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鄭多生的假心假意,林昊此時也豁出去了,瞪着眼道:“誤會?鄭大局長,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你背地裡搞的那些事情,別以爲沒有人知道!”
說完,林昊昂着頭走了出去,鄭多生卻遲疑不定,不知道林昊所說的背後搞的事,到底是哪一件?
難道說這小子知道他跟花利子的關係?
鄭多生自己嚇自己,嚇得可不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跟施了定身法一樣。
一名警官低聲道:“鄭局,林隊走了,咱們也走吧。”
“哦,走走,咱們趕緊走。”
回到辦公室,鄭多生將門緊閉,在那裡猜疑半天,又做了各種分析,但是依然沒有分析出林昊知道的究竟是哪些事情。
最大恐懼不是死亡,而是未知。
生老病死是人類的自然常態,所以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人們還是無法會因此感到痛苦,但是卻可以理解。而未知是一種讓人痛苦,而且無法理解的東西,甚至於連它到底是否存在都還是個疑問。
在未知的世界裡,人類的思維可以盡情馳騁,恐懼也會無止境地膨脹起來,每個人在未知中,都會把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想像出來,然後再擴大十倍百倍……千倍萬倍……
在巨大的恐懼中,鄭多生的心態有了變化。
他原本是想跟花利子離得越遠越好,更不想花利子對林昊下手,免得引火燒身。甚至他還想過,最好是林昊把花利子給殺了,這樣他以前做的那些醜事,就隨着花利子的死,永遠沒有人知道了。
但是,現在林昊的危險似乎更大,更應該死!
林昊該死,借花利子的手幹掉他,是好的辦法。不過鄭多生知道林昊的厲害,他現在有些懷疑花利子是否能幹掉林昊,自己要不要再幫一幫花利子?
鄭多生沒有輕易做出決定,他以前跟花利子,無非就是錢色交易,但如果幫着花利子殺了林昊,那問題的性質就變了。
這一步有天壤之別,一旦邁出去,他就永遠收不回來。
突然,
鄭多生想起剛纔那個被打的年輕人,好像叫什麼丁雄,跟鄭大律師的關係看着還挺不錯,如果到時借他們的手,先把林昊整得很慘,再讓花利子出手。
這樣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卻能置林昊於死地!
鄭多生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腦海裡浮現出林昊奄奄一息的樣子,咬牙狠狠道:“姓林的,老子要叫你死不瞑目……”
林昊離開審訊室,並沒有閒着,他知道彭律師一定會帶着丁雄去驗傷,而牙齒被打掉兩顆,應該屬於輕傷。按國家相關法律,輕傷已經夠刑罰,可以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一旦被判了刑,公職自然就沒有了,林昊現在的確面臨危機。
他現在有點後悔太沖動了,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面對那樣囂張的惡棍,他不衝動不行。
林昊直接來到劉雲的辦公室,推門進去,劉雲正在打電話,林昊坐在一邊坐了一會兒,電話打完了,劉雲見他臉色不好,於是道:“小林啊,最近幾天大家加班加點,經常工作到深夜,真是辛苦了啊。”
“劉局,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談一下。”
“好,你說。”
“今天我抓了個跟亂石場有密切關係的嫌疑人,正在審訊過程中,鄭多生突然進來了,要我立即放人,我跟他發生了爭執,最後一時衝動,把嫌疑人打傷了。”
劉局眉頭一皺道:“傷得怎麼樣?”
“掉了兩顆板牙。”
“怎麼下手這樣重?”
“那傢伙害了不少人,當時又太囂張,我又正在氣頭上,一時沒忍住。”
“嗯,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你安心工作就是。”
林昊的心裡一陣感激,又道:“嫌疑人的律師當時也在場。”
“沒關係,到時我來跟律師打個招呼。”
“那個律師聽說很有名氣。”
“哦,他叫什麼名字?”
“姓彭,叫彭長江。”
劉雲只覺得心裡一驚,兩隻眼睛瞪了起來,失聲道:“怎麼是他?”
“劉局,是不是事情挺難辦,要不我就自己承擔下來吧。”
“承擔,你怎麼承擔,打掉兩顆板牙,絕對是輕傷,已經夠判刑了,無論是否能爭取到緩刑,但你從此就不能再待在警察隊伍裡了。你啊你,怎麼這樣糊塗,早知道是姓彭的,就要小心一點纔是啊。”
劉雲雖然說了些責怪的話,但卻透着濃濃的關愛疼心之意,這跟鄭多生的口密腹劍截然相反。
林昊低着頭,小聲道:“劉局,事情都這樣了,反正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但是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混蛋!”
“你啊你,都這個時候了,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好。”劉雲在警界工作數十年,什麼事情都見過,他知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遇到一個麻煩的律師,絕對能搞成大事。
他冷靜地想了想,說道:“小林,你剛纔說鄭多生進來放人,這是他的意思?”
“不,他說是上面的領導。”
劉雲感覺到更加不妙,問道:“哪一個領導?”
“我問了,但他沒說。”
劉雲喃喃道:“嫌犯已經被拘留,鄭多生應該沒有那樣大的膽子,冒充領導放人,難道是嫌犯有一定的社會背景?”
“不管他有什麼背景,只要犯了法,一樣得依法辦事。”
“這我當然明白,但現在不還沒有定罪嘛,存在很多空檔,對方就是鑽了這個空檔,搶先把人弄出去,你再要去尋找證據,就難上加難,道理都明白,但是這麼多年來,這個空檔依然存在,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啊!”
林昊有些憤憤不平地道:“這樣太公平的!”
“公平,是法律的精神,但正是因爲現實生活不公平,所以法律才體現出作用。但法律和現實也存在較量,如果法律勝利了,公平就會出現,如果是現實勝利了,法律只是一紙空文。”
兩人說着不相干的話,但其實卻是司法界最根本的問題,也是人類千百年來對公平的理解和困惑。
這是一個永遠談論的話題,但也許永遠都沒有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