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父便離開了京城。
唐思哭得稀里嘩啦。
唐父睨了她一眼。
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
他囑咐:“今後你好好相夫教子,生了娃就回來一趟。”
“爹……”
她眼淚汪汪。
唐父與莫若交代,“你聽好了,我將女兒交給你,你就要照顧她一生一世,若是讓她受了委屈,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呃!
莫若後背涼颼颼的。
“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阿思,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
“你最後記住你說的話。”
“是!”
他對老丈人真是畢恭畢敬。
唐父不是那種感傷的人,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腦袋,又叮囑幾句後,便上了馬車。
吆喝一聲,“走!”
馬車朝城門方向去了。
唐思追了幾步,實在不捨,最後便抓着莫若的衣袖還在哭……
像是要哭岔氣了。
莫若:“行了,別哭了,你以後要是想你爹了,咱們就去侯遼看他。”
“真的?”
“當然。”
一言九鼎好吧。
於是,唐思轉眼間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笑逐顏開!
這時,街上經過的人看到這新婚的小兩口,喚了一聲,“莫大夫,莫夫人。”
鄰居打招呼的口吻。
莫夫人!
唐思咧嘴一笑,滿心歡喜的享受着如今莫夫人這個頭銜。
然後拉着莫若,湊到他耳朵邊上,嬌滴滴的輕聲問,“昨晚……怎麼樣?”
“什麼昨晚?”他一臉茫然。
“就是昨晚啊!”
“昨晚?”莫若皺眉,反問她,“昨晚怎麼了?”
這一問,唐思就炸毛了。
腳用力一跺,後腳跟朝莫若的腳尖上狠狠踩去。
力道很大!
將心中的氣都撒了上去。
“啊!”
莫若疼得抱腿大叫。
“活該!”
唐思瞪了她一眼,轉身進裕華閣了。
身後,莫若始終沒弄明白情況。
一邊追進去,一邊問,“我昨晚到底怎麼了?”
“……”
這就是吃幹抹淨不認賬。
被家暴都不值得被同情。
活該!
此時離京的馬車內。
唐父自上馬車時,就神態凝重,眉梢緊皺。
一雙手放在大腿上,緊緊抓着衣裳,心裡五味雜陳。
身邊的武士見他這樣,說,“三爺,你就別擔心阿思了,她不會受欺負的。”
另外一個武士說,“是啊,這世上還有誰能欺負咱們阿思啊?三爺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再說了,她要是在大臨受了委屈,肯定會跑回侯遼,到時候,咱們就帶着人把那小子給解決了。”
“沒錯,把他五馬分屍,丟進山裡喂狼。”
“不能讓他死的那麼痛快,還得給他活剝了。”
“沒錯!”
“……”
二人一言一句。
唐父心不在此,沒理會他們,
持久,他伸手掀開車簾子往外頭看了看,已經出城了。
這一走,不知是否還會再來?
昨晚和紀雲舒的對話還久久縈繞在他耳邊,他知道,紀雲舒現在過得很好,是大臨唯一一位女大人,深受皇上器重,不僅如此,身邊還有一位王爺將她視爲珍寶,將來的路,必定前路無阻。
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
就是將心中的那個秘密,永遠藏着。
讓一切都過眼雲煙,不再去提。
他悶了一口氣。
習兒,如果是你,你也會跟我做一樣的決定,對吧!
“希望這是對的!”
輕微的聲音迴盪在蔓延前行的山間中……
時間過的很快,安靜的京城已漸漸進入寒霜天。
備受衆人矚目的《臨京案》 也即將揭開!
半個月後。
一月天,大臨下了第一場雪。
白雪皚皚,像吹散的棉花飛絮不停的往下落,一層層的籠罩在整個京城上空,黑瓦消漸,泛着白光,如同一幅盛世美圖。
刺骨的冷風穿街過巷,卻吹不去京城滿街繁華!
人們依舊在街上來來往往。
該做買賣的做買賣!
該吆喝的吆喝!
該逛街的逛街!
……
這一天,《臨京案》的所有畫像都完成了。
紀雲舒在書房裡完成了最後一筆!
畫像上的人栩栩如生,這是最後一張畫像,只要得到這人的身份,將其從御國公府的名單上剔除,就能得知當初府上失蹤的人是誰?也就能知道……當晚的御國公府究竟發生了什麼?
爲何幾十口人都葬身火海?
如今,她心裡既高興,又有幾分忐忑!
高興畫像完成了。
忐忑之後的路會如何?
靜等良久。
畫像的墨水終於幹卻,她將其捲起,命人送去了戶部查明。
後腳,她出了書房,外頭大雪紛飛,冷風捲着刀子襲來,彷彿一瞬之間割開了她身上的衣服,鑽進了她的身體了,頓時冷得心顫。
時子衿不知從哪兒取來一件披風。
爲她披上!
“謝謝!”
時子衿不語,站在她身側。
二人在外頭站了好一會,爾後便去了堂屋。
堂屋裡,擺放着最後一副棺材,只要戶部確定人名,就可將這幅棺材下葬。
當初,這裡擺着幾十副棺材,就像一場夢似的,隨着畫像一張張出來,棺材也越來越少。
她心裡總覺得空嘮嘮的。
“樑伯。”她衝着門口喚了一聲。
樑伯進屋,“紀大人有什麼吩咐?”
“等戶部將人名公佈後,你遣人將這最後一具棺材擡去下葬。”
“好,大人儘管放心。”
“幸苦。”
樑伯便退了出去。
紀雲舒在屋子裡站了一會才離開,走到迴廊的時候,她問時子衿,“這段日子裡,衛奕在做什麼?”
“教書先生一直在教他學問,他也一直在學。”
“還有呢?”
“下雪的時候,他在院子裡堆了一個雪人,怪模怪樣的,沒鼻子沒眼睛。”
“還有嗎?”
“沒了。”
紀雲舒也沒再問了,去了後院書房,並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站着。
隔着那扇敞開的窗戶,她看到衛奕坐在裡面捧着書再看。
認真極了!
她嘴角帶着一絲苦澀笑,目光始終落在衛奕的身上,說,“有時候,真的很想回到以前,我無所顧忌,衛奕也無憂無慮,可終究沒有如果啊!”
時子衿問,“姑娘爲何這麼問?”
她搖搖頭。
不語。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