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事情持續發酵。
先是歐志權涉嫌違規操作被帶走調查,再就是旅遊城那邊,開始全方面禁止人員進出。
這種情況下,幾乎所有相關的大小媒體平臺,包括國內最權威的新聞,都在報道着這件事情。
如果說旅遊城的其它投資人原本還對旅遊城解禁抱有一絲幻想,那代表着國家言行的新聞媒體把這件事曝光出來,註定會讓很多人一下子絕望。
這種絕望讓他們已經顧不上會不會得罪沈煉,會不會不合適。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約而同的打沈煉電話要求退出項目。
褚金標,柳重鋒,還有其它零散的投資商……若非鄭東來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們夫婦只怕也會忍不住。
沈煉沒拒絕,也同樣沒有許諾,只是拖着。
這項目除了他投入的八十億,其它人的投資總額也有八九十億左右。沈煉現在根本沒任何能力退還給他們,再說,這本就不該是他的義務。
電話一個接一個的響,在柳家呆着的幾天,沈煉已經聽到麻木。
柳青玉知道是怎麼回事:“需要錢嗎?”
沈煉搖頭:“暫時不用!”
“我手中還剩下十多個,如果不夠,我去找爸商量一下,先把這局面應付過去再說……”
“真的用不到!”
沈煉笑着打斷柳青玉繼續說下去:“我出去一會!”
“我陪着你!”
沈煉道:“你身體不便,在家裡好好呆着就成,我晚上一定會回來!”
柳青玉不好再多說,只能同意。
擔憂看着沈煉離開,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朝樓上自己爸爸臥室走去。
柳金橋正在臥室中休息,聽到敲門聲,緩緩下牀開門。
他這幾天不願意出門,女婿的緣故,每碰到那些老朋友,總是被接連追問,煩不勝煩。
“爸,能不能幫幫他!”
柳青玉不習慣開口求人,哪怕面對自己爸爸。可這種情況,她實在不忍繼續看沈煉爲難下去。
柳金橋不奇怪自己女兒會說這個,道:“我自己有點私房錢,他要用可以拿去!”
“多少?”
“五六個!”
柳青玉機械搖頭:“恐怕解決不了……”
柳金橋道:“那你感覺多少能夠解決?你做了遠東總裁那麼久,理智呢?對小煉的處理結果還沒出來,你不管扔進去多少錢,都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
“他是我的丈夫,您讓我怎麼理智!爸,算我求您……”
柳金橋道:“我想幫,可你也知道遠東現在的情況,如果抽離大批資金,只怕會陷入困境。難不成你讓我拿遠東抵押貸款,去賭一個根本沒辦法預測的結果!”
“你已經亂了,現在最正確的辦法是等!”
柳青玉失望:“等?被動着一直等下去??”
柳金橋不忍心女兒如此,但也只能狠下心道:“沒錯!”
柳青玉知道不管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緩步離開。
她沒有讓自己父親抵押遠東的意思,她只是覺得遠東如果肯幫自己丈夫,形勢一定可以緩解很多。
門鈴聲響了起來,柳青玉勉強平復下來,以爲是沈煉回來了,掛上笑容前去開門。
打開門,卻是兩名身穿深色制服的警察。
“這是沈先生家裡嗎?”
柳青玉道:“什麼事情?”
“有件事需要他協助調查一下,這是抓捕命令!”
一個警察仰起手中蓋着印戳的紙張道。
柳青玉脫口辯解:“他沒犯罪!”
“抱歉,這是上面的命令,他要跟我們走一趟!人在家嗎?”
柳青玉想說不在,柳金橋聽到動靜走出來道:“兩位稍等,我打電話讓他回來!”
“爸!”
柳金橋道:“清者自清,這種事情是躲不了的,與其如此,倒不如好好配合!”
卻是柳金橋見多識廣,發現了兩人的肩章有所不同,並不屬於江東市的警察制服。
……
沈煉沒離開柳家太遠,就在公園的一處偏僻長椅上。
蟲鳴鳥叫,能讓浮躁的人逐漸安靜下來。
接到柳金橋電話的時候,沈煉並沒什麼異常,只如常起身往柳家走。
到家中,兩名等候的警察沒着急,起身道:“沈先生!”
沈煉點頭打過招呼,看向滿臉擔心的柳青玉。
走到近前內疚道:“別擔心,很快就沒事了!”
柳青玉知道事已定局,道:“我這邊幫你聯繫律師,律師到之前,你不用理會他們!”
沈煉答應一聲朝警察走去。
其中一個警察拿出了手銬,被另外一名警察制止:“沈先生,請!”
……
車上,沈煉發現兩人帶自己所去的方向並不是江東警察局,而是在一個路口轉彎後,上了通往上京市的高速。
他眉頭動了動,並無反應。
預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江東警察來處理,想必歐志權也不會被帶走。
他並沒什麼太擔心的想法,事實上,他想不通這些人抓自己幹什麼?
沒有偷稅漏稅,所有手續經過市委批准。若說因爲于小偉跳樓的事情,那就太好笑了點。
不過他也沒多問什麼,一路無言,車子在三個小時內抵達上京公安廳。
兩名警察出奇的客氣,道:“沈先生,得罪!”
說着,一左一右壓着沈煉進了一間特殊的審訊室。
之所以說特殊,是因爲房間比一般的審訊室要大的多。而且內裡沙發,茶几,桌椅,甚至廁所,等等一應具備。
如果不是周圍的隔音設置和房間四角懸掛着的攝像頭,這裡不像審訊室,更像是一間地下辦公室。
沈煉被關進去後,有人送來了煙,水,茶點。
之後,就再沒有任何動靜,安靜的落針可聞。
沈煉久違點了根菸,靠在沙發上,坦然自若。
監控室中,一個五十來歲,消瘦,頭髮略禿的男人正觀察着沈煉情況。
他眼睛泛黃,姿態蒼老,惟消瘦的面頰給人一種喘息不得的凌厲,睜眼閉眼間宛若兩人。
左側,秘書打扮之人不解道:“張處,爲什麼不直接審問?”
張彥之收回視線,淡聲道:“先晾着,不急!”
“張處……可咱們只能關他四十八小時!”
“四十八小時?那還早!而且,誰告訴你說只能關四十八個小時?警察想關一個人,會沒有理由?”張彥之看了看時間,斥了秘書一句。
秘書訕訕着不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