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已經受傷了,但寧採臣也算是手下留情,知道不敵,兩老人並沒有再阻攔,老頭子開口勸道:“寧採臣,古武與都市是兩個世界,你要知道,你這樣的冒然闖入,是犯了大禁忌,後果非常嚴重的,你可要考慮清楚。”
寧採臣冷笑了一聲,說道:“古武之人在都市玩了數十年,怎麼,我去下古武界就犯了大忌,請問,這是誰規定的?”
老婦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不識好人心,連哥,不要勸他了,他有本事就去吧,看他如何打開道門,看他如何白白的送死。”
寧採臣並沒有與老婦人一般的見識,雖然他對都市的古武高手並不太喜歡,但也不是討厭所有人,看黑旋風,看軍神他們,其實也很好相處的,所以一個轉身,寧採臣已經踏入了剛纔倒塌的木屋當中。
頭昂起,雙臂一擡,一縷冷光在夜色中出現,映着這種冷光,在木屋的中心,有一道淺色的門戶出現,那就是通往古武界的道門,老婦人微微的驚訝,小聲的說道:“他竟然知道道門的秘密。”
寧採臣當然知道,還曉得如何打開這種結界道口,其實每個道口可以從裡面打開,外面的人想進入,需要口訣,而這種口訣是可以更換的,但對寧採臣來說,並不需這麼麻煩,雙手伸出,把這個結界之門給撕裂了。
這種傳自遠古的仙靈之界,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想來古武界能躲過時代的變遷,戰爭的災難,怕也是有仙靈時代的高手相助了,光是這個結界就強大無比,更何況還千年未變了。
兩個老人看着寧採臣走進去,身形慢慢的隱去,很快的,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老頭子心裡震驚不已,說道:“看樣子來者不善,這個年青人,真是深不可測,還好,他並不像報告上所說,充盈殺戮之心,老婆子,快給古盟示警吧,這是我們的義務。”
老婦人點頭應是,不過也安慰道:“老頭子不必太擔心,一個都市之人,就算是他再強大,在古武界中也無濟於事的,怕是他沒有機會再走出來了。”
老頭子也深以爲然,有些遺撼的嘆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很不錯的一個年青人。”
且不說兩個老人心思,寧採臣穿過了結界,眼前出現的是一條石子小徑,然後是一盞燈籠,照着一個精雕細琢的小亭子,寧採臣走了過去,看到了三個字:二界亭。
這就是都市與古武的結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若說都市是寧採臣的千年輪迴,那古武界,卻是他重回昔日之界,這裡與他所存在的世界,是一模一樣的。
蕭索,冷靜,清新,還有殺戮。
古武界對結界之門的看護很是嚴密,裡外都有人看守,而且裡面的人,比外面的兩個老人更強大,更多。
亭子裡坐着一個身穿鐵甲的軍人,身材魁梧,臉色黝黑,一盞孤燈,一壺酒,還有一支鐵槍,放在酒臺之上,就算是寧採臣走近,他也沒有擡頭看一眼,但在亭子四周,卻佇守着十幾個古代的士兵。
寧採臣可以感受得到,這些士兵都不弱,更有些身上帶着殺氣,似乎經歷了血與火的錘練。
兩個士兵攔住了他,其中一個冷漠的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何在禁時進入道門,我們沒有收到你的信息,要暫時將你拘押。”
寧採臣正在說話,那亭中的將軍卻是擡頭,喝道:“讓他進來。”
兩個士兵立刻退開一旁,放寧採臣進入,寧採臣走進了小亭,將軍看着他,看得很仔細,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說道:“你看起來很陌生,能進出結界的人本就不多,你身上沒有一絲古武的氣息,難道你是私闖進來的?”
“陪我喝完這一杯酒,接下我三槍,我就放你離開,這裡,不是你們都市人應該來的地方。”
雖然話說得很冷漠,但這個將軍性情還是不錯的,看他人長得黑黝粗壯,但卻是卻充滿着一種善念。
寧採臣輕輕的笑了笑,說道:“好!”
一杯酒,一飲而盡,杯才放,耳邊已經傳來了風的呼嘯,這名將軍果然是古武高手,動作無聲,唯有槍鋒帶着風聲,寧採臣微微一側,身形一個逆轉,就已經躲過了他的第一槍。
將軍人已經站了起來,一手執槍,一手飲下了最後一杯酒,叫道:“好,好酒,好身手,都市之中,很難看到你這般的高手了,我想,你進來古武界,應該是來者不善吧!”
“不過沒有關係,我鐵牛說話一諾千金,只要你接下我三槍,要走要留,任你選擇,第二槍來了。”
這個鐵牛將軍看起來很真爽,但眉頭間有種悲傷,月夜下獨飲,本來就是一件很傷情的事,而此刻,他把所有的悲傷融入槍法之中,讓寧採臣感受到種種的侵蝕,以情入法,這就是武的最好境界。
但可惜,這個鐵牛將軍力量太弱,甚至還沒有突破神境,最多隻是先天巔峰,所以就算是可以融情入功,也無法對寧採臣造成威脅。
兩槍過,三槍至,那鋒利的槍芒,幻化成三個,五個,把寧採臣周身包圍了起來,寧採臣兩指一併,虛影一閃,那指間的劍意大作,一瞬是已經把槍頭切掉,“叮噹”一聲掉在地上,四周的士兵,已經持槍圍了過來。
鐵牛大喝一聲,叫道:“都給我退下。”
待士兵退下,鐵牛才盯着寧採臣,說道:“三招斷我槍頭的高手,就算是在古武界也不多見,都市人,我小看你了,好了,你可以走了,下次再見面,你記得,仍需接我三槍。”
寧採臣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與這將軍打了一場,也沒有追問姓什名誰,兩人匆匆一聚,又匆匆的離開,等寧採臣身影不見,一個士兵才上前問道:“將軍,這個都市人太詭異了,爲何不好好的追查一下他的身份,我擔心他會鬧出什麼亂子。”
“有亂子纔好呢,若是一輩子都這般的平靜如水,那還要我們這些軍人幹什麼,而且,我並不是那人的對手,若是強行把他留下來,你們以爲,我們這些人還可以見到明天的太陽麼?”
士兵還想再問,但鐵牛已經轉身了,對着寧採臣的身影,輕輕的嘆息:“一別八年,也不知道她過她好不好,該死的禁令,該死的規矩,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打破這一切約束。”
這樣的話傳出去,會惹來大麻煩的,但鐵牛一向待兵寬厚,這會兒幾個親兵就自是聽到了,也裝着沒有聽到,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他們都知道,鐵牛將軍的心上人就是都市人,當年鐵牛將軍去都市遊歷,遇上了那個女人,兩個相愛,誓言相守一生,在親密的接觸之後,鐵牛懷着激動的心情回來,向家人稟告,但遭到家人的一致反對,等到他用盡了方法,取得家人的認同之後,才發現,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出去了。
他當然可以私自逃出去,但連累家人與雙親身死,那樣的無情之事,他做不出來,所以這一等就是八年,他幾乎已經開始絕望了,今生今世,不再有愛。
找了處僻靜的寺廟休息了一夜,天亮時分,悠揚的鐘鳴把他驚醒,幾抹寒露,染溼了他的衣衫,與都市中相比,這裡的氣溫,更加的充滿着寒意。
從千年之前來到都市,經過這兩年多來的適應,他已經接受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但現在,他像是又重回千年之前,重回那個屬於他的世界。
找了件古時的衣物,他從一個大學生,變成了一個俊書生,不論前生,還是今世,他都是一個才子,只是兩世輪換,寧採臣都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誰,是與女鬼小倩深愛一生的寧採臣,還是都市之中,受衆女愛慕的寧家七少爺,又或者,他一人在扮演着兩個人的人生。
沿着千級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下,這是一個完全存在回憶中的世界,青屋檐下,畫着黑墨山水,這屬於古時的建築,一一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又想起了師傅燕赤霞,又想起了靈山上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不過可惜,這只是古武界,與千年之前的世界相似而已,他並沒有真的又重回前生。
來了集鎮,這裡已經相當的熱鬧,一種純樸而原始的生活正如一副超級的畫卷,慢慢的在他的眼前展開。
商鋪,小攤,還有路邊叫賣的雜藝,當然也少不了來來去去,行走在人羣中的劍客,這些人,或者或少都有些真氣的溢動,他們並不清楚,在古武界之外,還有一個都市的存在,這只是屬於高層的福利。
對古武這些普通的民衆而言,他們的生活就是如此,日以繼夜的,一年又一年的度過,生死病死,代代相傳。
“達達------”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打破了整個熱鬧的氣氛,街上的行人立刻散開,留下了一片狼籍的地面,片刻之後,一輛健馬飛奔而來。
這是一個健壯的騎士,手裡撐着一面白色的旗子,上面畫着一個刀劍的標誌,更寫着武盟兩個大字。
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大喊:“所有人聽着,武盟有令,有異域亂賊潛入,各鎮各鄉各村各保,立刻登記屬衆,遇上陌生臉孔,立刻抓捕,有功者,獎武學院名額一個------”隨着騎士的飛奔離去,聲音也越去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