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穆清等到安平侯府的大門關上之後才轉身離開,剛回到王府,就見文全走上前來,低聲道:“王爺,楊將軍來了,在書房等着您。”
言穆清略感詫異,他以爲這小子會和沈悅音解清誤會,這會兒應該正和佳人談笑風生呢,這麼看,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言穆清不解了,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至於這麼麻煩嗎?
雖然這麼想着,言穆清還是直接去了書房,一開門,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蹙着眉頭,看着歪在坐榻上,半醉半醒的揚子珩,言穆清一個冷光就射向了文全。
文全縮了縮脖子,心裡叫苦不迭,他自然是知道自家王爺不喜歡別人在書房裡飲酒,可人家楊將軍不是一般的別人啊,他提着着酒就過來,任他怎麼勸說都沒用,若是別人他還可硬來,可楊將軍,他還真不是對手。
瞧着言穆清臉色發黑,文全躬身認命道:“是小的沒用,攔不住楊將軍,還請王爺責罰。”
言穆清和揚子珩認識那麼久,還不清楚他嘛,這小子若是撒起酒瘋來,文全確實搞不定,便擺擺手,只吩咐道:“下去吧,待會兒拿碗醒酒湯來。”
文全鬆了一口氣,忙道:“諾。”說罷就轉頭快速消失,生怕言穆清改變主意似的。
言穆清沒有注意文全,只沉着臉走到揚子珩跟前,聲音中遮掩不住的嫌棄。
“想喝酒回你屋裡喝,跑我這喝做什麼?”
揚子珩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眨了眨帶着醉意的眼,咧嘴笑了笑,道:“穆清,你來啦!來來來!今兒是上元佳節,陪兄弟我喝個痛快!”說着就掂起酒罈向碗裡倒了,可倒了半天就只倒出來幾滴酒,隨手一甩,就扭頭對着站在後面的明才叫道:“再拿一罈酒來,沒看到咱們宣王殿下都來了嗎?”
言穆清一進來就看到明才了,他一向伴在揚子珩左右,所以他在言穆清倒是不驚訝,也就沒有多做注意,但是這會兒聽到揚子珩的話,眉頭一跳。
果然,就看到明才尷尬無奈的看着言穆清,向左垮了一步,就看到他身後還放着一罈沒有開封的酒。
再看看放在地上的三個空罈子,言穆清暗暗吸了一口氣,神色寡淡的看着明才。
“你就這麼看着他喝?”
短短的一句話說得毫無起伏,聽不出喜怒,但是明才只覺得渾身發毛,他敢肯定言穆清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了。
明才只覺得欲哭無淚,他招誰惹誰了,他只是跟着他們家公子來的啊,他沒有喝一口酒啊,他也勸過他家公子少喝點,可他家公子哪裡是會聽他勸的人啊!
心裡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淚,苦笑道:“王爺,小的有勸公子,可他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哪裡是小的能左右得了的,公子一向最聽王爺您的話,您行行好,趕緊勸勸我們公子吧,他這樣也不是法子。”
聽他的話?嘖,說得好聽,明明是這小子故意找他麻煩!
心裡窩着火,言穆清也不
再客氣,擡腿踢了踢他的腳,沒好氣道:“你把我王府當酒樓了?趕緊給我起來!”
“嘖,你這人還真是見色忘友,有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王妃,就不理兄弟我啦?”晃晃蕩蕩的站起來,一把勾住言穆清的脖子,笑得沒心沒肺,“你這可不厚道!怎麼說咱們也是多年的情誼,你不能因爲有了嬌妻就嫌棄兄弟,傳出去多不好,是不是?嗝!”
這個嗝不偏不倚正好是對着言穆清的臉打了出來,揚子珩喝了那麼多酒,這一開口,那味道能好嘛!
明才心驚膽顫的看着言穆清的臉色由黑轉青,再由青轉紅,心裡不禁爲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公子呀,您怎麼每次喝醉酒都闖禍啊,您就不能消停消停啊!
然而揚子珩明顯沒聽到明才的祈禱,還笑得歡實,甚至直接把頭靠在言穆清的肩膀上,大有就這麼睡一覺的意思。
言穆清額頭青筋直冒,終於忍無可忍,低吼道:“文武!”
“小的在!”文武聽到言穆清的叫喚馬上就推門進來了,在看到屋裡的情景,一下傻眼了,楊將軍怎麼直接靠在他家王爺身上了?
文武心裡打着鼓,可言穆清一個冷光甩了過來,文武心頭一跳,忙斂眉躬身站着,他可不敢這會兒惹自家主子不高興,這不等於找死嘛!
“王爺有何吩咐?”
言穆清冷冷瞥了一眼那還在耍酒瘋的某人,薄脣輕啓,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去催文全快點拿醒酒湯來,多拿點。”
“額,王爺,小的拿多少來合適?”
“就先拿兩大海碗過來吧,就是曾經本王給你喝的那種,明白了嗎?”
他喝的那種?還兩大海碗?
文武想起那次偷喝酒喝醉了,被言穆清逮個正着,然後就給他灌了醒酒湯,原本以爲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了,誰知言穆清不僅沒有責罰他,還吩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他當時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心道自家王爺是不是轉性了?居然溫柔了起來!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原來他家王爺壓根就沒放過他,而是早就將懲罰放在了那醒酒湯裡。
想起那一次,文武還有點腿軟,自己不過喝了一碗,就成了那個樣子,王爺這次要給楊將軍喝兩大海碗呀!
文武默默地爲了揚子珩鞠了一把同情淚,然後就十分聽話的下去準備那特殊的醒酒湯了。
明纔不知那醒酒湯有什麼名堂,只當言穆清是受不了揚子珩這麼撒酒瘋,直接端了兩大海碗的醒酒湯來,雖然有點多了,但是能讓自家主子清醒也好,不過這麼多喝下去估計不會太舒服,可能怎麼辦呢?這是在宣王府,誰讓他家主子沒事找事呢!
揚子珩不知這一切,還靠在言穆清肩膀上不撒手。
很快,文武和文全各自端了一大碗的醒酒湯過來,言穆清見此,不客氣的直接將揚子珩給甩開,聲音冷淡地吩咐道:“直接給他灌下去。”又瞥了一眼明才,“
你扶好他。”
明才點了點頭,想着自己看着點至少能讓自家主子少受點苦。
於是便上前將揚子珩扶好,文武文全見此,纔敢上前。
原因無他,別看揚子珩瞧着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下手從來都不手軟,即便是喝醉了,要是放任他出手,他們也是吃不消呀!
最後,終於在文全文武和明才被打了以及被踢了好幾下之後,那醒酒湯,纔算灌完。
“咳咳!”
這麼一番折騰,再加上那兩大海碗的醒酒湯,揚子珩便是有再大的醉意也清醒了。
晃了晃腦袋,眨着已經恢復清明的眸子,皺眉揉了揉肚子,一臉孤疑看着一臉悠閒坐在那品茶的言穆清。
“你給我喝了什麼?”
言穆清揚了揚眉,不無嘲諷道:“你無端端的跑到我府裡喝得爛醉如泥,我不和你計較,好心給你準備了醒酒湯讓你喝,你不感恩就算了,還這副態度?”
揚子珩聞言咂咂嘴,齒間確實有着濃濃的醒酒湯的味道,便不疑有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空酒罈,揚子珩意識漸漸回籠,頭也跟着痛了起來,揉揉頭,道:“我這是喝了多少!”
言穆清神色不變,道:“這話你問我還不如自己想。”放下茶盞,看了看他,“說吧,好端端的怎麼喝了那麼多?還沒將沈姑娘哄好?”
“已經解釋清楚了,當年的事有蹊蹺。”接着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言穆清倒是不知道中間居然還有這種事,倒是真被卿琬琰說對了,其中還真的是有誤會。
只是這下,言穆清更是不解了。
“既然一切都是誤會,沈姑娘也不是那蠻不講理的人,一切就都解釋清楚了,理應沒事了,你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
揚子珩想起沈悅音那雙傷感的淚眸,心中一痛,端起茶盞,一口灌了下去。 шшш◆ тт kan◆ ¢ ○
“到底還是我惹她傷心了,便是打仗的時候有理由不回信,可回來之後,我一直不找她,卻是說不過去的。”
對於這一點,言穆清也很是認同,“說起來,你明知道當年因爲你不辭而別,沈姑娘心中惱着你,你回來之後怎麼不趕緊找人家解釋?若不是那日你們遇見,你打算什麼時候見她?”
揚子珩沒有立刻回答,言穆清也沒有催促,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揚子珩疲憊的聲音響起。
“我不知道,或許,我心裡是希望,她便就這麼厭惡我,把我忘了吧。”
“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見她?”
揚子珩苦笑了一下,道:“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以爲我可以控制住,可那次見到她,我到底是沒有忍住。”
言穆清長指敲着桌面,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哄哄人家,沈姑娘馬上也要及笄了,你也不用再等了。”
“我,不能!”揚子珩眼中閃過痛苦,“她那樣美好的女子,應該找一個能一直陪着她,哄她開心,讓她永遠無憂無慮的夫君纔是,而我,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