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殷若帶沈煉在公司轉了一圈參觀了一下。
似乎是好心，其實是她一時間也想不好讓沈煉做什麼工作，在哪個部門工作。
他畢竟不是普通員工，還頂着一個遠東女婿的光環，估計無論去哪個部門大家都會當神仙一樣供着，這種局面顯然不是柳總樂意看到的。
沈煉也不急，他雖然來過幾次遠東，但對這裡其實一點也不熟。所以跟殷若一起，走走問問。
這時公司裡的小余走了過來：“殷姐，龍亨KTV那邊的費用拖欠了很久了，我們業務已經催款很多次，近幾次對方連見也不見我們了！”
小余名叫餘浩，遠東業務部的專員，長期跑郊區第四第五兩區，他說的龍亨是郊區一家規模較大的連鎖KTV，跟遠東已經合作數年，關係十分緊密。這種客戶，一般情況下遠東催款不會太着急，所以拖拖拉拉也就即將到了年底。本來款子這幾天應該就會到賬的，可龍亨那邊出了些意外，高層變動，這些款子遲遲下不來。業務員去催，起初還有人應付，可漸漸的，連找誰要錢都拎不清楚了。
眼看要到年底，他們這些人也是該回籠賬面的時候，碰上這種事，小余現在愁的覺都睡不着了。
這筆錢相對於遠東當然不多，可也絕對不少，將近一千萬的人工費用呢。
殷若皺眉道：“這種小事找你們主管就好了！”
小余訕訕道：“是主管說讓我來找您問一下，他意思是採取法律手段。”
“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提訴，影響不好！”
“那您意思？”
“再多跑幾趟。”
“殷姐……！”小余欲言又止，要是跑幾趟有辦法的話，他也不至於這麼頭疼了。
殷若正要再說，就看到了無所事事的沈煉，她眼睛一亮，心想這差事不正適合他。
要賬的事兒有時候一耽擱就好幾天，而且是外派。
柳總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什麼，不讓他在她眼前晃悠就行，這小余來的還真是時候。
咳了一聲，殷若看着沈煉：“喂，你跟小余去跑一趟龍亨。”說着又看向小余：“他新來的，什麼規矩都不懂，你多教教他，這幾天就讓他先跟着你。回頭我跟你們主管打聲招呼，你們去龍亨回來之後，直接帶他去你們業務部報道。”
餘浩眼鏡差點嚇掉了，開什麼國際玩笑，讓這位爺跟着自己？
他手指頭緊張的都有些哆嗦起來：“這……這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你們趕緊出發！”殷若當機立斷，轉身就走。
小余張着嘴巴，看着沈煉：“煉……煉哥，您什麼意思。”
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拿沈煉當新人或者小弟對待，這位爺在搏擊大賽上大殺四方那種風采早就印在了很多人的骨子裡，更重要他還是柳總的老公。
從遠東重新恢復之前風采之後，柳青玉的地位在公司真正達到了頂峰，說一不二，很多人對她都是又敬又懼，她的老公在很多人心裡地位也是扶搖直上的……
沈煉心裡苦嘆，柳青玉和殷若兩人還真是處心積慮，左右是不準備讓他呆在公司。
打量了一眼餘浩，一米七的身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精明，大大的黑框眼鏡。
瞧出對方緊張，他笑着道：“走吧，我又不會吃人，你怕什麼！”
也不知什麼回事，沈煉一開口，餘浩心裡猛然就鬆了口氣，好像這人挺容易相處的，笑起來沒架子，說話也不生分。
“煉哥，要賬很苦的，有時候在一個地方一等就是成宿成宿的，趕上難纏的客戶，等個一兩週也不是沒可能……”
“我沒事！”
“那……那咱趕緊走吧，早去會也能多點機會！”餘浩漸漸鬆懈了下來。
……
殷若進去的時候柳青玉正埋頭處理公務。
“柳總，我讓沈煉暫時跟着業務那邊的催款專員，您感覺合適不合適？”
柳青玉吐了口氣：“無所謂，我現在只不想看到他，他做什麼跟我沒關係！”
“您真準備就這麼耗下去啊？我感覺這傢伙也挺慘的，這次見面我都差點沒認出來他，瘦太多！而且感覺變化很大，棱角一點都沒了。你不知道剛纔，我安排他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他連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這在以前我都不敢想，有一天他竟然會聽我的？”
柳青玉身體頓了一下：“殷姐，你想太多了。他這次來遠東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這也是他主動來的，要是基本的服從都做不到，他還是別在遠東爲好！”
沒心情再工作，柳青玉索性站了起來，撩了撩額前頭髮衝了杯咖啡走到窗前。
樓下沈煉那輛a1剛從車庫開出來，緩緩出了遠東大門。
殷若看她蕭條的背影，緩緩嘆了口氣，她能覺出柳青玉心裡的矛盾，明明喜歡，卻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格擋在外，看來兩人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我以前的打算是讓他在我身邊陪着我，夫唱婦隨，一起處理遠東的事情，忙中有樂。將來有了孩子，我工作，他陪着孩子在沙發上做功課，我每次想起來都會忍不住想笑……”
柳青玉低聲說着，眼眶晶瑩，不着痕跡用手抹了一下，旋即已經恢復了正常：“但這種夢醒的感覺一次也就夠了，再來一次，我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了！”
殷若出神，心也像是被揪了一下，她能體會到柳青玉用情多深，更能體會沈煉傷她多深，這臭男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柳總這麼難以釋懷？
……
車上，餘浩已經逐漸放開了起來。
他之前以爲跟沈煉之間一定沒什麼話好說，畢竟身份差的太遠，但慢慢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話就多了起來。依舊恭恭敬敬，可話匣子卻已經打開了。
有點佩服沈煉，要自己處在他的位置估計眼睛都能跑到頭頂上，哪能跟自己這種人談一塊兒。
柳總的老公隨和的可以跟他這個小小的專員坐在車裡吹牛逼，很奇妙。
“煉哥，前面就是龍亨KTV了，您把車就停在門口的車庫，我給孫德海打個電話！”
孫德海，也就是龍亨現任總經理，傳聞是個滾刀肉一般的人物，這位置也是他用不正當法子把原來的總經理給擠走後才坐上的。
電話打過去，嘟嘟了兩聲，然後直接被掛斷了。
餘浩臉上有些掛不住：“欠債的都是大爺，這孫德海簡直就不是東西，上次好不容易見他一面，結果他推給了財務，我去找財務，財務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他在KTV嗎？”
“肯定在，只不過這裡太大，咱們進去有點不方便找！”餘浩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很顯然另有隱情。
“孫德海這人長得有點兇悍，身旁長期跟着好幾個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不怕煉哥笑話，我跟他說話的時候腰桿都挺不直，往往被他應付兩句就不敢說了！”
“嗯，還得先見到他再說！”沈煉把車子停進車庫道。
“煉哥有什麼好辦法？”餘浩一喜。
“辦法？沒什麼辦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餘浩尷尬道：“這裡消費挺高的，公司不給報銷……關鍵是我今天錢帶的不多。”
沈煉也道：“我也沒帶錢！”
“那咱們進去幹嘛？”
“他欠公司有錢啊？能把錢拿回來，咱們吃喝玩樂這點小錢不值一提！”
餘浩好一會才理解了沈煉話是什麼意思，有點興奮道：“也就煉哥你有這種魄力，這是志在必得！”
“耍橫，他不夠看。講理他沒道理，有什麼理由怕他？”沈煉回答着，跟餘浩直接就進了KTV。
餘浩慌忙跟上，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埋怨殷若把沈煉分給他的事有多愚蠢，這位爺出面，哪兒有什麼拿不回來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