後門,她都走了到月亮門時,江氏和剪燭才搶出門來,卻已經阻攔不及了。
剪燭的臉色大變:“奶奶,那後、後門……”
江氏卻定定的站着:“不要一副受驚嚇的樣子,不一定能看出來什麼來,就算是看出來了,我們要推個乾淨也不難——忘了栓門也是罪嘛。”說完,她轉身挑簾子進去了:“好了,快進來,耍牌少子你湊不成一桌兒的。”
剪燭看看那月亮門,跺跺腳讓個小丫頭悄悄跟上去,聽聽紅袖主僕一路上說些什麼,尤其是出後門的時候,她們主僕會說什麼。
小丫頭跟在後面正是下風處,剪燭思索着:應該可以聽到五少奶奶和丫頭們的話纔對。她正發想得發呆,又聽到江氏喚她,只得轉身進屋。
引路的小丫頭不過剛留頭,紅袖問了她姓名,讓人取出幾十個大錢賞了她:“這種天氣還讓你出來引路,真是辛苦你;這些錢你拿去買些糖果什麼的。”
小丫頭喜不自勝的收下謝過了紅袖。
紅袖有一句無一句和小丫頭聊着,問她的家鄉何處等等;不過她說話的聲音不大,而那個小丫頭答的也不大:二人靠得近,互相間聽起來倒也並不費勁兒。
紅袖看看後門不遠了,隨意的道:“今兒你們素心姐姐的病可好了?讓人取藥時,你們靈禾姐姐正好不在,也不知道那藥對症不對症。”
小丫頭搖頭:“素心姐姐很好,沒有生病啊;剛剛我還看着她和剪燭姐姐到了後園子來呢,只是剪燭姐姐回來了,素心姐姐還在園子裡叫一可能去侍弄那些花草了,素心姐姐種得花兒極好看;”小丫頭及時收住話頭,還記得紅袖的問話:“素心姐姐好好的,少奶奶是不是記錯了?”
紅袖笑了起來:“可能是聽錯了,我也只是在房裡聽到外面丫頭說話;素心沒有生病就好,沒有生病就好。”
說着話,一行人已經到了後門那裡,自有婆子上前開門,紅袖主僕一行人拎着燈籠走遠了;並無一個人對後門多注意一分。
跟在紅袖一行人後面的小丫頭,影影綽綽只是聽到了引路丫頭和紅袖對答的,有關於那丫頭自身的事情,對於素心的事情她並沒有聽到;她回頭到正房給江氏、剪燭一說,江氏看着手裡的牌沉吟了一會兒:“我就說沒有事兒的,該你了,剪燭。”
剪燭一面出了一張牌,一面道:“五少奶奶可不是這樣一個人,不然奶奶和……,她也不可能看出端倪來,說那些話給奶奶聽;不會是她裝出來的,讓我們不起防備之心吧?”
江氏白了一眼剪燭:“就你想得多;今兒府中發生那麼多事情,她還有心思注意我們的後門?”
剪燭問了一句:“不就是老祖宗病倒了,還有什麼事兒?”
“還有什麼事兒?只有你大姐有福氣在屋房裡坐着!今兒二少奶奶的兒子也病了,而且府中還起了火;聽說大白天前頭就鬧刺客——你說五少奶奶就是個神人,還能心神不動一動?就像我們奶奶說的,她現在哪裡顧得上我們的後門,她是來探我們奶奶和老不死吃的那碗羹有關係沒有。”流雲一面說一面撇嘴。
素月推了她一把:“就你話多!得理便不饒人。”
“剪燭,不要緊的,你沒有看我們奶奶不當回事兒嘛,那一定就不會有事兒。”
剪燭看了一眼江氏,嘴上應着了但心底下總有些不安:因爲近些日子自家少奶奶有些不同呢,可是她也說不上哪裡不同來。
她自己在四個丫頭裡又不是頂得江氏喜歡的人,也就不敢把心中的疑惑說給其它人聽;當下她勉強定住心神,陪着江氏耍起牌來。
紅袖在走出江氏院子很久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江氏的後門兒,沒有說一句話還是自管向前走;她今天在江氏屋裡發現少了一個人:素心。
她自然沒有問江氏,問了八成也是素心不舒服早去房裡歇下了;所以她問了那個引路的小丫頭,她相信素心如果去做的事情見不得人,那麼江氏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大半兒不知道素心會去做什麼。
而她挑得這個引路的小丫頭,也是她精心挑選的:這丫頭一直在月亮門旁邊立着,院子與園子裡的人走動,她都應該能看到一兩分纔對。
江氏果然是有問題的,這一點紅袖已經確定了:素心到了小後園子裡,卻在園子裡不見她的蹤影;而後門卻是虛掩着的,門下用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抵上,只要用些力便能把門打弄,也不用怕被風吹開——這怕是給素心留得門兒吧?
十六章 夜晚
身後有丫頭看紅袖回頭,忍不住問道:“少奶奶是不是迷了眼?還是風太大受不住了?”
紅袖輕輕的搖頭:“不是,只是——,心裡有些不太舒服。走吧,快些到老祖宗那裡,我們也少吃些風。”
丫頭婆子們答應了一聲兒:“少奶奶說得是。”
紅袖說話的時候,又回身瞧了一眼江氏的院子,她總感覺有些怪怪的:感覺江氏有哪裡不對勁兒——不是說江氏露出來了尾巴,而是一種她還說不明白的感覺。
總之,就是紅袖感覺自江氏那裡出來,心裡就是彆扭的緊。
紅袖不自禁的問自己:難道因爲發現是她下的毒,自己心裡難受?是有一點兒難受,但並不是很厲害,而且她在難受的同時,心底依然有着彆扭的感覺。
一直走到沈老祖的院子裡,紅袖都沒有甩掉心底的彆扭。
沈老祖的院門也是緊閉,紅袖讓人叫開了門進去:“老祖宗怎麼樣了?”
應門的是個丫頭:“還在昏睡,不過現在已經退了熱;墨神醫說,就這樣睡上十天半個月的,毒一準兒能解掉,也不會有什麼病根兒;只是急着讓老祖宗醒過來,怕是不成。”
紅袖聽了嚇了一跳:“那老祖宗一直不吃飯,只用蔘湯吊十天半個月的,就是沒有病根兒留下,怕老祖宗的身體也受不住。”
丫叉卻笑了:“少奶奶,您還不相信墨神醫的醫術?一天老祖宗能醒過來三次,當然不是完全的清醒,半夢半醒之間吧;墨神醫說了,這毒太厲害,所以他只能讓老祖宗每天醒一小會用些飯菜。”
紅袖聽完之後,心底又升起了一絲絲的怪異;但是想想沈老祖毒發作的時候,靈禾便說極難解,就是墨大夫也要費些功夫的,她也就把怪異扔到了一旁。
只是紅袖卻不知道靈禾所說的費些功夫,可不是說要用十幾天的時間解毒,就算是幾天的時間也用不了,頂多一兩天沈老祖就只剩下調養纔對了。
聽到有人叫門,沈夫人料到就是紅袖,所以她和六夫人出來瞧瞧:“快進屋裡吧,外面這風太大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聲霹靂在天空中響了起來;那閃電耀得半個天空都亮了,只是一閃便不見了。
但是那雷聲太響,把紅袖等人都嚇了一跳;人人都提起裙子向屋裡跑去,紅袖剛跑進廊下,那雨便傾盆而下;一時對面你是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得到白嘩嘩的水簾。
一般來說雨下來之後,風便會小下來,但是那風卻更大了;風纏雨、雨裹着風,天地之間彷彿是多了千萬根的水鞭,發着狠的抽打着大地上的萬物一樣。
小丫頭們嚇得有抱着頭、縮着肩的:“都到秋末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雷?”一旁的婆子們也奇怪:“就是啊,這時節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雷?”
六夫人伸手把紅袖拉到了屋裡:“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映舒與趙媽媽呢?”
沈夫人卻摸了摸紅袖的頭:“沒有嚇到吧?雷聲太嚇了,不防之下我都嚇得一哆嗦。”
紅袖看了一眼雨簾:“今天晚上,還真是狂風暴雨啊。”
沈夫人聞言看了一眼紅袖:“是不是,府中還有其它的事情?”
紅袖聽到沈夫人的話,立時回神微笑:“我只是被雷嚇了一跳有些走神,便隨口胡說了一句;夫人,老祖宗如何了?太夫人還好吧?”
“太夫人剛剛被我們勸得去躺下了;”沈夫人向身後看了一眼:“不過雷聲這麼大,怕太夫人現在也被驚醒了吧?老祖宗有墨神醫在,倒是沒有什麼事兒。”
紅袖聞言看向一旁的小偏廳,那裡人影晃動應該是墨神醫在那裡;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夫人、嬸孃,你們也去歇一歇,這裡就先交給我吧。”
沈夫人聽了搖頭,卻是一個勁兒勸紅袖去睡一會兒:她心裡知道,接下來的幾天,府中還有事情要忙亂,有紅袖累的時候。
紅袖今天晚上可睡不着,只是原因現在卻不能告訴沈夫人等人:告訴了長輩,府中也只有那些人可用;除了沈二爺,其餘的幾位爺加一起在兵法上差二爺也不是一星半點兒。
她看沈夫人和六夫人也是一臉的焦急,輕輕的道:“六叔父去莊子上巡視,現在一定宿在莊子裡了,嬸孃不必太擔心。”
沈六老爺可以說是一事無成,不過此時如果能在府中,多少也能是婦孺們心中的一點倚靠啊。
六夫人搖頭:“我哪裡擔心他!”看了一眼沈夫人,輕輕一嘆沒有說下去。
紅袖知道沈夫人和六夫人都在代沈老侯爺等人擔心,她也擔心啊;只是眼下,提起此事來只能更添愁而已,所以她強笑着把話題岔開,扶着沈夫人去瞧沈老祖了。
到了房裡,紅袖也坐立不安:現在風雨之聲大作,前院的聲音是半點聽不到:她不知道沈二爺如何了,也不知道黑衣人來了沒有,又來了多少。
而且,因爲風雨太多,她還不能使丫頭到二門那裡探探消息:她的心裡現在有十八個貓爪在抓,抓得她又是着急又是上火。
沈夫人看紅袖心神不寧:“倒底有什麼事兒?”
紅袖強笑:“沒有什麼,我只是、只是擔心孩子;”忽然她心頭一跳:“琛弟,琛弟呢?”
沈夫人聽了之後看她一眼:“你怎麼了,袖兒;今兒下午,你不是使了人把琛兒接到你的院子裡去了?來的還是韻香那個丫頭呢。”
紅袖聽到沈夫人的話想起了此事來,臉上微紅:“今天可能太累了。”累是有一些,只不過現在是她的心太亂了。
紅袖心神大亂的時候,白逸塵剛好殺死了一個黑衣人。
原本沈二爺以爲黑衣人會在三更左右進府,不想大雨剛下來不久,那些黑衣人便摸進了沈府;而且他們好似對沈府中佈置的陣式有些熟悉一樣:雖然不能說次次都能躲過侍衛們的暗襲,但十次裡總能躲過那麼二三次;再加上他們的身手極好,埋伏倒讓他們躲過了半數,只有一半兒的埋伏傷到了他們。
再加上風雨之大,侍衛們的包圍並不能做到完美,所以雙方形成了苦戰。不過風雨同樣給黑衣人很多掣肘,讓他們的身手也打了折扣。
只有白逸塵彷彿沒有受到風雨的影響,好像已經是風雨化成一體,只要接近於沈二爺屋子的黑衣人都被他殺掉了。
黑衣人似乎知道沈二爺的重要,二十多個黑衣人,至少有一半兒攻向了這裡;而另外的一半兒黑衣人一直想衝進後宅。
沈二爺在窗前坐着,看着外面風雨中的人影,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們爲什麼不自後宅潛入?”沈二爺身後立着幾位年青人,正是沈府裡散朝回來的幾個人。
“這還用問?”不用沈二爺回答,一旁有個年青挑了挑眉:“他們來得絕不止二十幾個人,一定是在後宅那裡吃了大虧,所以不得不再硬闖前院。
沈二爺點頭:“正是;府中的弓箭手們大半都在後宅那裡——那裡是不能讓人潛進去,不然我們怕是護不周全院中的女眷們;逼他們攻前院,我們纔有可能拖住他們,等來旺帶來的城中兵馬。”
說着話,他看了看外面的風雨:“只是,飛宇老弟怕是比預料中的要來得晚一些了。”衆人一聽就明白,是風雨誤事兒。
看到院中的侍衛有人躺下,屋裡立時有人衝了出去:“我去補那個位置,你們護着二哥!”
沈二爺根本沒有來得及喊住衝出去的那位弟弟,他急得站了起來:“說好的,你們不能……”
“我們不能什麼?同樣都姓沈,這裡是二哥的家,難道不是我們的家?老侯爺養大了二哥,難道沒有養大我們?不管我們平日裡多麼混蛋、互相間有多麼看不順眼,但是現在,我們都是沈家人,不能讓那些狗雜種以爲我們沈家無人!”幾個青年看着沈二爺,話說得擲地有聲。
同姓一個沈,就是一家人;眼下,不分你我、也不分遠近親疏:現在,他們的目的相同,他們要護住沈府,要護住二門裡的那裡沈家女眷長輩們。
“不爲什麼,因爲我們流得都是沈家的血。”一個年青人握住了沈二爺的手:“就和二哥你一樣。”
沈二爺眼眶微紅,重重點頭:“好!今天晚上,就讓我們兄弟來保家,讓那些匪人知道,我們沈府裡有的是姓沈的人!”
外面的侍衛看到有沈姓人出來,當時便士氣稍振;當他們看到一個接一個的沈姓主子們自屋裡飛撲出來,士氣呈直線上升。
這些侍衛大半兒都是在戰場上打過滾的人,本就是鐵血的男兒;當下發起狠來,依着戰陣把二十幾個黑衣人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二哥,論將才、帥才,現在的兄弟們當中無人能及你,所以你一定要在屋裡一一爲了沈府,你不能出事兒。”最後一個年青人說完,對着屋角的點嬌一抱拳:“這位嫂子,二哥就託給你了。”
話音一落,人便撲進了風雨中。
屋外,風更狂了,雨更大了;但是沈家的人,卻並無一人退縮:哪怕只餘下一人,也要和匪人同歸於盡;黑衣人不死光,他們便不能倒下!
戰陣呼應更加的緊密,帶給黑衣人的壓力也一下子大了許多。
十七章 敗走
沈二爺握着拳,他也想撲出去,但是眼下他卻連撲出去的力氣也沒有,就是握住一把刀那也很吃力,更不要說殺人了。
他咬着牙看着風雨中的兄弟與侍衛們,他要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記在心裡。
黑衣人忽然有人呼哨了一聲兒,攻向沈二爺這邊的人都撲向了二門那邊:一時間那邊的人壓力大增。
沈二爺瞪着一雙眼睛:這些黑衣人絕不是烏合之衆,進退有度、前後呼應就如同軍隊一樣——這都是一些什麼人?!
前院裡打得難分難解之時,有一個人連滾帶爬的回到了江氏院子的後門處,推開門進去之後立時關上,就這樣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動也不動。
滿身泥濘的此人,正是素心。不過現在就是江氏和剪燭等人看到她,也不會認出她是誰來;在門口靠了很久之後,素心這才起身向前面行去。
聽到素心回來,江氏終於放下了手中牌:“叫她先去換身衣服吧,這麼大的風雨莫要激得生了病。”
素心在外面聽到這句話,十分的感激;換過衣服過來之後,臉有愧色的道:“婢子、婢子沒有找到了下手的機會。”
江氏聽到之後,挑了挑眉道:“也不怪你,今天晚上並沒有什麼事情牽制她們,你想下手也的確是不易的很。”
她說完看到素心的面色有些潮紅又道:“趕快下去喝些薑湯暖暖身子,千萬不要着了涼。”
沒有責怪素心一句,便讓她下去了。
流雲等到素心下去,看向江氏:“怎麼辦?”
江氏看向屋外:“就這樣吧,雖然現在放過了,日後也難逃一死;我如此做,不過是在無可無不可之間罷了。“說到這裡,她住口沒有再往下說。
素月問了一句:“奶奶還有其它算計?”
江氏回頭微笑:“呃,沒、沒有當然是不可能的;我什麼時候只做一手準備的?我只不過是聽說今天有刺客來了,所以才臨時起意讓素心出去試一試,反正出了事正好推到刺客的身上;但是誰想到那些刺客居然到現在還沒有來呢?”
素月看了看窗外:“不來爲好吧?畢竟不知道是什麼人,真到了我們內宅我們說不定也會被人殺死的。”
江氏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算了啊;素心要去下的毒本來就是一種極慢發作的,只不過是想在日後少費些心思;不過素月,我們這院子比較偏的,那些人就是攻進了二門兒,也不會理會我們這處院子一一長房的那個院子不比我們這裡顯眼?”
素月再看一眼外面的風雨,她終於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了;反正她們奶奶料事也從來沒有錯過。
黑衣人終於不敵,在一個人的呼哨下,剩下的十幾個人開始突圍。沈二爺看得眼睛一縮:對手居然如此難纏。
今天上午的時候,九個黑衣人被殺的餘下五個時就突圍;現在依然是人數還餘一半多呢,又想要走:雖然這些黑衣人來沈府有他們必得的目標,但是他們卻並不會拼死完成;一次又一次都十分清醒,並且在有完全把握之下退走。
黑衣人的突圍讓沈府的人更是士氣上漲,人人都奮力追敵;白逸塵更是一連留下了兩個黑衣人的性命,第三個人也在他的劍下受了重傷。
黑衣人就算是損失慘重,但是他們卻依然不燥不急,退的十分有章法:有人被殺,衆人立時便會改變陣形,總之一直把一個黑衣人拱衛在中間。
白逸塵的眼睛,盯得就是那中間之人;他知道那絕對是黑衣人的首領,只要留平他的性命便能永絕後患,也能打亂這些黑衣人的腳步,一舉誅滅所有的黑衣人。
白逸塵在風雨之中飛快的遊走着,彷彿他就是風、他就是雨;他在尋找機會,尋找一個絕佳的機會刺死那個爲首之人。
侍衛們的配合本來就已經讓黑衣人有些吃力,再加一個白逸塵在,他們的人數是越來越少,並且是以很快的速度再減少着。
而他們距離沈府的院牆其實也只有十幾步遠了,可是黑衣人只能看着,眼睜睜的看着,就是不能一下子衝過去。
他們當然也在慢慢的接近着,只是每接近一兩步,便會有一位兄弟倒下。
黑衣人現在只有四五個人了,不過這四五個也是這羣黑衣人裡最強的高手;白逸塵也終於在此時找到了機會,匹練一樣的劍光閃進了黑衣人中間,直直向中再的黑衣人刺去。
衆黑衣人驚呼:但依然是有人攔下外面侍衛們的長劍,只有一個人和中間的黑衣人攻向白逸塵。
一大篷鮮血綻開,白逸塵一擊得手人便不見了;黑衣人的攻擊全都落了空:但是他們也救了那爲首之人,那人只是受了傷而已。
白逸塵還在不停的遊走,他沒有想到這些黑衣人如此了得:他居然失手了。
而黑衣人們看到首領受傷如同瘋狂一樣向侍衛們攻來,而爲首之人在兩個黑衣人的掩護飛身而去;他們就要踏上牆頭,就要飛躍出沈府。
白逸塵當然不能就此放他們離開,他緊隨其後一劍刺去;一個黑衣人應聲而倒自牆上摔了下來,而那個受傷之人卻在另外一個的保護下躍下了牆頭。
白逸塵正想去追時,身後傳來了森森的殺意,他反手刺去正中一個黑衣人的胸膛;當他抽回劍來回頭看去時,哪裡還有那爲首之人的半點蹤跡。
大雨,此時成了最好的掩護,並且把地上留的血跡也衝得乾乾淨淨:白逸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在這種天氣追蹤到那人。
惱怒的白逸塵回頭殺向了黑衣人:也只餘一人了。
不過黑衣人沒有死在白逸塵的劍下,雖然他的長劍已經刺穿了那個人;因爲黑衣人在白逸塵沒有衝過來時已經服下毒藥,在長劍穿心時他其實已經死了!
姜飛宇帶着大隊人馬趕到沈府時,一切已經結束;而死傷之人的血跡,都已經被大雨衝得極淡;除了臥在地上的屍體,與受傷的侍衛外,這裡都不太像是經過了激烈的爭鬥。
姜飛宇看到那些屍體只是嘆了一聲兒,讓士兵收拾那些屍體,他先去看沈二爺;當天晚上,他並沒有離開沈府,他的兵也沒有離開沈府。
沈二爺並沒有因此而放心,他和幾位沈府的爺一樣,反而把心拎得更高了:因爲姜飛宇是奉命來保護沈府的。
此時的“保護”,有些讓人尋味。所以,姜飛宇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也不知道上峰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命令。
當然不是姜飛宇一個來的,同來的還有兩名副將:他們要求接管沈府的守衛,被沈二爺制止了。
沈府不是謀逆之家,也不是罪臣之家,怎麼可能會讓人如此侮辱?
沈二爺瞪着兩名副將:“將軍和將士們要麼去廂房歇着,要麼就去院外保護我們沈府,其它的休提——不然,我們兄弟現在就要和將軍們先去見你們的上峰,再去宮中面聖討個公道!”
兩名副將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沈府只有庶子做主了,居然還能如此硬氣:“末將也是奉……”
“你給我住口!我們沈府歷代忠於朝廷,爲國爲朝廷出生入死從來沒有皺過一次眉頭一一皇上絕不會如此待我們沈家!你們如此違背天家聖意,就不怕天下有功之臣齒冷,就不怕明日天家砍了你們的頭!”沈二爺一聲就喝斷了兩個副將的話。
奉命?!屁的奉命!沈二爺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些天天養在京中的將軍,在他眼中就是軟蛋,不禁一捏的軟蛋;而且,就算是天家出了什麼變故要做什麼,也不會做得如此明顯:分明就是這羣笨蛋不知道領會聖意。
明天,死得人一定是這兩個副將,而不是會沈家的人;沈二爺極明白,所以纔會一點兒也不客氣。
姜飛宇在一旁並不贊成接管沈府,但是好像這一隊士兵他不能完全做主一樣。
沈二爺看了一眼姜飛宇,明白以他的身份他的上峰不會交給他大權;他受掣肘於兩個副將;因此他並不怪姜飛宇。
沈二爺是真正在戰場上歷練過的人,不同於兩個在京養尊處優的副將,被他雙目一瞪兩名副將便一下子沒有了主意。
再加上沈府的赫赫威名,他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萬一弄砸了差事被罰是小事,當真是沈府無事到時他們的小命怕是難保。
姜飛宇此時適時開口,代兩名副將應下了把將士們安置到廂房,不過由一小隊在各處廊下設崗以防再有人來襲。
沈二爺沒有再反對:姜飛宇他們不管是真保護假保護,樣子總是要做一做的;而他和姜飛宇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以兄弟幾個有傷爲由,回房去敷藥了。
到了房中,一個沈家子侄一拳打在了牆上怒氣顯然是忍不住了;沈二爺看了他一眼:“記住,我們沈家是忠臣良將。”
一句話足矣。衆人雖然氣極,也只能忍下這口氣;而沈二爺立時就打發其中一個沒有受多大傷的兄弟,讓他去後面給紅袖還有太夫人等人報信。
十八章 軟硬之間
紅袖正坐立難安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丫頭們的驚呼;她面色大變,立時一擺手:“夫人你進屋裡去。”她卻閃身出去看看。
門外是一個半身是血的男人,怪不得丫頭們驚叫;而那個男人正急得跺腳:“叫什麼叫,快稟報啊。”
紅袖立時叫道:“是瑞弟嘛?”
那男人聞聲立時躬身:“是小弟,敢問是哪位嫂嫂?”
紅袖挑開簾子那瑞爺進屋,一面吩咐人取薑湯、請墨神醫,一面又讓人取些乾爽的衣服過來。
瑞大爺卻顧不得這些:“嫂嫂,你先聽我說。”
紅袖點頭:“黑衣人走了?“她很緊張,不知道瑞大爺會說什麼話來。
“那些雜種……”他看了一眼紅袖,立時改口:“那些匪人已經走了,只是現在朝廷派了人來‘保護’我們府,還要救接管我們府的防衛門禁等等,被二哥嚴重辭拒絕了。”
紅袖聽了這話之後,腦子裡“嗡”了一聲兒,腳下一軟不是有丫頭扶她差點跌倒: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瑞大爺卻還不知道究竟,看到紅袖臉色如此難看,便安慰道:“無妨,因爲有姜將軍在,所以並沒有衝突起來,那些將官已經在前院廂房宿下。”
紅袖聽到姜將軍一愣:“姜飛宇?”
“是的,嫂嫂;”瑞大爺點頭:“放心吧,有我們自己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紅袖輕輕搖了搖頭:就是因爲有自己人,所以這才更擔心;不過這麼一隊人馬,居然使來了兩名副官——怕他們的功夫都在表弟之上吧?
“什麼事兒?我聽着是瑞兒來了吧?”太夫人的聲音傳過來,就要自裡面走出來。
這可把紅袖和瑞大爺嚇了一大跳:瑞大爺現在的樣子,萬一嚇到了太夫人可怎麼是好?紅袖急忙迎過去,而瑞大爺向小偏廳閃去。
但是夫人已經自裡屋出來,看到瑞大爺一身的泥濘、半身的血跡,她眼前黑了黑卻握住丫頭的肩膀站得更立了一些:“瑞兒,你、傷得不要緊吧?”
瑞大爺只能過來見禮,沈夫人聽他說傷得不重,立時讓他去更衣療傷。
紅袖扶着沈夫人坐下:“夫人,我們府,被朝廷‘保護’起來了。
沈夫人全身一震,看向紅袖等她細說;紅袖把前面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輕輕的道:“宮中,怕是有大變。”聲音輕得只有她和沈夫人兩個人能聽到。
沈夫人立時點頭:“你認爲是什麼事情?”
紅袖看着沈夫人,沈夫人看着紅袖,兩個人幾乎同時輕輕的道:“太后。”
沈夫人因爲沈老侯爺進宮之後不回,又因爲去請太醫都不在府中,加上廉親王把福官姐弟接走:她便有了疑心,只是沒有說出來。
現在的情形已經不用瞞了,也不能再瞞下去了:眼下,太后怕是已經駕崩。
不然朝廷不能派了兵來“保護”他們沈府:沈府今天晚上有刺客,只不過是碰巧了;就算是沒有刺客,這些將士依然會來保護妝們沈家。
沈夫人看向紅袖:“此事,要告知太夫人。”
紅袖輕輕點頭,如此大事當然不能瞞着太夫人;眼下並不需要做什麼,什麼也不能做:做了,說不定便會被天家所疑;只是怎麼也要有些防備,所以要和太夫人一起商議一番。
沈府的男主子們,在宮中無事吧?
沈夫人和紅袖都是一臉的愁容:她們不能不擔心的,因爲她們都被朝廷“保護”了,那在宮中一直無音訊的老侯爺等人,怕是情形更加不好吧?
紅袖看向窗外:“當初,如果沒有和廉親王結成親家……”
沈夫人輕輕的道:“今天的結果還是一樣。”她看向紅袖:“就算你沒有嫁到我們家,鄭府也一樣會被‘保護’一一除非你父親一直是四品武將,而不是現在大權在握的大將軍。”
紅袖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事情就像沈夫人所說的一樣,只是她總抱着萬一的想法:皇帝總是需要人治理國家的,也總需要保家衛國的,沈家、鄭家一直對皇帝忠心不二;皇帝就算不是一個不世出的明君,也不會拿着忠臣開刀吧。做爲皇帝,他心裡總會明白哪些是忠心耿耿的吧?
沈太夫人聽完紅袖的話低下了頭:“皇家現在並不是要對付我們,只是不想京中出亂子罷了;畢竟,太后的執力在朝中也是極大的,皇帝防個萬一也是很正常的。”
沈夫人輕輕一嘆:“防萬一也不應該……”
太夫人打斷了她的話:“不管如何,我們就要如此想;現在皇帝對我們沈府還是一如既往,而眼下發生的事情不過是皇帝爲了防京中有變,傷到我們這些忠良之臣的家眷而已——皇恩浩蕩啊,你們要深體聖心。”
紅袖咬咬牙點了頭:太夫人不是不明白,但是事情卻的確要像太夫人所說那樣做;一定要當成皇恩浩蕩,因爲沈府長房的男人們都還在宮中啊,就算不在宮中,他們沈府也只是皇帝的臣子,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豈能對皇帝有半絲怨念?有怨念便是不忠!
太夫人看向紅袖:“前面那些將士,你想如何招待?”
紅袖冷聲道:“天家的的好意我們當然是感恩戴德的,但是那兩名副將卻用意不明,好像故意曲解了天家的用意,想讓我們這些忠臣之屬寒心;爲了天家着想,也爲了讓人知道我們沈家不是好欺的,當然不能厚待他們。”
太夫人點頭:“嗯,很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她嘆息着拉起了紅袖的手來:“沈家,我就交給你了。”
現在這個時候當然軟不得,因爲沈府從來就沒有軟過,此時軟下來反而更會讓天家疑心沈府有二心:所以他們不會和將官們有衝突,但是卻也不會待他們客氣。
不會有衝突,是因爲他們所來奉了朝廷之命,他們沈府之人當然不會和朝廷做對;而不會待他們客氣,是因爲他們的所爲傷到了沈府。
軟硬之間分得清清楚楚,也是爲了向朝廷側面表示沈府的忠誠一直沒有變
沈夫人撫着額:“老侯爺……”
沈太夫人握住了沈夫人的手,太夫人的手很穩:“他們現在無事,絕對無事。”紅袖和沈夫人立時明白過來,卻相視一眼長嘆起來。
紅袖和沈夫人送了太夫人回房去歇着,她回到沈老祖牀前呆坐,心裡卻轉過了很多很多的念頭。
這兩天讓她知道了什麼叫做驚心動魄,府中的、朝中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樁一樁不斷,而且事情是越來越複雜。
朝中的事情同沈府中的事情有關嗎?紅袖皺起了眉頭來:應該是無關的,但爲什麼會發生會在一起呢?就連那些黑衣人也來得太巧、太巧了。
可是,沈府中的那人當然不會和朝中的人扯上關係:她一定是沈府的家眷之一,一個深居內宅的婦人,如何能對朝中的事情瞭若指掌呢?太后病危的事情,現在看來是皇帝不想讓人知道,那麼沈府暗中之人當然不應該什麼知道纔對。
至於黑衣人,他們應該是江湖中的人才對,應該是某個大門派中的人吧?爲什麼要追殺墨大夫的原因不清楚,但怎麼着沈府內宅中的家眷,也不可能和江湖中人有勾連:每個婦人都是清清白白官家出身。
而沈府也不可能會迎娶一個和江湖有牽扯的家族女人進門;紅袖懷疑是江氏所爲,但是江氏的的確確是世代的書香門第,不要說與江湖中人有勾連,就是同武將們相熟都不多。
紅袖細想之下,三個方面的人是沒有半點關聯,但事情就這麼的湊巧?天底下就算會有巧合的事情,但怎麼就這巧落到了沈府中呢?
她怎麼也找不到什麼頭緒,卻又好像到處都是頭緒;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向了牀上的沈老祖:不算太后病危的話,府中的事情是自沈老祖和孩子的中毒而起,之後便是墨大夫被救出後遭人追殺到府中。
紅袖忽然心中一動:墨大夫應師兄相召出府,然後逼親不放他回來;而府中孩子和沈老祖中毒——難道是有人故意調開墨大夫,就是爲了不讓救下沈老祖和孩子?
她再次想到江氏院中的所見所聞,如果是她所爲害孩子還有情可願,但是害沈老祖卻是爲了什麼呢?如果她想害死人的話,爲什麼不用一種毒:就算是墨大夫和靈禾都在,怕也只能救下一個人來,孩子和沈老祖至少會有一個人死掉!用兩種毒不是太多此一舉?
紅袖頭腦漸漸清醒起來,可是卻怎麼也弄不明白江氏如果下毒要害人的話,爲什麼還要留下給人解救的時間呢?
只是因爲要爲難自己,到時讓自己被責備、被沈府冷落到一旁去?但是,這樣做對江氏又有什麼好處呢?
到紅袖再次擡起頭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微亮:風雨也小了好多。一夜,就這樣過去了;不管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麼,總算是過去了。
不過,天邊依然沒有太陽,風雨還在繼續。
紅袖推開窗子看得方向是鄭府,她擔心鄭姜氏,不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個人是如何過來的;但是她不可能去看望母親,因爲“保護”她們的官兵一定是不許的。
十九章 小心火燭
雨到了快午時便停了,而風卻依然故我,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趙氏一早過來,給紅袖說了佛堂那邊的情形: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沒有見過什麼人,也沒有出過佛堂。
紅袖問趙氏昨天可曾淋雨,趙氏笑道;“淋了一點兒而已。”紅袖輕嘆一聲,知道趙氏絕不是淋了一點雨。
問過孩子們之後,紅袖又把趙氏打發回去照顧孩子們。她自己帶着人到府中各處看看,尤其是霜霜那裡。
沈二爺雖然有傷在身並且累了一夜,卻依然睡不着:他在等着朝廷的消息。
紅袖和太夫人、沈夫人也在等,等天家昭示天下太后崩潰之事。一個上午,京中像往常一樣平靜;只是聽採買的人回來說,京中不少府第都有朝廷之兵“保護”着。
想到太后的勢力,紅袖心中知道京中還會有一場風雨,一場血雨腥風。
太后駕崩的消息,在午時之前終於傳了出來;京中所有的府第都掛上白色的燈籠、白色的帳幔;家家都換上了素服,飲宴作樂等等的事情一律禁止了。
紅袖和沈太夫人、沈夫人不久便接到了宮中旨意,所有的命婦在下午進宮禮喪、紅袖急急讓人做了喪服換上,到了時辰紅袖和太夫人等人隨着衆命婦一起進了宮。
宮中,除了到處都是白色之外,和原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侍衛們設崗還是和原來一樣,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樣子,和京中各府被“保護”的情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紅袖心中並沒有放鬆,她一直在悄悄看前面的命婦們:在最前面的當然是各府的王妃們,她想找到廉親王妃的身影。
只是命婦的隊伍極長,而在宮中本就不能隨意擡頭四處觀看,何況現在是大喪期間人人都要低頭行走的,所以紅袖一直沒能找到機會把前面的王妃看個清楚。
到了停靈的宮殿,命婦們停了下來,在太監的喊叫中對着太后的靈柩行了大禮之後,便被人按着三種不同的品階分別帶到了三個偏殿中。
紅袖的心中微微一驚,居然沒有讓她們按着禮儀依着品階依次進到太后靈柩前行禮,只是衆人一起行的禮;這裡面不會有什麼變故吧?
現在,她和沈夫人、太夫人分開了,和一羣品階較低的命婦們坐在偏殿上;因爲四周有不少的太監宮女,所以命婦們都是緊閉着嘴巴,誰也沒有和其它人交談的意思。
紅袖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原來還以爲沈夫人和太夫人見到自己母親,可以問問她的情形好不好,但是現在看來是不能夠了。
她也和其它命婦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的呆坐不動;到時辰行禮時,便有太監喚她們過去,到了天色黑下來,她們這纔出宮。
紅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還有廉親王妃。
但是王妃們並沒有出宮,她們要爲太后守靈盡孝;紅袖聽到這話心下更是驚疑不定,更何況一直到現在,她並沒有見到沈府一個男人。
鄭姜氏也看到了女兒,不過她並沒有過來,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便上車走了;而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一扯紅袖的衣袖,三人也上了車子。
一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紅袖和太夫人、沈夫人的嘴巴都抿得緊緊的。
到了府中之後,沈太夫人立時打發房裡的丫頭都出去,她叫了沈夫人和紅袖到跟前:“太后的死,果然讓朝局有些不穩,眼下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紅袖輕輕地道;“反正,皇帝不能把朝廷重臣一直扣在宮中。”
“對,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這幾天去宮中時不要和人開口說話,也不要問其他人府中的情形;就是有人問,我們也什麼不要說。”太夫人的眉頭鎖得緊緊的:“總之,我們就做分內的事兒。”
紅袖和沈夫人應了上來,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去宮中舉喪。府中,只有沈二爺和幾個兄弟在支撐;內宅便交給了六夫人和七夫人。
府中好在一連幾日並沒有再出事,直到太后的大喪之事完畢,都平平靜靜的。
紅袖和太夫人、沈夫人送來太后的靈柩出城之後回來,已經天黑了。回到府中,都洗了洗澡這才讓人擺飯。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六夫人急急進來尋紅袖,和太夫人、沈夫人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拉着紅袖出來:“江氏,剛剛去了二房那裡!”
紅袖一聽立時和六夫人趕到了沈二爺的房中:因爲六夫人聽人說江氏給沈二爺送了些補品過去,她已經讓人設法拖着莫要讓沈二爺吃下去。
沈二爺看到紅袖和六夫人過來,臉上浮上一層暈紅微微低下了頭:江氏剛走,紅袖和六夫人就來了,就好像是專程來“捉姦”一樣。
紅袖看了一眼湯,一面問沈二爺的身體如何,一面給靈禾使眼色讓她試一試那湯中是否有毒。
伺候在沈二爺身邊的人是夢春,所以就算是紅袖和六夫人來得再晚些,那碗湯也進不了沈二爺的肚子。
靈禾忽然驚呼出聲,只見她手中的銀針是漆黑之色:那湯果然有毒!
沈二爺的臉色大變,卻咬着牙什麼也沒有說;而夢春卻急道:“湯是、是三弟妹送來的!”她看了一眼沈二爺:“此事要不要稟於夫人知道?”
沈二爺沒有說話,他心下正處於激盪之中:他雖然讓江氏殺他出氣,但是江氏卻並沒有動手要殺他;但是現今卻又送來一碗毒湯,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夢春的話,他便沒有理會;而在夢春看來,就是他不想此事被告知沈夫人等長輩:那個女人都要殺了他,他卻還在維護她!夢春不止是不理解,更多的是惱怒,低下頭咬牙生氣不說話了。
但就在這時,靈禾又叫了起來:“姑、姑娘,您看。”紅袖看過去也吃了一驚:那銀針上的墨黑色正在慢慢退下去,銀針正漸漸恢復成本色。
“這怎麼可能?”紅袖看向靈禾:“這是什麼毒?”
“我、我不知道。”靈禾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毒:“婢子不知道,請墨大夫來看看吧。”
紅袖立時點頭,皺着眉頭看湯碗沉吟着沒有說話;六夫人卻對夢春道:“你三弟妹送湯來時說過什麼?”
夢春立時答道:“她讓我們爺快些把湯吃下去,湯涼了便會有腥味兒。”她看了一眼沈二爺:“是不是,爺?”
沈二爺木然的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中的毒是不是也會是她下的?想到上一次的她的絕然與她的話,沈二爺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相信直覺,還是相信江氏。
墨神醫來得很快,他用銀針試毒時,毒性已經極淺,只在銀針上顯現出了灰黑色來;他把湯端起來嗅了嗅,又把湯倒在手上仔細看過之後才道:“這是一種極少見的毒,毒性在一定時間內很強烈,可能會立時讓人死掉,但是時間一久毒性就會消失,散發在空中消失了。”
聽完墨神醫的話,夢春看向沈二爺:“怪不得、怪不得她說要 爺……”
沈二爺打斷了夢春的話:“我這裡不用你來伺候了,你去看看夫人吧。”他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夢春,意思是不容她抗拒。
夢春雖然心裡惱火,也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只能走去尋霜霜了。
紅袖看着那碗湯:“茶香,你去大廚房,看看這湯是不是大廚房裡做出來的?”如果是大廚房做的湯,便不好認定江氏所爲。
然後她又看向墨神醫:“還有多久毒性就會消失?”她在這一刻再也不能容忍下去,她要把下毒的人揪出來,不能讓那人再害人——不管那人是不是江氏。
江氏和沈二爺的私情她可以容忍,只要她能想開放下不會傷害到霜霜、夢春,此事就算是瞞一輩子也不算什麼。但是她不能容忍江氏以毒害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
墨大夫用手帕擦了擦手:“現在已經無毒了,完全是一碗湯,一碗很不錯的補湯。”他舉起手來嗅了嗅:“聞起來,味道還不錯;以此來做罪證,是絕不可能的。”他知道紅袖的心思,只是無能爲力。
紅袖咬咬牙:這毒下得好,就算是你明知道是毒了,但是你要捉人家時卻沒有了證據!你看了一眼沈二爺:“二哥——?”
“查吧,此事總要查清楚的;我也認爲,這毒如此奇怪,和老祖宗、孩子所中的不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沈二爺的頭低垂着,並不能看到他的臉色,但是聲音卻還算平靜。
紅袖輕輕的點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使了一個眼色給六夫人,兩個人自沈二爺的房中退了出來。
“有什麼好查的,一定就是江氏!”六夫人頓足:“只是無憑無證的……”六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茶香跑了回來:“湯不是大廚房做的。”
紅袖擊掌:“好!既然她不把自己當作沈家人,那就休怪沈家人對她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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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夫人轉頭:“你有法子?可是捉了人無憑無據她不認,又是一個寡居之人,到時怕是我們不好收場。”
紅袖微微一笑:“嬸孃,現在這個時節天乾物燥的,可要小心火燭啊。”雖然她在笑,可是眼底卻並沒有一絲笑意:她屋裡或是院子裡,一定會有毒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