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撈船仍然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張哲暗暗心急,海水冰冷刺骨,下面更是暗流涌動,稍不留神都有被暗流吸進去的可能,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即使身ti素質優秀的路丁都不能保證支撐多久,更何況張哲包括其他人了。
眼看着夫羅和芊芊兩人極度扭曲的臉,就能體會他倆強忍的痛苦,相對其他人,他倆的體質是最弱的,尤其是芊芊似乎受了重傷,若不是有張哲在一邊攙扶着,怕早就被海水吞噬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到岸上去,不然誰都活不成!”張哲沉聲說着,感覺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任何人在冰涼刺骨的海水裡浸泡都會和他一樣,或許更糟。
看着遠處的打撈船在海面上悠閒晃盪,路丁忍不住罵了一句,晃動麻木的雙腿,向張哲靠近了一些,雙手有力的托住張哲,儘量幫他減輕疲勞:“少爺,我們必須堅持下去,他們打撈了這麼久,連件衣服都沒有撈到,雅加爾一定不會甘心,我想,他們還會呆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幾天幾夜!”
張哲深以爲然,換成他是雅加爾,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棄打撈,畢竟這裡離岸上不遠,全遊zou的話,十幾分鍾就能游到岸邊,此時的氣壓很低,一股壓抑沉悶的感覺油然而生,該是暴風雨臨來的前兆,烏黑濃密的烏雲不斷壓下,原本平靜的海面也變得躁動不安,隨時都有咆哮的可能。
“不能再待下去了!”張哲看了看同樣緊張的夫羅,低聲問:“通道的入口在哪?距離碼頭多遠?”
夫羅目光看向遠處,沉吟道:“入口就在碼頭下面,想現在過去一定會被對方現,畢竟,我們不可能在水底憋氣十幾分鍾!”
張哲猶豫的看了看天空,心中焦躁不安:“暴雨即將來臨,我們如果躲不過去,就真的會被海水吞沒!”
海上暴雨可不像6地上來的那麼“溫和”,不單只是雨點粗細的問題,更牽扯着風暴,海嘯,一些恐怖的自然能力,這些都是不容忽略的。
就連嘰嘰喳喳這一對神經大條的兄弟,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只是他們不會表達而已,看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張哲第一次從心底產生了壓力,幸運的是,打撈船也現了即將臨頭的暴雨,吵吵嚷嚷的似乎在討論如何應對。
張哲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盼着這幫混蛋快點離開這裡,沒了他們阻隔,再想潛進島中就容易多了。
可雅加爾這次下了很大決心,無論如何,在沒有找到張哲他們屍體之前,都不準離開海面,暴雨?哼,就算海嘯來了,也得在那守着!
這些人雖然腹誹,卻不敢真的反抗,依舊在暴風雨來臨前,不安的堅持着。
烏雲越壓越低,就快壓得人無法net息的時候,突然轟隆隆爆起雷鳴,天際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狂風呼嘯,雨點落下的片刻工夫,就串聯成道道粗細不一的水線,緊湊的落在海面上,有的則砸在一張張恐懼的臉上。
雨借風勢,變得迅即不堪,打在臉上,讓人無法張開雙眼,火1a辣的灼痛讓人從心底上排斥這種接觸。
這種作用是雙向的,福禍相依,雖然暴雨可能引來風暴,卻也間接幫助了張哲他們,狂風夾雜着雨點,使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張哲如此,海瑞拉如此,就連打撈船上的海盜也是如此。他們的打撈船佔着體積大,感受暴風的強度更加猛烈,有些倒黴的傢伙,已經失足掉進海水裡。
視線受阻,張哲判斷不出打撈船那邊的情況,只能依靠思維來猜測,感覺身邊的人漸漸遠離,張哲不顧被雨水嗆到,扯着嗓子大喊:“夫羅,你這混蛋在不在?回答我!”
見半天沒人答應,張哲忍不住繼續吼道:“聽不聽得到我說話?聽到了就到我身邊來,大家不要慌,我們靠在一起!”
這一次有了反映,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咳喘,接着就是夫羅難聽的聲音響起:“我在,我在這裡呢少爺,你快說話,讓我確定位置!”
張哲心裡一鬆,立即大吼起來,聲音嘶啞,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狼,在那裡難聽的嚎叫着,一分鐘,兩分鐘……很快,身邊的呼吸多了起來,張哲停下吼聲,開始對身邊確認起來。
結果讓人興奮,所有人都沒有被暴風捲走,就連嘰嘰喳喳兩兄弟,也幸運的mo到他身邊。
張哲眯眼抓起身旁的一條手臂,激動地叫道:“聽着,所有人把腰帶解下來,沒有腰帶的將衣服撕破,總之,想辦法從身上找出一條可以捆綁的繩子!”
沒有人懷疑張哲的目的,就連在場的兩個女人也不會想歪,開始悉悉索索的照做起來。
等到所有人舉起布條的時候,芊芊突然痛呼一聲,險些失足沉進水裡,幸好張哲就在她身邊,勉強扶住了她,只是感覺她的身ti在不停抽搐,似乎是在痙1uan,死亡前兆?張哲搖搖頭,沒時間去關心她的身ti,扯着嗓子命令道:“夫羅你在前面帶路,大家按順序排列,用布條固定住身子,由夫羅帶我們離開這裡!”
此時此刻,大家都自內心讚賞張哲的急智,這個想法雖然簡單,但當你切身處地的去考慮問題時,往往最簡單的問題都得不到答案。
等大家將身ti固定好,夫羅憑着印象外加隱約的猜測,開始向碼頭游去,不能不佩服夫羅的記憶力,在這種極度糟糕的天氣下,他居然可以準確的找出密道入口,費了很大的力氣,在七個人快要窒息的時候,才終於將密道打開。
當一雙雙失去知覺的腿,再一次踏上地面的時候,所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疲憊的趴着身子感受地面的充實,完全不顧及潮溼和凹凸不平。
張哲輕輕捏揉着身子,儘量幫自己活血,同時研究起這個通道,很難想象,從雅加爾內城一直到出海的三個碼頭,這無數條通道是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開鑿的,恐怕比建造雅加爾城堡還要困難許多。
從夫羅嘴裡描述的地圖,張哲判斷這些通道至少橫穿島上三分之一的面積,實在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通道很狹小,卻很幽深,一望不盡的黑暗彷彿是那惡魔吞噬的大口,始終散着陰冷氣息,伴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風拂過,出讓人牙酸的鳴音。
“通道的終點到底在哪?”張哲似乎自言自語,眼睛卻放在了夫羅臉上。
夫羅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急忙尷尬的轉過身,張哲輕易捕捉到其中異樣,正想上前詢問,卻被一個微弱的聲音叫住,轉過身,是芊芊那張蒼白的俏臉。
張哲心裡對這女人有些防範,卻沒有直接表現出來,慢慢靠近她,低聲問:“怎麼?你有話想跟我說?”
從芊芊的jing神狀態上,張哲不確定她還能支撐多久,畢竟在沒有任何藥物的幫助下,她滾tang的額頭,預示就着一條年輕的生命將要終結,遺憾,卻沒挽救的能力。
張哲眼中的憐憫之色被芊芊瞧的真切,抿着青灰的脣角,微弱道:“主人,請允許我對您的稱呼,我想求您一件事,希望您可以答應!”
張哲不說答應,也沒有表示不答應,只是緊蹙着眉頭,讓她繼續說下去。
芊芊艱難的動動身子,聲音加大了不少:“我想,求您帶我弟弟一起離開這裡。看在我曾經服侍過你的……”
張哲揮手打斷了她,無奈中有些苦澀:“我不能答應你,因爲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活着離開這裡!”
芊芊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雙眸很嚴肅的盯着張哲:“如果您能答應照顧我的弟弟,我有辦法讓您安全離開這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張哲明白,芊芊在這種時候不會無聊的跟自己耍些鬼把戲,點頭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可以帶走他!”
“不……”芊芊突然厲色起來:“我不要你說可能,我要你的承諾!”
海瑞拉早就看這小妮子不順眼了,現在見她威脅起張哲,頓時拉下臉來:“喂,你這jian婢,還不快點放手?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沒資格得到別人的承諾!”
這句話讓芊芊臉色一陣蒼白,手卻更加用力握住張哲。
再怎麼說芊芊也救過海瑞拉,對於海瑞拉這種自私的女人,張哲自然也沒有好臉色,安慰似的拍了拍芊芊,一轉頭,怒道:“滾你個敗家娘們兒,我說話的時候,哪輪到你來插嘴?身份?地位?你還有個屁的資格說這些?”
張哲的話有些低俗,有些語句並不是海瑞拉可以聽懂的,但那句沒有資格她是聽懂了,臉色頓時垮塌下來,身子更是忍不住的哆嗦,像失望更像委屈,雙臂緊緊箍着曲起的雙腿,雙眼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一瞬間彷彿頹廢了。
張哲知道自己打擊了她,但他並不後悔,也沒有想過要安慰,對於這種自以爲是的女人,張哲就是要狠狠地踐踏她的自尊,讓海瑞拉在自己面前擡不起頭,讓她心理明白,她,在自己眼裡並沒有地位!
感覺手臂越來越緊,張哲又將目光轉向芊芊。
芊芊急促的呼吸兩口,一直貼在後背的手,也因爲身形不穩,而滑到張哲面前。
暗紅的血液在指尖凝固,濃重的血腥味飄來,讓張哲忍不住聳了聳鼻子,不顧芊芊的掙扎,張哲將她身子轉了個圈,肩頭被一塊鐵片深深割開,後腰處也有一個拇指粗細的小孔在向外汩汩流血,張哲心裡一驚,急忙從身上扯下塊布料幫她堵住!臉色陰沉的問:“怎麼回事?”
在張哲眼裡,那個小孔更像被軍刺紮成的。
芊芊搖了搖頭,將沾滿鮮血的手掌在衣服上擦拭一番,再次伸到張哲面前,是鱗片,魚身上的鱗片,張哲反覆看了看,還是不敢確定:“是魚嗎?魚有那麼大力量?”
“是魚,這種鱗片是劍魚身上的。”夫羅緩緩靠了過來,很遺憾的看着芊芊說:“小姑娘,你快沒時間了!”
芊芊一愣,旋即轉向張哲,堅定地目光讓人心顫,張哲吸了口氣,看着這個和自己生過關係的女人,雖知道她身後沒有那個傷口也活不長,卻依然自責,將她摟進自己懷中,張哲牽着她的手說:“如果你弟弟在遇到我之前依然完好無損的話,那麼我答應你,讓他繼續完好無損的一輩子!”
芊芊很滿意這個答案,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紅暈,感激道:“我相信主人,我弟弟在西郊的船廠守門,他可以帶你找到香香,香香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裡!”
“香香?”張哲想到那個狐媚熱情的小丫頭,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當然,這僅僅是張哲對香香的態度,並不能證明他相信一個小丫頭能帶自己逃出這裡,如果她能做到的話,芊芊也不會直到現在才提出,恐怕只是敷衍自己。
張哲的想法躍然臉上,躺在他懷中的芊芊自然能夠看懂,卻再也無法開口解釋,帶着遺憾的笑容,重重閉上了眼睛。
握住張哲的手臂鬆開,滑到了他的肚皮上,有些涼,張哲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很疼,他並沒表現出什麼不捨,沉默將她的身ti橫抱在xiong前,徑直踏進了幽深的通道中,高大的背影消失,一個壓抑的聲音從通道中傳來:“夫羅,帶路,我要去趟西郊!”
路丁是第一個跟上他的腳步,緊接着嘰嘰喳喳兩兄弟也不耐的走了上去,就只有夫羅和海瑞拉相視不動,似乎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