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繼韜進京

衆人本來只是想看看熱鬧,卻沒想到鬧出人命。膽小的人嚇得尖叫起來,叫聲把郭威驚醒。郭威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一時衝動,犯了殺人之罪。郭威定了定神,就朝四周一抱拳,緩緩說道:“諸位鄉鄰,不要緊張。郭某剛纔一時氣憤,失手殺了這個惡徒。郭某敢做敢當,這就去衙門自首。諸位有願意的,可以去給我做個見證。”郭威殺了欺行霸市的惡徒,也算是行俠仗義,因此很多人表示要隨郭威同去,替他求情。

郭威和衆人來到府衙,擊鼓自首。知府把郭威等人傳上堂,問明原委。知府知道郭威是李繼韜的愛將,最近又新立戰功,不敢擅自處置,只是令人把郭威看管起來,親自去向李繼韜稟告。此時王峻和史弘肇也得知郭威了殺人的事情,不由大驚失色。兩人知道李繼韜治軍很嚴,殺人償命又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擔心李繼韜一怒,就把郭威殺了,急忙跑來府衙,求李繼韜法外開恩,饒郭威一命。

李繼韜得知郭威當街殺人後,也是大吃一驚。郭威勇力過人、武藝高強,爲人正直,極爲忠心,因此李繼韜極爲欣賞。可郭威犯的是殺人之罪,李繼韜也不好當衆徇私枉法。王峻和史弘肇苦苦哀求,李繼韜難免遲疑不決。這時,李繼達走了出來,說道:“大帥,郭威當衆殺人,確實犯了死罪,按律當斬。可是那屠戶一向橫行霸道,有錯在先。小弟覺得不如先把郭威打入大牢,等查清楚事情原委,再做決定不遲。”李繼達也對郭威三人都很器重,當然不想看到郭威就這樣被殺。李繼韜不想失去一個猛將,便順水推舟地說道:“三弟說的在理。來人,先把郭威關入監獄,等本帥查明詳情,再行處置!”知府自然無話可說,遵命而行,把郭威關入大牢。

退堂之後,王峻和史弘肇又來苦求李繼韜。李繼韜說道:“本帥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也知道郭威是個人才。但是他太過年輕氣盛,做事魯莽。這次讓他吃點虧,受點委屈,也沒什麼不好。先關他幾天,磨磨他的性子。你們兄弟有空,就去開導開導他,免得他以後再惹是生非!”王峻兩人聽出李繼韜沒有殺郭威的意思,大喜拜謝而退。

數日後,李繼韜把王峻和史弘肇叫到府衙,告訴他們,自己明日要去洛陽。李繼韜令王峻隨行,讓史弘肇等自己離開潞州後,就去監獄放了郭威。但是李繼韜交代,郭威不能直接回軍營,只能暫時避避風頭,畢竟郭威犯的是殺人之罪。等他從洛陽回來後,再讓郭威回軍營。王峻和史弘肇大喜過望,急忙替郭威拜謝李繼韜。兩人退下後,王峻對史弘肇說道:“三弟,明日你把二弟接出來,最好把他安置在酒館,叫他不要露面。等我隨大帥回來,你再帶他來拜謝大帥。”

史弘肇唯唯遵命,又問道:“大哥,不知大帥怎麼突然要去洛陽。”王峻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有什麼要緊事吧!”他們只是低級軍官,自然對天下大勢並不清楚。此時後唐皇帝李存勖已經滅掉了後梁,後梁皇帝朱友貞自殺身亡。如此局勢完全出乎李繼韜預料,他得知朱友貞死去,頓時傻眼了。

李繼韜原以爲李存勖不是朱友貞的對手,這才背叛後唐,想搶先攀個高枝。他卻萬萬沒料到朱友貞居然這樣不經打,如此快被滅。李繼韜是後唐的叛徒,估計李存勖不會放過他,因此惶惶不可終日。正在此時,李存勖下詔,讓李繼韜進京覲見。李繼韜彷徨無計,急忙找李繼達、李繼遠商議對策。李繼達想了許久,說道:“二哥,我想李存勖肯定不會饒恕我們兄弟,不如我們去投奔遼國,也許還能保全性命。”

李繼韜卻猶豫地說道:“三弟,我們和遼國素無交往。父親又曾多次打敗遼軍,遼國未必肯收留。再說此去遼國,路途遙遠,要經過李存勖的地盤。一旦走漏風聲,我們到時根本無法逃脫。四弟,你的看法呢?”李繼韜知道兩個弟弟當中,李繼遠更有謀略和主見。事關家族的安危,李繼遠沉思許久,才說道:“二哥言之有理。二哥去不去洛陽,其中的利害關係都是一樣的。我們之前已背叛了李存勖,現在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他?我們在潞州經營許久,多少有些基礎。我們不如深溝峻壁,積儲糧粟,擴充實力。如此一來,就算李存勖發兵來攻打,我們也可以堅持一些時日,以等待機會。如果二哥去了洛陽,我們反而可能很快就會敗亡。"

李繼韜卻怕自己不去洛陽,李存勖就會立刻派兵來攻打。後梁的實力如此強大,都不是李存勖的對手,單憑小小的潞州彈丸之地,怎能抗拒李存勖的大軍。李繼韜實在沒有對抗李存勖的信心,猶豫再三,說道:“兩位兄弟,父親有大功於國,還是李存勖的叔叔。我們只要表達足夠的悔意,用重金收買李存勖身邊的人替我們求情。也許他看在父親的份上,不會趕盡殺絕。如果我不去,肯定死路一條。我還是親自去一趟,你們留在潞州以防不測。"

李繼韜之所以如此打算,一是他對洛陽朝廷的情況有所瞭解。李存勖滅樑之後,變得貪圖享受。他開始疏遠朝中重臣,親近宦官和伶人,尤其是寵愛皇后劉玉娘。劉玉娘和宦官、伶人都是貪得無厭之徒,卻對李存勖有很大的影響。李繼韜的母親楊夫人善於斂財,因此擁有鉅額財富。楊夫人爲了能保住兒子,甘願把這些金銀財寶交給李繼韜,李繼韜纔有這樣的底氣。李繼達和李繼遠見李繼韜已經下定決心,只好遵命而行。

次日一早,李繼韜任命李繼遠爲代理節度使,李繼達輔佐。李繼韜特別交代李繼達把郭威放出來,等自己回來再召他進軍營。李繼韜安排妥當,帶着數十萬兩金銀,在王峻等人的護衛下,離開潞州,直奔京城而去。李繼韜一走,李繼達讓史弘肇去把郭威放出。史弘肇一到獄中,就把郭威帶出監獄,送到張家酒館。郭威本來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史弘肇竟然如此輕易把他放了出來。

郭威驚訝地問道:“三弟這是怎麼回事?大帥赦免了我?”史弘肇笑道:“恭喜二哥,大難不死。”接着把李繼韜的意思轉告給郭威,要郭威安心在酒館暫住,等着李繼韜從洛陽回來。郭威聽完,自然對李繼韜感激涕零,當即說道:“大帥對我有再生之恩,我以後當竭誠效忠於他。”史弘肇讓張掌櫃設宴,自己和閻紅卿作陪,替郭威壓驚。郭威經此一事,性情改變不少,不再像從前那樣魯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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