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寧採臣如約來到了縝城國際城大酒店,這就是省裡來的調查組駐地,二十多人,佔據了酒店的一個整層,電梯門口,有兩個警察守護,在酒店的走道上,更有來回走動的四人巡哨,對於安全保障,倒是特別的嚴格。
早在酒店接待處,就有工作人員引導,寧採臣跟着一起,走進了某個房間,這個房間的廳裡,經過了一些佈置,多餘的裝飾搬空,顯得有些空蕩,除了留兩張桌子,剩下的一些椅子,擺放的位置,有些問話的意味了。
“寧先生,你坐吧,今天叫你來,是因爲趙強劫持事件,案件的涉及人,肖市長已經報案,爲了徹底的查清事情的真象,請你配合我們把真象說出來。”這話說得還是不錯的,但工作人員一問話,就有些不對了。
寧採臣才點頭,對方就已經問道:“寧先生,事件發生在東郊野外,你是怎麼會出現在這那裡?”
“你怎麼與肖市長認識的,你們怎麼成男女朋友的,你與趙強是不是因愛成恨,嫉妒殺人?”
“寧先生,你殺了六個人,是不是?”
“寧先生,這是你與肖玉雪一起佈下的陷阱,就是想奪取縝城保全的資產,是不是?”
操,問的都是一些帶着陷阱的問題,寧採臣倒是覺得有些趣了,剛纔還和善的問話人員,這會兒倒是變得凶神惡煞了,變臉變得夠快的,這或者就是黑手在背後左右着。
寧採臣掃了幾個工作人員,冷笑了一聲問道:“是趙中光讓你們這樣問的?”
“放肆,現在是我問你答,你沒有權力問任何問題,對於你這種兇殘暴戾的歹徒,其實根本沒有與你說這麼多,據我們調查,當日的劫持案,只是你與趙強同時追求肖市長,卻因爲比不過他,所以因愛成恨,故意的利用肖市長把趙強引到郊外,找人殺了他的六個保鏢,然後胡編亂造的欺負肖市長,讓他相信趙強想對他不利,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的與你談。”
雖然不准問,但寧採臣還是忍不住的問道:“請問你是什麼人?”
本以爲對方不會回答,卻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他回了。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寧省警察廳副廳長趙三懷。”
“姓趙,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與趙強應該有些關係吧,我記得國家有辦案迴避制度,這個案情,不應該由你來問。”
趙三懷是一箇中年人,一身的警服,並沒有佩帶肩章,頭髮梳得油光可鑑,從某些神態來說,與趙強真是有些相似,但既然不是趙中光,想來只是叔伯之類的人物,但這樣的關係,卻沒有迴避,直接干預這件案子,看樣子,寧省趙家,真的準備一手遮天了。
“寧先生果然熟讀了法制,但我不知道你對殺人償命這條法規是如何看待的,六條人命,我想寧先生看着年紀輕輕,但心狠手辣卻是常人所不及。”
寧採臣笑了一笑,說道:“東方國家一向走的是官本位,幾千年的傳統,但像你們這樣垃圾的人,竟然可以成爲副廳長,我帶着懷疑的態度,我想請問,你是怎麼爬上今天的位置的?”
“住嘴,現在你是罪犯,還敢胡說八道,快把你的犯罪事實,一一的講敘出來,不然由你好受的。”一個身材魁梧的辦案員,衝着趙三杯說道:“趙廳長,我看也用不着與他這麼多廢話了,立刻收監,他要不說,就嚴加審問,相信他一定會說的。”
就這麼幾句話,寧採臣實在很難相信,這就是國家的執行人員。
手銬戴上了,寧採臣打量着,這玩意,他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看起來質量很好。
聽趙強說,這個傢伙是一個兇匪,看到寧採臣沒有反抗的戴上手銬,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只要拘押了寧採臣,這所謂的劫持案,想辦成什麼樣子都可以,官字兩個口,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別人就信什麼。
“我能不能打個電話?”
“對不起,不能,搜他的身,隔絕審問,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連肖市長也不能透露半句,你們知道麼?”
寧採臣身上的東西真是不多,除了一個價格不菲的電話,卻是什麼都沒有,連錢包都沒有帶,貌似寧採臣還真是少有用錢的機會。
“我想見見趙中光,可以吧?”
“想見我們趙書記,你什麼身份,如果你現在簽了這份詢問筆錄,承認陷害趙強,也許我們可以安排你見我們趙書記一面,你知道,我們對罪犯判刑前的要求,一般都會應允的,怎麼樣?”
“你們不後悔?”
“後悔的人是你------”只是趙中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飛了出去,是的,寧採臣承認,他看這個男人的臉,越看看討厭,所以忍不住的給了他一腳,這種憤怒的一腳,就算是手下留情,沒有把人給踢死,也不是趙三懷這樣的人可以忍受的。
連慘叫聲都沒有發現,就已經撞在了牆上,昏死了過去。
門口的兩個警察,立刻衝了過來,腰間的槍撥出,對準了寧採臣,大聲的叫道:“不許動,再動我們就開槍了。”
寧採臣沒有動,還是坐在那裡,淡淡的說道:“放下槍,我只是找趙中光聊聊,我想你們是不是有人可以通知他一下?”
其實寧採臣早就發現了,這裡有不少的攝像頭,怕是趙中光早就在一旁看着了,這會兒寧採臣暴起,估計正合他的心意。
果然沒有一會兒,門就被人撞開了,領頭的正是趙中光,這是一個長相與趙三懷很相似的人,只是沉穩一些,肅穆一些,更重要的,在他的身上,帶着上位者的氣勢,一般人看着,都望而生畏了。
而在他的背後,涌進來十多個警察,個個手槍對着寧採臣,不過對此,寧採臣並有驚訝,只是看到站在趙中光身邊的趙強,卻是稍稍的有些意外。
“王八蛋,你連調查組的官員都敢打,真是不想活了,哈哈哈,我告訴你,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趙強對現在這情景很滿意,就算是眼前的男人再兇悍,也抗不過國家的力量與法制,他這分明就是找死。
寧採臣眼裡流露出一種憤怒,問道:“你應該就是趙中光吧,我聽肖玉雪說,你官聲一向不錯,爲人正派,也算是一個好官,但你今天所做的,有辱一個官的聲名,實在讓人太失望了。”
趙中光眼光也是閃爍着,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不管怎麼說,如此囂張的毆打調查組幹部,他可以下令開槍,雖然他有很多的辦法,但無疑,這是最容易,最幹捷的一個,只要人死了,想怎麼栽髒都無所謂,一個小小的肖玉雪,還擋不住他的權威。
趙家雖然只是一個小家庭,但在寧省,卻是一個很強勢的存在。
“我知道人總是難免做錯事,只要趙書記能公正嚴明的辦理此案,對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看了看身邊的兒子,趙中光心裡在糾結,他雖然出身官員家庭,從他的父親開始,就是省級高官,但心性卻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爲官的目標,是爲民作主,維護法紀,但是可惜,兒子的錯,作爲一個父親,他不得一錯再錯下去。
說一個謊言,需要上百個謊言來彌補,趙中光知道,兒子犯下的錯,早該死上幾十次了,他只要放手,絕對逃脫的可能,但他沒有辦法忍心,看着兒子死去,只要眼前的男人死去,這一次的劫持事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兒子已經答應他,可以從頭開始,以後出國留學,十年之內,不會再回來。
他相信了兒子,因爲他不能不相信,趙強是他的兒子。
“罪犯兇殘成性,連傷六條性命,拘押其間毆打調查組成員,企圖逃脫,我授權你們開槍的權力,現在,給我擊斃歹徒,這是命令。”
是的,這就是他的選擇,一條道走到黑了,只要趙強是他的兒子,他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用一個人的生命,換兒子的生命,他不得不這麼做。
就要槍在響的那一刻,門被人用力的踢開了,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兵闖了進來,領頭的正是賀戴軍,縝城特別戰隊軍分區的司令員,這些士兵一闖進來,賀戴軍就已經命令道:“下掉所有人的槍,誰敢反抗,就給我擊斃。”
警察有槍,但與士兵相比,他們差得太多,對付一般人還行,對付特種兵只能束手就擒。
“賀戴軍,你太放肆了,這裡是省裡調查組駐地,是誰給你權力闖進來的,你的軍隊不是你的私兵,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告訴你,快給我撤走,不然我向軍委會投訴你。”
“是我的授權,怎麼,你有意見?”
當士兵控制了現場,門口這才慢慢的走進了三個人,領頭的是一個老人,在他的身後,陪着兩個保鏢似的工作人員,看到老人,寧採臣認識,這老人來寧家不少次,與老爺子關係很不錯。
“王副書記,是你------”雖然一個是書記,一個是王副書記,但兩者差別很多,一個副省級,一個副國級,是的,這個王副書記,就是政務院政法系裡的第二把手,要知道,第一把手可是國家核心的九人之一,權力之大,非比尋常。
看到王副書記,趙中光臉都黑了。但是王副書記連看也沒有看他,向着寧採臣走去,沉默而冷峻的臉上,泛着一種意想不到的笑容,說道:“採臣,起來吧,你小子不要再裝了,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