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柳家，沈煉迎着刺眼的陽光，自嘲一笑。
正是因爲將事情看得透徹，纔會無可奈何。若他看不透，這些煩惱自然也就不會存在。
上車，剛要去厲紅蝶哪兒看看，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打了過來。
方靜，上次他帶着陸鳴做霸王車的那位女司機，天工集團的業務部總監。
“沈先生貴人多忘事，您還欠我五萬塊錢呢！”方靜爽朗笑聲從電話另一端響了起來。
沈煉不喜歡欠人情，儘管知道方靜可能有所目的，還是平和道：“我記得方小姐！”
“那晚上我想請沈先生吃頓便飯，不知道賞不賞臉？”
沈煉猶豫了一下：“行！”
掛斷電話，沈煉徑直到了厲紅蝶家裡。
經歷上次綁架事件，劉桂枝更加註重安全這方面，是以平時根本連菜都不敢出門去買，見到沈煉，劉桂枝熱情客套。
沈煉隨口應對，商量一下後，就帶着沈旦旦出了門。
兩人先是出去吃了些東西，緊接着父子兩人又去了遊樂場和動物園等地方。
玩了一天，到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才返程回家。
車上，沈旦旦意猶未盡，絮絮叨叨的說着孩子纔會說的童真話語。
“叔叔，老虎一點也不兇啊，我還摸了他腦袋呢！”
“叔叔，坐海盜船的時候，我身邊的那個小胖子一直哭，一直哭，討厭死了！”
“叔叔……”
沈煉聽着，不時接上一句，車廂內沈旦旦咯咯笑聲便怎麼都止不住。
“叔……叔叔，我叫你爸爸好不好！”說了半響，沈旦旦忽然道。
沈煉愣了一下：“爲什麼要叫爸爸。”
“我知道叔叔就是爸爸！”
沈煉反手在他臉上揉了揉：“隨你，怎麼高興怎麼叫！”
“爸爸！”
沈旦旦試探叫了一聲。
短短兩個字，讓沈煉面對槍口都不曾動容的內心劇烈起伏起來。
沈旦旦似乎叫順口了，接連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孩子的聲音還有些稚嫩，但車內，卻有種無形的契合流動。
進入小區下車，沈旦旦似乎因爲稱呼的改變，對沈煉愈見親近，雙手吊着沈煉脖子，死活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說笑着上樓，剛到門口，裡面有說話的聲音響了起來。
“紅蝶什麼時候回來？”是一箇中年男性的聲音，十分熟悉。
“我真不知道啊，她有時候要忙到很晚。要不您先走，等紅蝶回來我告訴她您來過！”保姆劉桂枝謙和的聲音接着響起。
沈煉皺眉放下沈旦旦，他對這個聲音一點都不陌生，厲紅蝶父親的聲音。
他所知道的是，厲紅蝶近些年和家裡已經斷了聯絡，而父女間的那些感情，也早在一次次冷漠中消耗殆盡。在厲父心裡，厲紅蝶這個女兒只是一個工具，一個他有難處纔會想起來的利用工具。他這次來，很明顯並不是想女兒了，肯定是又有什麼事情。
“我不走，你馬上給她打電話，她如果不回來的話，我就一直在這裡等着。”
劉桂枝支支吾吾着爲難，她自然也是認識厲父的，也正是因爲認識，以她的立場，說什麼都不合適。
沈煉適時敲了敲門，厲父以爲是女兒回來了，趕在劉桂枝之前拉開了門。
見到沈煉，他先是愣了愣，然後就親熱笑道：“小煉，早聽說你回江東了，怎麼也沒去歷叔那裡看看！”
沈煉略冷淡道：“厲叔叔，有事嗎？”
“瞧你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啊。來旦旦，給外公抱抱！”
說着，厲中平就要接過沈煉懷裡的沈旦旦。
沈旦旦對他卻是陌生，躲閃着，不肯鬆開沈煉。
厲中平臉上有些掛不住，沉了下來：“小白眼狼，上次外公還幫你買東西吃，這麼快就不認得了！”
“厲叔，孩子不懂事，別嚇到他。”
打量着厲中平，穿着一身老款灰色西裝，皮鞋，雖然年近六十，但除了頭髮白了許多，並沒什麼老態。
厲中平對沈煉並沒多少忌諱，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不她弟弟要結婚了，我專程來告訴她一聲！”
沈煉心裡動了動：“那回頭我見到紅蝶轉告她就行了，您告訴我個日子，到時我跟紅蝶一起過去！”
話說到這份上，厲中平本來該順勢離開的，但他卻並沒走的意思，明顯是還有其它事情。
沈煉並不想再賣關子，直言道：“錢？”
厲中平搓了搓手：“我現在是挺着急用錢，這不紅蝶弟弟要結婚，不但要買房，還要買車。我跟你阿姨手裡那點積蓄根本就不夠，走投無路，想來找紅蝶借點！”
沈煉心平氣和道：“歷叔，紅蝶一個人帶着孩子也挺難的。她雖然現在是分局局長，但靠那些死薪水這幾年也就勉強能顧得上自己，恐怕並沒餘錢能借給您！而且，她也沒什麼義務去管一個非親弟弟的婚事。”
厲中平被沈煉說的有些掛不住，但他敢在任何人面前耍橫，惟獨不敢在沈煉面前過火。
清晰記得，這小王八蛋十幾歲的時候，就敢跟他動手。
壓了壓火，厲中平道：“成，就算紅蝶沒錢，你總有錢吧，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紅蝶這個孩子是你的。”
沈煉不想跟他爭執，道：“你要多少？”
厲中平吃定沈煉一般：“三十萬！”
“錢我可以給你，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第二次第三次再來要錢！”
厲中平一聽有譜，忙保證道：“我以後肯定不會再來給紅蝶添麻煩！”
沈煉對他保證早已經聽膩了，道：“走吧，錢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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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抓點緊，急用！”厲中平不放心。
但着實有些懼怕沈煉的緣故，還是灰溜溜出了門。
“劉姐，今天的事情別告訴紅蝶。”等厲中平走後，沈煉囑咐劉桂枝。
劉桂枝道：“沈先生，這不合適吧，紅蝶知道你把錢給他的話，肯定會生氣！”
“她不知道就行。好了，我等會還有一個飯局，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好，好吧，沈先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