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說完,縮了縮肩膀。
又趕緊說,“大家都說是貓誤食了老鼠藥,然後被狗給咬死的。紀先生,你的那隻貓可要好好看着,千萬別帶出去,免得要是誤食了老鼠藥,那就不好了。”
貓!
又是貓!
喬子華怕貓!
治椿樓的姑娘們喜歡養貓!
那個瘸子討厭貓!
葉兒死的時候,房間裡有一隻貓。
縣城裡又不斷的有貓死。
呃!
她猛然擡頭,將左堯給她的那份行案拿了出來,再重新看了一遍。
翻到葉兒死亡那一塊,上面清楚的記錄着——口吐白沫,鼻孔流出泡沫狀血色黏液,肺部漲大……是中了蘆丹毒。
但是——
人除了中蘆丹毒會有這種症狀以外,還有一種……
老鼠藥!
“先生,怎麼了?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了?”時子衿又急迫又緊張的問。
她眯了眯眸,嘴裡道了一句,“再等等!”
等?
查案還要等的嗎?
時子衿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兩天後!
紀雲舒將自己泡在醬油的那一包鵝卵石取了出來,遣走了屋子裡丫頭,只留下時子衿一人。
她將那些鵝卵石用白色紗布包好,在葉兒的骸骨上輕輕摩擦了一遍。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原本暗灰偏黑的腕骨和顴骨上,突然多了幾道十分明顯的黑色印記。
然而,那幾道黑印,是呈細長的形狀,不像是人的手壓在上面導致的。
就像是一隻骷髏手按在葉兒的手腕和兩腮上的顴骨導致的這個印記。
細細長長。
終於——
她心中所有的狐疑都散去了!
打開的窗!
倒地的屏風!
牀邊的杯子!
一隻死了的貓!
她脣微微勾起,“原來,那屋子,不是隻有葉兒、喬子華和逃窗而走的三人,屋子裡,還曾經進過來第四個人。”
第四個人?
她吩咐時子衿,“你現在按照我的吩咐去辦一件事,咱們……破案。”
……
治椿樓!
在廚房的良達,剛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準備去休息一會。
大廚走過來就朝他推了一下,態度惡劣的吩咐,“良達,你趕緊去將豬肉榮那裡的一筐肉取來,廚房裡已經沒有肉了,快去快回。”
他也不說話,就是點了下頭。
然後找了一個小籮筐揹着,就從後院出去了。
一瘸一拐的到了大街上,找到了豬肉榮的攤位。
“取肉!”言簡意賅。
豬肉榮光着膀子,露出了一身的硬肉,手裡正操/着一把鋒銳的刀在剁肉,精準有力的在給客人割肉,壓根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等攤位前的兩個來買肉的都走了,豬肉榮纔看向他,“你要什麼?”
他嘴裡輕沉道:“治椿樓,取肉。”
“什麼?”豬肉榮嗓子很大。
聽不見!
大聲一點!
良達原本隱在頭髮下的眼睛突然往上一擡,黑到幾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窩裡,想是一灘黑血似的,十分恐怖,讓人背脊一涼。
豬肉榮握着刀的手猛然一顫!
顯然也被嚇到了。
“是……是治椿樓的?”
良達點了下頭,又將頭低下,那雙恐怖的眼睛再次隱到了頭髮下。
豬肉榮嚥了咽口水,趕緊忙活着將治椿樓要的那一筐新鮮的豬肉拿了出來。
良達便挑着那筐肉走了。
但他只用一隻手,那隻被火燒過的右手一直吊在身側不動。
背後,豬肉榮還有些後怕。
直到有人過來買肉,纔將他膽怵的心給安了回來。
在回治椿樓的路上,人來人往,良達低着頭走路。
一不小心——
撞了人。
他腳步踉蹌,連帶着手裡的那一筐肉也翻到在地。
一個姑娘尖尖細細的聲音挑起。
“走路不長眼的嗎?死瘸子,弄髒了本小姐的衣裳,你賠得起嗎?”
他沒有理會,只是蹲身下來開始將散落的肉撿進筐內。
那女子一見他竟然不理會自己,氣得臉色發紅,扯了扯身上弄髒了衣角,“我說話,你是沒有聽到嗎?真是下等人。”
剛說完——
“喵~”
貓的聲音突然響起。
良達正在撿肉的手停了下來,緩緩擡頭,看向站在面前怒氣衝衝的女子,目光,緩緩順到了她手中的那隻純白色的貓。
一張臉,瞬間猙獰萬分。
女子在看到那張被燒得面色皺爛的臉時,猛得嚇了一跳。
臉都白了!
雙手一鬆,懷中的小貓也被嚇得竄了下去,一溜煙不見了。
良達再次將頭低下,開始繼續撿那些肉。
女子也不再咄咄逼人了,剛纔那張臉,已經將她的魂都給嚇沒了,趕緊提着裙襬走了。
等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良達挑着筐,朝治椿樓的方向去了。
然而——
半燭香後!
這會時間裡,天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一條十分偏僻的小巷子裡,傳來一重一輕的腳步聲。
迴盪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像死亡之音!
一道偏瘦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朝着盡頭走去,身上披着蓑衣,頭上戴着斗笠。
他手中,提着一隻正在瘋狂扭動的白貓!
最後,在牆角處停了下來。
良達用繩子將貓的四肢捆綁一塊,重重仍在了地上。
砰!
“喵~”
那隻貓圓潤透亮的眼珠子懼怕的盯着面前滿臉兇殘的人。
“別怕,很快的。”
“喵~”
白貓想要逃竄,無奈的四肢被綁。
良達拿出一包東西,往貓的嘴裡狠狠的塞了去。
然後,那隻始終藏在袖子裡的右手伸了出來,但,那是一隻……假手。
一隻用鋼打造出來的假手!
代替五指的,一根根被打磨過的鋒銳細細鋼筋。
就像豬八戒的九齒釘耙!
他先是用正常的左手狠狠的掐住了貓的脖子,然後伸出那隻假手,尖銳的鋼筋就要朝貓的肚子戳去。
要將它活活剝開!
就在後一刻,時子衿突然從上而下躍了下來,一腳朝良達的腦門上狠狠踢去。
人往後一翻,手中的貓鬆了下去,整個人也重重的倒在地上。
頭上的斗笠也掉了。
露出了那張臉。
時子衿擡腳,狠狠踩在他胸口上,“喪心病狂的狗東西!”
雨水落下,打在了他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上。
紀雲舒撐着着一把傘,從巷子外走了進來,衣袍被毛毛的細雨打溼了一片。
她走到良達面前,那雙眸,帶着厭惡。
“爲什麼?”她問。
地上的良達才恍然明白過來,他笑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十分滄桑低沉的一句話。
“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