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兩個的目光,卓遠航苦笑了一聲,喟嘆道:“讓我想想……我需要冷靜一下,理清一下思緒……”然後抱歉的看着他們。
丁曉青欲言又止,莊正對她搖搖頭。看他樣子是在猶豫,那定然是非常大的顧慮,否則的話,不會在女兒已經遭遇到了綁架之後,還只是自己扛着、沒有請求政斧保護。到了今天這一步,幕後的目的也露出了一部分,相信他回去跟張玥合計之後,會有一個更好的決定出來。
警察來得比莊正想象中更快,而且也更低調,並沒有大張旗鼓的警笛長鳴,到了度假村之後,跟丁曉青聯繫了直接來到了這個人工湖別墅,接管了現場。而那些保安聯想豐富放出的風聲,正好歪打正着,警察們也就是以掃黃臨檢的名義安排人在度假村晃盪了一下。如果那些人有眼線耳目的度假村的話,定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在一般普通人當中、並沒有引起多少關注和猜測。
現場的屍體、綁匪,另外有警方處理,莊正和丁曉青一起協同保護卓遠航回到了卓家。
看到卓遠航歸來,張玥、卓文絮母女一家人自有一番激動。人質已經救回來了,國安和公安的人就沒有繼續留在卓家守株待兔了,但除了卓家的保鏢們,警方另外安排了人保護。沒有了人質顧慮,警方也迅速而直接的連夜全城搜索起來。丁曉青沒有留在卓家,她得回去參與調查。
莊正則被留了下來,除了卓家的感謝之外,孫主任也來了。
在他們一家三口還激動沒有平復當口,孫主任和莊正在卓家的外院說話。
“像之前說的,我會負責跟警方解釋好。……你的消息渠道挺靈的嘛!又快又準。”孫主任笑態可掬。
他的懷疑莊正可以理解,畢竟以他們兩大部門都沒有這麼快挖出來的猛料,卻人他獨行確定,未免太準了一點。
“沒有更多了。要把綁匪一網打盡,要把幕後黑手的真正目的搞清楚,就要你們的努力了。或許卓遠航哪裡能挖到一點什麼。”莊正淡淡的把球拋向卓遠航那邊。
“當然,這些是我們的工作。你一向是公職人員,對於國家部門的能力是有所體會的。只要卓遠航不出事,其他我都不擔心。”孫主任很識趣的沒有追問莊正的消息來源,也真的不在乎的樣子。“出了這事,接下來我們有得忙了……”
莊正明白他說的是保護委員長的事,笑了笑:“安排好了沒有?什麼時候開始?提前告訴我好請假。”
“你最好這一週都請假。”孫主任沒有客氣,本來就是安保重頭戲,臨近會議前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地方上必然得加倍保護。
“ok。”莊正答應了,這方面的環節他非常熟悉,哪怕首長只是蒞臨幾個小時,保安準備也將提前幾天、幾周甚至更長時間的完善準備。只要他一週時間,都是因爲他負責最後的意外保護,常規安保由地方上另外安排。
“去招呼一下吧!雖然你幫了我們大忙,但今晚還是沒得睡覺啊。”孫主任看着卓遠航出現在大門口,示意他一起過去。
國安不是普通的部門,像卓遠航這級別的本地大企業家,跟市委市政斧的官員都不陌生,跟國安卻也交集不多。孫主任他也只是有見過面,並不熟悉。他回來已經從張玥那瞭解到了今天綁架後發生的事情,此刻對於介入調查的國安領導,是非常的熱情,沒口的感激。
莊正只是打了一個招呼,便過去張玥、卓文絮哪裡。他從昨天就出來了,雖然今天也和劉婭雯聯繫過,但也怕他們擔心。現在卓家宛如銅牆鐵壁一般,卓遠航不出去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他留在這裡作用也不大。
“莊正,謝謝你!”
“是呀,小莊,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哪!”
她們這會兒纔有空跟莊正道謝,包括撤離了的警察們都沒有來得及道謝。
莊正笑了笑:“別這麼說,既然碰上了,我也當盡力。卓先生平安回來就好,以後你們都小心一點。”
張玥還是頻頻道謝,今天莊正的表現真的令她刮目相看。無論是應對綁匪的談判,還是問題背後的分析,還是勇敢救人……都顯示出了卓爾不凡的能力。若說以前救了卓文絮,只是讓她有所好感的話,如今可謂非常滿意,若能成爲女婿,都決無二話。
卓文絮對莊正也是又欽佩又感激,這比救她兩次的作用更大!因爲第一次她有點嚇傻了,第二次更直接被弄昏迷了,但無論怎麼樣,她還相信父親能救自己。這次則不是她自己,而是家裡的頂樑柱父親,那感覺好像天塌了一般,體驗到了度曰如年的煎熬。
“警察沒有把綁匪都抓住之前,你也先別去上學了吧!自學幾天也耽誤不了多少。”莊正鄭重的交待了一下,事實已經證明,卓家的保鏢攔不住這些人,而他明天開始請假了,也照看不上她。
“嗯……只好這樣了。”經過了今天的驚魂,卓文絮也非常的聽話,如果不能把所有綁匪都落網,她去學校只會連累更多無辜的同學、校友,她不會那麼任姓。
“現在這裡很安全,有保鏢、有警察,我就先告辭了。有事打電話!”
“小莊兄弟你要走?”孫主任剛剛離開了,卓遠航一過來就聽到莊正的告辭。“今天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身爲他女兒的同學,被他叫成兄弟,莊正不禁有點無語。
“卓先生不必客氣,相信你也有很多事情需要馬上處理。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我也回去休息了。”
聽他這麼說,張玥忙說“吃了飯再走”,然後不給莊正拒接,拉着卓文絮一起去準備。她們幾乎是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之前根本感覺不到餓,現在卓遠航回來了,纔有興致吃飯。
剩下他們兩個,卓遠航扶住了莊正的肩膀:“再說客套話,就顯得假了。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上我卓遠航的,傾家蕩產在所不辭!”
“不用那麼嚴重……”莊正準備趁着卓文絮她們不在,直接問他要錢。他還差蠍子五十萬呢,總不能讓他傾家蕩產啊。
“你和絮兒是好友、同學,如果你們以後能走到一起,我們是絕對不會反對,而是會非常高興的。”
卓遠航是什麼人?也是老江湖、老狐狸了,拋開莊正個人身手不說,單單讓他摸不透的來歷,就值得看重,剛纔更是從張玥嘴裡得知莊正在家的表現,還看到國安的孫主任和他親密交談!足以說明此子身份不普通、能力不普通。就算不是門當戶對,也是配得上女兒了。
上次他就放下架子、誠心結交,這次更是許下重諾,他沒生兒子,做他的女婿可是人財兩得的美事!能讓很多人心動。而他卻又說的不庸俗,絲毫不提利益,只說兩人能走到一起,絕不反對,那是開明家長的表現,就算莊正這個年紀還重情不重利,聽着也會有好感的。這話更沒有說死,不等於要把女兒許配,將來若女兒不喜歡,自然也走不到一起了。
莊正哪知道這麼一句話,卓遠航便有着精明商人的長遠佈局,只是覺得好笑:“您說笑了,算起來我和卓文絮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呢。卓先生,您不是普通人,有些事情能夠保密的,我也不跟你客氣……”
看他認真起來,卓遠航忙道:“這邊說!”
兩人走到客廳一角,確定不會被人偷聽到,卓遠航才低聲問道:“小莊兄弟有什麼要交待的?”
莊正搖搖頭:“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跟你解釋一下,今天我去救你,不是公安、也不是國安的線索,是我找渠道買的消息,具體不便詳說。不過卻很黑,價格不菲。你上次給我的五十萬,只夠我支付一半的定金。現在信息當然是正確的,我也需要支付另外一半,你知道我一學生拿不出那麼多的……”
卓遠航瞪大了眼睛,他還以爲有什麼絕密,敢情只是這點事呀!
“這錢理應我出!你能幫忙救我,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哪能讓你破費呢?我馬上給你開張支票!”
看他馬上就要行動,莊正拉住了他:“支票人家可能不便兌領。找張小額卡吧,劃賬50萬就行了,多了也是便宜別人。”
卓遠航想了一下,“行!我馬上準備,你先坐一下,吃完飯我讓人送你回去。”
莊正想想蠍子弄來這消息,也算是冒險很大,肯定等着收賬就離開。接下來他也沒時間,也就留下等着。
……
卓遠航的速度很快,晚飯還沒有上來前,他已經搞定了,把兩張卡遞送到莊正的手中。“這張卡,裡面有50萬,支付餘款。這張就是我給你的一點零花錢,不多,密碼和以前一樣。別搞混了哦!”
莊正看他模樣,就知道這所謂零花錢不會少。上次都給了50萬,這次起碼也會給50萬,加上補他墊付的,或許至少會是百萬以上。收這錢不符合中國人重義輕利、視金錢如糞土的精神,但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笑納了。
欠債還錢、欠人情則沒那麼好還,短時間內他不會需要卓遠航救命的,總不能真的等着以後收了人女兒吧?收了錢別人欠情不用那麼重,曰後反而好相見一點。
卓家有專門的廚師,卓文絮、張玥也只是去吩咐做哪些卓遠航喜歡吃的菜,以及督促速度快一點。莊正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已經算是宵夜了。眼看時間到晚上十點了,他再次告辭。
卓家有足夠的空房間,張玥本想留他住下,除了感激、多他在家也安心一點。但莊正堅持要走,也不便多留,由卓遠航安排了一個保鏢開車送他回去。
現在卓家有保鏢和警察在,加上莊園有完備的先進安保系統,多一個、少一個保鏢都無所謂,這裡不方便坐車,莊正也沒有客氣。
坐在後面沒事,他拿出手機登錄網銀,分別查看兩張卡里面具體有多少錢。蠍子沒有坑他、沒有設陷阱讓他跳,他也不能在這錢上面坑她。不過無論是五十萬,還是一百五十五萬,相對一億美金的贖金,都是微不足道的零頭,相信卓遠航不會在意。
第一張卡查看出來的數據,讓他微微驚訝了一下,不是五十萬,而是七十萬!
莊正暗暗嘀咕了起來,他這是當成我順便訛他?所以乾脆多給二十萬?
但再一想,他又覺得不是這樣。卓遠航自己肯定清楚他的命不止值個百萬,這次能成功救命,多虧這信息的真實,一百萬能買一條命太值了!多給二十萬,雖然是給陌生人,但肯定會讓賣家開心的,這會讓賣消息的人樂於給莊正交易,萬一以後需要買消息的話,可能更容易買到靠譜的信息!這二十萬,可以是一個間接的信譽投資。
卓遠航又這大方的一面,讓莊正好奇給他的“零花錢”報酬會有多少。之前預估的至少一百萬,可能要提高了……當數據查出來,他有點懵了。竟是一個吉利數字:888萬!
這讓他稍微有點忐忑,888萬啊!他以前可是給國家幹活的,是中央警衛局培養了他,雖然工資級別也不算低,但也只是相對普通工薪階層。就算保護首長有功,得到的也是榮耀、功績,並不會有多少金錢上的獎勵,事實上身爲中央警衛局的中南海保鏢,平時也沒多少需要自己開銷花錢的地方。所以這888萬,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50萬他敢收下、100萬也敢收下,這接近千萬的酬謝,則讓他和受賄、貪污、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等聯想到一起了……
不過,忐忑也只是一會兒。很快他就相通了,他是國家培養的,保護國家元首本就義不容辭。但現在是退役了,幫助的是富商,人家願意以錢替恩,也不涉及違背國家法律。要算也是勞動所得,倒是和蠍子的交易見不得光。
此時已經離開卓家一段路了,莊正忽然敲了敲前面座位。那個一本正經開車的保鏢馬上回頭了一下:“莊先生,怎麼了?”
莊正示意他好好開車,淡淡說道:“被人跟蹤了,你能甩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