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番外(一)

我的名字是盧修斯,全名是盧修斯·馬爾福。我想,我的全名才能夠稱得上是我的名字,因爲失去馬爾福這個姓氏,我便不是我了。不論是遊走塵世,還是魂歸幽冥,我都叫做盧修斯·馬爾福。

我出生的年代,純血貴族在巫師界雖然依舊掌控大權,卻一點點被血液不純的混血巫師、更甚者是麻瓜出生的巫師侵蝕!馬爾福家族是純血的驕傲,也是斯萊特林的驕傲!這一點自我記事起便已然知曉,所以我不允許鉑金貴族的榮耀與輝煌蒙塵,我懷着這個信念直到成爲霍格沃茲斯萊特林學院的學院首席,如此虔誠,如此虔誠……

在即將畢業時,我爲黑暗公爵所傾倒。那是斯萊特林的驕傲!他幾乎是一個完美的斯萊特林,優雅而強勢,狡猾而強大,睿智而晦澀……他也許還是最後擁有斯萊特林家族血脈的人——蛇語!是的,他是一個蛇語者!每當我看到胸前院徽上盤亙的銀蛇,我追隨他並將馬爾福家族推向巔峰的想法,便愈堅定一分!

在我畢業之前,我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將我叫到了正書房。在我的印象之中,父親的臉上掛着的,永遠是帶着傲慢的假笑,以及隱晦的疏離與虛僞。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有一層叫做漠然的神光,將一切心緒完全掩藏。只有我的腦海之中隱約記得,童年的時候,似乎父親的眼睛之中會流露出一種慈愛……

我難以完全形容那種神采,如今回想起來,那其中應當有着對自己血脈的關懷,對自己子嗣的驕傲,有着對盧修斯·馬爾福的父愛……父愛,沒錯,是對盧修斯·馬爾福,與其他一切無關,如果有關聯,也只因爲我是我,是一個和父親一樣的馬爾福。

我努力地向父親的言行舉止靠攏着,在父親和馬爾福家族先祖的引導之下,訓練着自己的魔力,培養着自己的價值觀,磨礪着自己的行爲方式。然而那一天,我卻在父親的面上看到了一種情感,那叫做虔誠,叫做嚴肅。我回憶起了阿基琉斯先祖的話語,這應當就是帶有宗教色彩的某種情結吧?!

我聽見父親的聲音響起——

“盧修斯,我想你正在成爲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一個真正的鉑金貴族……”

“但是你做的還不夠,是的,縱然你已然足矣優秀,卻並不完全具備一個馬爾福的品質。”

“在Dark Lord的帶領之下,純血貴族是有可能恢復往日的榮光,巫師界也有可能恢復傳統的生活方式。遠離麻瓜界,保持血脈的純粹,但這興許不夠……不錯,在黑暗公爵的帶領之下,也只不過是有可能罷了。”

“盧修斯,我希望你能夠在對於純血貴族最大的誘惑之前——榮耀,純血……等等等等之前,保持你引以爲傲的理智。並且將我的疑惑思考出答案,付諸實施。”

“盧修斯……記住!永遠不得忘記斯萊特林守則與馬爾福家族家規!你……定要成爲一個真正的鉑金貴族……”

那時的我對父親的話似明悟似疑惑,在父親溘然長逝之後,我早已然成爲一個食死徒。但我卻謹記着父親的囑咐——永遠不得忘記斯萊特林守則與馬爾福家族家規!所以我在行動的時候,一直戴着父親行動時戴着的銀色面具,並在黑暗公爵詢問時適當隱晦地流露出懷念之情。

我還記得第一次對巫師使用阿瓦達索命咒時,心中那道不明不白的陰暗感覺,但我不後悔。雖然我的雙手沾惹了無數血腥,雖然那些鮮紅的血液來自巫師甚至是我的同學們,雖然我興許是百年來馬爾福家族手上人命最多的馬爾福……但我不後悔,因爲我認定我所做的對家族有益。所以,如果歷史重現,我依舊會這麼做。我不是聖母,我只是一個斯萊特林。

行動時,爲了謹慎,我並沒有使用二手魔杖;爲了謹慎,我往往將蛇頭權杖卸下,只用那一根魔杖。我帶着面具,看着貝拉特里克斯·布萊克·萊斯特蘭奇,她的丈夫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霍爾·諾特……等等等等人,神色瘋狂行爲偏激,卻只安靜地看着。

我是如此後悔當時眼睜睜地看着,愈來愈多的斯萊特林們,斯萊特林的精英們變得偏執而無動於衷。待到我發現我們的公爵大人——Lord Voldemort的行事手段也漸漸偏離恩威並施的軌道,而走向了狂暴血腥的道路時,看到他以猙獰的表情施加鑽心剜骨而眼露快意……我在懷念曾經的黑暗公爵時,我卻一併悲哀地發現,現在……興許什麼都晚了。

在此狀況之下,我只得與一向較好的一直理智威爾伯特·帕金森,些許保留亞歷山大·凡普斯等人商量對策,暗中自保。但在我無法控制越來越多的純血們變得瘋狂,無法規勸西弗勒斯莫要成爲鄧布利多的雙面間諜時,我曾一度心灰意冷,曾一度放任事態。

對於暗中的事物,我曾消極而懈怠,直到茜茜告訴我,我們擁有了馬爾福家族下一代的繼承人,我才重新鎮定下來,卻又晚了片刻。在我看到黑暗公爵隕落之後,斯萊特林的悲劇時,我才猛然清醒……

如果當時……如果當時……

如果當時……我……

如果當時,我成爲了一個真正的鉑金貴族……

可惜,沒有如果。在預料到以鄧布利多爲首的鳳凰社勢力,必將會對斯萊特林們毀滅性打擊時,我們組成了一個聯盟。由我與威爾伯特、西弗勒斯伸出觸手,將所有的有嫌疑的純血們召集一起。

因爲有一項證據我們必須掩蓋,那證據就在我們的身上——黑魔標記!是的!黑魔標記!鄧布利多不是一直堅持黑暗公爵並未死去,只是逃離麼?那麼,如果在法庭之上他們無法檢測出黑魔標記呢?!

在倉促準備不少被奪魂咒等咒語傷害過的證據之後,我站在所有的純血面前。我的桌子上擺放着上百顆凡普斯遺留下的鍊金物品,以及一張羊皮紙。我拉開手臂上的袖子,露出烏黑的標記。我將那一顆顆冰冷的鍊金石面不改色地旋轉着、按入了我的骨肉,照着那羊皮紙上的魔法陣……

此時此刻,我的心異常平靜。爲了這個舉措的成功,我早在黑魔王勢力坍塌之前便開始試驗——古代魔法陣傳承自盡些許殘損不說,魔藥礦石材質的微弱改變,就讓我與西弗、威爾吃盡苦頭,凡普斯甚至爲此耗盡了他苟延殘喘的生命……

我的耳畔傳來了深淺不一的呼吸聲,卻默契地急促緊迫到一致。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積壓在了我的身上,而我的心神也只得全神貫注在手臂上,想要分出心神都不得,那些疼痛彷彿比以往還要清晰地傳遞到了大腦,我似乎能夠感受得到那冰冷晶體的棱角一分一毫地刺入我的肌體。因爲鍊金物品與巫師血脈中魔力的相互抗拒性,我只覺得手臂似乎被千百根鋼針刺穿,又像是被螻蟻緩緩地啃噬,又如同被擠壓碾碎了一般……

但,我卻從逐漸失去了血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的皮膚上,看到了希望——前所未有的順利!我緊緊盯着自己的手臂,沉着而靜默,忽略了周遭愈加急切的呼吸聲。血色淋漓的手臂上,半通透的晶體上一絲絲猩紅的**纏繞着,而那晶體也開始漸漸散發出紅暈的光亮,柔和而妖冶。

十分鐘之後,我的手臂上空的空間泛起一陣漣漪,縱然我的神經依舊在叫囂,殷紅的血液一滴滴滴落染紅了我的衣襬,我卻露出了一個馬爾福家族標誌性的假笑,將暫時消失的黑魔標記的手臂展現,朗聲道,“爲了家族,爲了——斯萊特林!”此時的我……只是一個斯萊特林。

但,我嗅到了未來不遠處的短暫的幸福。

那個時候,我沒有聽到他人羣情激奮的吶喊,沒有在意他人雀躍解脫的神色,甚至忽略了老朋友眼中難得一見的灑然與溫和。而是彷彿聽到了我的兒子——德拉科·馬爾福的依依呀呀的笑聲,以及父親快慰的慨嘆……

“盧修斯……你終於成爲了一個真正的鉑金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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