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與牛紹善,依然約好在國民飯店見面。
牛紹善的身份,出現在國民飯店,並不顯眼。
跟上次一樣,路承周提前到了國民飯店。
但今天他沒有提前一個小時,因爲曾紫蓮和陳白鹿,帶着幾名行動人員,已經提前到了。
路承周知道,自己走進來時,曾紫蓮應該在樓上的房間,觀察着身邊的一切。
路承周下車時,還是習慣性的觀察着四周。
他的目光緩慢的在四周瞥了一眼,突然目光一滯。
路承周將目光迅速收了回來,扶了扶眼鏡,壓低帽檐,迅速走進了國民飯店。
進了國民飯店的玻璃門後,路承周突然回頭身子,再次盯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人。
從那人的身影,以及他走路的步伐,路承周終於確定,剛纔那人是鄭問友。
七路軍的政治部主任,怎麼會來國民飯店呢?
很快,路承周就明白了,鄭問友來海沽,只有一個目的,與海沽站接上頭。
這是恢復與總部的聯繫的最快方式,身爲海沽站原軍情組長的鄭問友,自然非常清楚。
七路軍已經從豐潤縣撤離,七路軍最後的電報,是彙報撤退方案。
可實際上,七路軍的撤退,變成了四散而逃。
看着鄭問友坐着人力車,路承周很想跟他打個招呼。
但他還是忍住了,鄭問友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而鄭問友卻知道,他是憲兵分隊情報一室主任之事。
如果貿然上前打招呼,鄭問友還以爲是憲兵分隊盯上他了呢。
假設鄭問友還是海沽站的軍情組長,路承周可能會以火柴的身份,與他見個面。
但鄭問友是七路軍之政治部主任,路承周實在不願意冒這個險,與他見面。
路承周不能與鄭問友見面,但陳白鹿可以,之前陳白鹿在七路軍待過一段時間。
陳白鹿現在是海沽站的行動組長,從級別上來說,也適合與鄭問友見面。
這次與牛紹善見面,與之前稍不有同,因爲路承周不再是單獨作戰。
三樓同樣也訂了兩間對向的房間,一間用來與牛紹善見面,另外一間當作觀察室。
坐電梯到三樓,走出電梯時,路承周就看到了曾紫蓮留下的安全暗號:右邊角落裡,擺着一盆花。
“剛纔注意到一個身着灰色大褂的男子沒有?我走進來時,他剛離開。”路承周到房間後,對早就在房間等候的曾紫蓮說。
雖然這次也是與漢奸見面,牛紹善也流露出,想要爲ChóngQìng做事的意思。
只要牛紹善沒有拿出實際行動,他所謂的替ChóngQìng做事,就是一句空話。
上次與沈竹光見面,路承周單獨赴會。
而今天,他更加謹慎,不但曾紫蓮與馬玉珍都到了,行動組的陳白鹿也到了。
“怎麼啦?”曾紫蓮詫異地說。
她努力回憶着,路承周出門的時候,確實有一位身着灰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好走出國民飯店。
只是,曾紫蓮並沒有注意,她的心思,一直都放在路承周身上。
“那人應該是鄭問友。”路承周緩緩地說。
“什麼?”曾紫蓮驚詫得手裡的鉛筆都掉地上了。
曾紫蓮與鄭問友,沒怎麼打過交道。
曾紫蓮調到海沽擔任情報組長時,鄭問友就已經調到了冀東一帶,組建七路軍。
“你去摸清,鄭問友住在哪個房間。”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估計,鄭問友是住在國民飯店,剛纔出去,應該是想通過一些老關係,與海沽站聯繫上。
“你要不要與他見個面?”曾紫蓮問,如果論軍銜,鄭問友比路承周高几級了呢。
鄭問友身爲七路軍的政治部主任,掛的可是少將銜,而路承周只不過是中校罷了。
“我就不跟他見面了,讓陳白鹿與他聯繫吧。”路承周想了想,說。
“好。那個,是不是牛紹善?”曾紫蓮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盯着外面,看到一輛小車開進國民飯店時,突然說。
“我看看。”路承周拉開窗簾一角,拿起窗臺的望遠鏡,仔細觀察着下面的情況。
“車子是他的,注意周圍情況。”路承周很快找到了那輛汽車,車牌正是牛紹善的。
從車上走下來的,也是牛紹善本人。
但是,周圍有沒有日本特務,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還沒有發現異常。”曾紫蓮將目光,投向了對面。
她在對面安排了馬玉珍,陳白鹿的行動組,則負責周圍。
如果日特有行動,軍統也有反擊的實力。
路承周是海沽站的支柱,他的安全,關係到所有人的安全。
“我先過去,這裡交給你。”路承周放下望遠鏡,他得搶在牛紹善之前,趕到對面的房間。
牛紹善走進國民飯店時,曾紫蓮高度緊張,特別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如果牛紹善是給軍統挖坑,這個時候,周圍應該會有動靜的。
然而,直到牛紹善走進國民飯店,她都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牛紹善此次還真是一個人來的,國民飯店他也經常來,到三樓後,徑直到了約定的時間。
牛紹善五十來歲,微胖,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輕。
他身材中等,步伐沉穩,並沒有因爲要與軍統的人見面,而顯得有所緊張。
平靜的敲了敲門後,很快有一位面色蠟黃的男子開了門,對方看到方,點了點頭,示意他進去。
房間的窗簾拉了起來,又沒開燈,光線不太好,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對方的相貌。
“鄙人牛紹善,不知閣下是……?”牛紹善知道,這是軍統的人故作神秘。
“在下火柴,軍統海沽站長。”路承周淡淡地說。
“久仰火先生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牛紹善臉上堆着虛僞的笑容,雙手抱拳,客氣地說。
抱拳行禮,比握手有更大的優勢。
不管對方什麼態度,只要抱拳都能行禮。
但如果握手,對方不伸手,豈不顯得很尷尬?
“請坐吧。”路承周指着椅子說,牛紹善目前是市公署的參事,算是可有可無的人物。
之所以接受他,更多的是從政治上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