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公子。”
聲音從外面傳來。
此刻,恭士林站在門口,並沒有進來。
而是語氣溫柔的朝裡面問了一句,“李姑娘,我可否能進來?”
非常有禮貌。
謙謙君子的姿態。
李文殊因爲在內室,只能看到門口有道影子站着。
她正要開口請他進來時——
李成豁然起身,朝門口大步走去。
氣勢沖沖的姿態。
“阿成……”
李文殊叫都叫不住他。
李成到了門口,正正的站在恭士林面前,揚着下巴,用鼻孔對着他。
“你來做什麼?”質問。
恭士林皺了下眉頭,“我來看看你阿姐。”
“用不着!再說了,我阿姐也用不着你來關心。”
“其實,你不用這麼敵對我。”
“我偏就喜歡敵對你,怎麼樣?”李成勾着陰險的脣一笑,朝他逼近兩步,說,“要不……我們在這裡耍一耍?我保證我爹跟你爹都不會過來。”
恭士林滿臉無語,“……”
“怎麼?你怕了?”
“我不想在這裡跟你鬧。”
“怕就怕,慫什麼?”李成滿臉傲氣和不屑。
伸出手,眼看着就要去揪恭士林的衣裳了。
屋子裡忽然傳來——
“阿成,不要胡鬧了。”
這才讓李成頓時手一停。
眉毛都皺到了一塊。
咬咬牙。
瞪着恭士林,只得輕聲警告他,“這次先放過你,下次,我打死你。”
小眼神挑得老高。
隨即,裡面又傳來一聲,“恭公子,你進來吧。”
李成捏着拳頭,只能讓開。
恭士林便直接越過他進去了。
留下一陣冷風。
屋子裡很暖,迎面撲來一股熱氣。
這讓原本在外面站了很久的恭士林暖得哆嗦了一下。
李成緊隨他其後進屋,
但是他才走進來幾步,李文殊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阿成,你先出去。”
李成腳步一頓。
“阿姐……”
“聽話,先出去。”
李成心不甘情不願,再次瞪了一眼。
纔出去了。
恭士林並未進內室,而是站在簾子前,微微鞠了一躬,關問道,“李姑娘,你身體好些了嗎?”
李文殊說,“好多了,多謝恭公子關心。”
“若是染了風寒,可一定不能拖。”
“都是老毛病,喝點藥就好了,勞煩你還親自過來看我。”
若不是恭左相喊他來,他或許也不會來。
他說,“你我既然已經有了婚約,我自然應該關心你。”
聽到這話說,李文殊笑了,雙手輕輕捏了捏被單,透過隱隱搖晃的簾子問,“那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婚約呢?”
呃!
恭士林有一刻哽塞了,但神色上卻很淡定從容。
彷彿李文殊並不是在問他。
他語氣平平的回道,“就算你我之前沒有婚約,我也會關心你,再怎麼說,你我……是一同長大的。”
呵呵。
李文殊笑了。
然後吩咐身邊的丫頭,“你先出去。”
丫頭俯身,“是。”
默默退了出去。
而恭士林還是乖乖的站在簾子後。
直到李文殊喊他,“恭士林,你進來吧。”
直接喊他的名字!
略帶霸氣。
恭士林也不覺得意外,彷彿對她叫自己全名已經習慣了。
他拉開簾子,走了進去。
李文殊用眼睛點了點桌上的藥,“幫我把藥拿過來。”
“好。”
照做。
端到牀邊。
李文殊用手拍了拍牀邊,“坐。”
恭士林猶豫了一下,目光始終沒有跟李文殊交織在一起。
見他遲遲沒有坐下,李文殊說,“你這樣站着,怎麼餵我吃藥?”
還要喂吃藥?
恭士林的手一抖。
以至於碗裡的勺子“咣噹”一聲,碰撞在碗口邊上。
但最後,他還是坐下了。
卻依舊彆着目光!
不看近在咫尺的女人。
李文殊又說,“餵我喝藥吧。”
一切都有一種命令式的口吻。
恭士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熱藥,擡起眸,盯着李文殊的脣,將藥一點點的送了過去。
然而——
李文殊並沒有張嘴。
她帶着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恭士林。
好看的眉心也因此皺了一下。
遲遲不見她張嘴喝藥,恭士林的目光終於往上擡了半寸。
二人目光交織在了一起。
氣氛也在這一刻,忽然凝重了很多。
恭士林的手就這樣一直僵硬在空氣裡。
勺子裡湯藥彷彿都已經涼了。
李文殊淡淡的看着他。
他也淡淡的看着她。
終於——
李文殊很嚴肅的問了他一句,“你是真的想娶我嗎?”
這句話,極具叛逆性。
恭士林在她面前似乎從來不會撒謊一樣一般。
他將僵硬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說了一句,“我們一起長大,我的心思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你不會不知道。”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親口說!
良久——
“不愛!”恭士林說。
不愛!
這兩個字,鄭重而有力。
也說明了一切。
李文殊並不失望,也不驚訝,因爲她知道,就像恭士林自己說的那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別人不知道恭士林的心思,但她不可能不知道。
恭士林又問了她一句,“你呢?杜慕白是不是還在你心裡?”
她笑了一下,伸手將那碗藥拿了過來。
用勺子在碗裡輕輕淌了淌。
說,“那個人已經死了,就算活在我心裡又有什麼用?”
語氣很平靜。
“看來,我們是同一種人。”恭士林說。
“不,我跟你不是同一種人。”李文殊的手一蹲,擡頭看着他,臉上閃過一絲可笑,說,“你是可以愛,卻不選擇去愛,而我……是不能愛。”
這話,恭士林似乎有些聽不懂。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文殊繼續說,“不管如何,我們都已經綁在一起了,這是我們早就被註定好的命運。”
“我只怕委屈了你。”
“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或許往後我們的兒女也會走一條跟我們如今一樣的路。”
恭士林突然笑了。
盡是無奈。
門口。
李成抱着胸站在屋檐下,肩膀靠着柱子,時不時的回頭往屋子裡看。
一想到自己阿姐跟自己的死對頭待在同一個屋子裡,他就來氣。恨不得趕緊將恭士林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