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豐啊,喝茶……不用怕,有事我這個老頭子頂着,你和晴荷、晴雨明天一大早就回濱湖,沒事的!”夜深,晴荷家中,三間簡陋的小木屋,雖是亮着電燈,但卻是燈泡,而不是日光燈,因此屋中有些灰暗。
豐清揚把孫常發和孫喜父子都給打了之後,孫家便去鎮上了,毫無疑問,是去搬救兵了!
於是乎,晴大虎就把豐清揚拽回到了家中,親自給泡了一杯山茶,嘴上說笑,心裡則是難過,晴荷這丫頭怎麼這個時候把豐清揚帶回來了,真不是時候,家裡發生這檔子事,日後讓晴荷在豐清揚面前怎麼擡得起頭來啊,家境貧寒就算了,還有這麼多麻煩事。
“謝謝!”豐清揚接過茶水,隨即笑了笑,至於晴大虎的後半句話,他就沒往心裡去了,人是他打的,他會走?
準確說,他壓根就沒把那兩個敗類放眼裡,所以打完就忘記了,眼下只顧欣賞這山中小屋,同時嗅着四周瀰漫的酒香。
小屋是很簡陋,但他卻覺得很有滋味,松木樑柱,柳木門扉,外加小窯瓦片,清雅的很,屋外更是山色秀麗、水霧瀰漫,真可謂是好山好水好人情,怪不得能孕育出晴荷這樣的美人兒了。
還有就是酒香,他已經聞出來了,晴荷家的酒窖就在木屋後面,濃烈的糧食酒香已經在他鼻前縈繞了,而且他連酒的成分都聞出來了,飯米和酒米各兩成。外加蕎麥和玉米各兩成,剩下的應該就是本地特產紅高粱了,再用山泉水來釀造,的確是鄉土味十足、品味極佳,且不說這種小窖釀酒法,光是那高粱就有着五穀之精、百穀之長的美譽,是釀酒的好東西啊!
要不是初來乍到,他都想殺進酒窖,弄一罈子出來嚐嚐了。
“晴荷她爹。這就是你們跟我說過的,晴荷的男朋友啊,那個大學老師?”還有不少鄉親沒有離開晴家,都在勸晴家搬離大柳村吧,去城裡避一避。那孫家勢力再大,估計也不敢去省城鬧事。
“是啊!哎,孩子第一次來家,結果卻遇上這事,你說這事鬧的!”答話的是姚臘梅,本來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啊,雖說他們不曾對外炫耀自己的大學老師女婿。但幾家要好的人,他們還是透露了一些的,畢竟人家一直在問,晴荷年紀不小了。該找男朋友了吧?要不行,介紹個老家人給認識認識?架不住這般問,所以晴大虎夫婦也就說了一些,說是丫頭自己談了對象。是個大學老師呢!
說是不炫耀,但難免也有些自豪。鄉下人多是將夢想寄託在兒女身上,兒女出息了,再老實巴交的人也會得瑟幾句。
哪知,豐清揚第一次上門,就遇上這事,真是不巧啊!給人家孩子的印象不好且不說,還把人家捲進來了。
“沒什麼啦,你們全家人明天一早就去濱湖,孫家人也不能把你怎麼樣!”鄉里鄉親的繼續勸說,晴家的女婿只是一個大學老師而已,有地位但沒權力啊,不像人家孫家女兒,兒子在鎮裡當差,女婿更是副縣長,那都是手上有權力的人啊,所以還是趕緊躲躲吧,別自家倒黴,還連累了新姑爺。
“孩子們走就行了,我不走,我就不信這天底下已經沒有王法了!”晴大虎冷哼一聲,他嘴上這麼說,實際上是想把罪扛下來。
豐清揚打了孫喜,鐵定是要倒黴的,那可是鎮辦公室主任啊,外加他還有一個副縣長妹夫,所以豐清揚想輕易脫身恐怕不大可能。
至於王法,他相信有,只是恐怕有些山高皇帝遠啊!還是他扛下來吧,酒窖肯定是要被孫家弄走了,這個都是次要的了,只希望孫家抓了他之後,能夠放過豐清揚。
孩子們能好好的,他去坐幾年牢也沒什麼。
“哎喲,爸,這年頭哪還有什麼王法啊!您明早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免得再被孫家欺負!”晴雨接話了,還以爲回家來,能夠吃上幾頓老媽做的可口飯菜呢,哪知發生了這事,剛剛辛辛苦苦跑回來,腿還是軟的呢,明早又得往回趕,真夠倒黴的!
準確說是攤上孫家這麼個鄰居,真夠倒黴的!
“行了行了,趕了一天路,你們先都去歇着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姚臘梅知道老頭子的用意,所以不想再跟孩子們爭,她明天陪着老頭子就是了,只要把孩子送走了,他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她已經想好了,明天一早讓村裡的麪包車司機老黃把三個孩子全部拉走,就算是捆,也要把他們送走。
等孫家來了,找不到他們,自然也就把氣撒在他們老夫妻身上了,撒氣了,孫家應該就不會再追究了吧,至於他們老兩口,吃了一輩子苦了,還怕遭這點罪嘛!
“走,去睡吧!”聞言,晴荷便引着豐清揚去了左邊的屋子,最懊惱的就是她了,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就遇上這事,衰不衰啊!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明早讓豐清揚和妹妹先回濱湖,她陪爹媽把事情了結了,孫家要怎麼着就隨他們吧,沒辦法,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這麼早就睡了……”豐大仙人不知道晴荷的家人爲什麼這麼悲觀,不是有他在嗎,至於一個個都像明天要上斷頭臺的樣子嗎?
“對不起啊,委屈你了!”見豐清揚是滿臉苦笑,晴荷不禁面露歉意,她原本也以爲這次的回家之旅是一個特別浪漫的旅程呢,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束的。
“放心吧,沒事的!”豐清揚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便躺倒在木牀上,開始悄悄喝酒。他說沒事就沒事,明天孫家要是再敢來,來一個打一個,他倒是想看看欺橫霸市之輩能掀起什麼大浪來!
淮畔縣城,漢韻別墅區
這是縣裡最高檔的別墅區,住在這裡的基本都是縣裡的高官和顯貴,這一代的名門望族,也便是風水相師名門,聶家。便住着這裡最大的別墅。
三層高的小洋樓那叫一個氣派,不單單是雕龍繡鳳,就連大門都是鑲金的。
前面是入戶大花園,後面更有運動場、游泳池和休閒中心齊備的後院,堪稱這淮畔縣中的神仙居所。有人曾經戲言,去過聶府一趟才知道什麼叫生活,才知道什麼叫貴族。
此刻,聶家的前院裡面正坐在一個人,穿着小西裝,戴着金絲眼鏡,很斯文的樣子。正在細細品着一本厚厚的黃紙書卷,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五個大字:華夏風水志。
他叫聶緣,淮畔縣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以前是濱湖市蜀陽區副區長。後經市委提拔,來湖畔縣當了常務副縣長,湖畔縣雖小,但畢竟是濱湖市下的縣。級別還是蠻高的。
能被提拔,和他的能力分不開。當然也有他左右逢源的因素在裡面。
聶緣不像他老爸聶通,整天擺譜,也不像他弟弟聶武,整天耀武揚威。
他還是有些志向的,區區常務副縣長自然無法滿足他了,所以他近幾年一直在琢磨,如何爬上縣長的位置。
縣長的任命,說是縣人大決定的,實際上決定權在市委那邊,這一點他很清楚,所以這陣子他往市裡走的也比較勤,市委那邊幾個有說話權的人,他都有試着接觸,看看能不能得到支持,比如說書記大人、第一副書記大人,以及能量比較特殊的市局局長年志國。
“爸,你回來了,濱湖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少許,一個小白鬍子在兩個年輕人的護送下,邁步進來,小白鬍子正是聶通,兩個年輕人則是他的徒弟,三人都是灰頭土面的。
這不禁讓聶緣心中是咕咚一聲,他老爸爲了討好棒子國人,去濱湖辦事了,由於他最近在市裡活動關係,所以一聽說這事,他就有些緊張,他老爹可別撞槍口上了,到時候不單單是老爺子要倒黴,他的仕途也會被牽連。
“不是太順利,嗯?聶武呢,去上班了?”聶通嘆息一聲,坐到兒子對面,徑直端起兒子的茶杯,便是咕嚕一聲,一飲而盡,被人廢了修爲,還被省安全廳重點盯梢了,可不是不順利嘛!
他也知道,他這次得罪的人裡面有一個市局局長,是他大兒子聶緣最近正在巴結的人,心中明白,自己這次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不但自己栽了,也是斷送了大兒子的仕途。
只是這話暫時不能告訴兒子,免得他接受不來,得慢慢找機會。
見小兒子不在家,他有些擔心,小兒子不像大兒子,深謀遠慮,那是一個浪子,要不是聶緣賣力走動,聶武那小子能幹上副縣長?雖是一個沒什麼實權的副縣長,但出去耀武揚威還是可以的。
只是最近還是低調一點吧,省安全廳那邊在盯着呢!
“哦,他老丈人被人打了,他正帶着一大幫人過去平事呢!”說到弟弟,聶緣也是苦笑不止,那小子也就這點出息了,整天在縣裡橫衝直撞,哎,要不是他罩着,那小子遲早要吃虧。
“孫常發被人打了?對方是什麼來頭?”聶通愣了愣,照理說,這事不該發生了,那孫常發的女婿,也便是聶武,大小也是個副縣長啊,兒子孫喜也是個鎮辦公室主任,誰敢打他?
所以這事不太對頭,對方要麼是啥都不懂的嫩頭青,要麼就是牛到不行的人。
要是平時,他也就懶得管了,反正以聶家的能量,在這一帶還沒什麼事情擺不平,但是現在是危難時期,還是小心爲妙。
“好像是孫常發的鄰居吧,又好像是鄰居的女婿,一個叫豐清揚的大學老師!哎,你也知道,聶武怕老婆,孫俏俏一聽說老爹被人打了,又哭又鬧的,聶武能不管嘛!”聶通苦笑着,孫俏俏是孫常發的女兒,也就是聶通的兒媳婦,管男人很有一套的。
“豐清揚?是不是濱湖大學的老師?”聽到這話,聶通是霍然起身。
“好像是,怎麼了?”聶緣愣了愣,不明白老頭子爲什麼反應這麼大,濱湖大學的老師怎麼了,一個窮教書的,來了淮畔縣,還能橫的起來?
“哎呀,快走,去大柳村,她果然是狐狸精啊!”聞言,聶通急忙是縱身出門,心中大哭,這下完蛋了,在濱湖的時候,是豐清揚饒了他一命,他才活着回來了,這才一天不到啊,聶家怎麼又去招惹他,這不是找死嘛!
當初聶武跟孫俏俏結婚的時候,他就說了,不要娶那個山溝溝的女娃娃,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光是那雙眼睛,就像是狐狸精投胎的,娶了必定沒有好果子吃,外加她那一家子,都跟蝗蟲一樣,逮着金龜婿了,鐵定是使勁吸血啊!
聶武那個逆子就是不聽,非要娶了那個狐狸精,現在好了,整個聶家都要跟着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