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叔,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對不起有什麼用,能換來玉珠的清白嗎?能挽回玉珠受到的傷害嗎?”
老陳一直揪着樑丘航的衣服,推搡着他往後退,樑丘航幾次撞到椅子和桌子的邊角,後背上還未完全好的傷撞到牆上後,傷口破裂滲出了血。
“爸...”玉珠站在裡間的房間門口,喝止住了老陳。
“玉珠......”樑丘航見玉珠披散着頭髮,身上穿着粗布衣,跟平時時刻把自己裝扮得整整齊齊的、愛美如命的玉珠,完全兩副樣兒。
玉珠沒有理會樑丘航,轉身往裡走了。老陳說:“你看到了吧,玉珠都變成什麼樣了。”
樑丘航見到玉珠的樣子,內心瞬間充斥着深深的自責和內疚,對老陳說:“陳叔叔,對不起!國內到處都在打仗,留在這裡實在太危險了,我送你們離開這裡吧,繼續留在這裡對玉珠沒有半點好處。”
“樑丘航,你想就這樣把我們打發走了嗎?你想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嗎?”玉珠聽到樑丘航說要把他們送走,字字句句裡都是質問和責問。
玉珠的話戳到了樑丘航心底那根責任綁架的線弦,“我知道,是我對你們照顧不周,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有責任。”
“既然你說你也有責任,那好,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去國外結婚。”玉珠說。
樑丘航沒想到玉珠對婚約之事仍不死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玉珠的話了。玉珠說:“怎麼,你嫌我不乾淨嗎?如果不是你一意要退婚,又怎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樑丘航說。
“那就好,你準備一下吧,我們明天就走。”
玉珠逼得這麼緊,樑丘航也急得不知道所措,只好說:“玉珠,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之間一直只是兄妹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跟你結婚,你在國外生活了這麼多年,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更美好的愛情和生活,而不是我。”
“你忘了你十歲那年,我爸和樑丘叔叔訂下的親事,說退就要退;你忘了小時候,我們兩小無猜的快樂時光,我可沒忘。在你回國之前,我們一直都書信往來,這怎麼是兄妹之情呢?”
大新見樑丘航的後背被傷口滲出的血印溼了衣服,對樑丘航說:“長官,你的傷口又裂開了,衣服都被血溼透了,我們先回去換藥吧,要不然像上次一樣感染髮炎了就麻煩了。”
大新既是擔心樑丘航的傷,見樑丘航被玉珠逼得沒有退路了,更想替樑丘航解眼前的圍。他對老陳和玉珠說:“陳先生,陳小姐,長官上次受傷差點性命不保,後背上的傷到現在還沒完全好,剛剛傷口撞到牆上又裂開了。我必須帶長官回去上藥包紮,要不然上峰會治我一個護全不周之罪的。”大新扶起樑丘航就往外走。
樑丘航走出門前,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說:“陳叔叔,這些錢您先收好,要是不夠我再想辦法。”老陳和玉珠眼睜睜看着樑丘航跟着大新走了門。
從旅店出來後,樑丘航拍着大新的肩膀說:“謝謝你剛剛幫我解了圍,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長官不必客氣,但你後背的傷口確實是裂開了,血都把軍服印溼了。臨走之前明醫生給了一些藥,還教了我怎麼換藥、多久換一次,回去我就幫你把藥換上。”
“那走吧,去吳家的宅子,看看家裡被日本鬼子炸成什麼樣了。”
穿過街巷,樑丘航發現,街上竟沒看到日本兵的影子。樑丘航問:“大新,街上怎麼一個日本鬼子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那幾個士兵說前天還有日本鬼子在北門口設了防卡呢,會不會是...。”大新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長官,上次你受傷後,我也被炸彈炸暈了掉進了湖裡,是隱藏和埋伏在昌東縣附近的一支軍隊在一個小島上把我救起的,會不會是他們?聽說八路軍就潛伏在鄉村裡。”
“有可能,他們的隊伍遍佈在鄉村、山林,他們把昌東縣的鬼子趕出去也是有可能的。這樣吧,明天我們先去陳叔叔那裡,然後你去街查訪一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尤其是縣政府要查探清楚。”
“好。”
吳家的房子炸燬得沒那麼嚴重,院子的一面圍牆炸倒了一大半,二樓的迴廊欄杆塌了一些。樑
丘航叫大新帶人把屋裡收拾一下,再去廚房弄些吃的,暫時就在家裡住下。
第二天,街上有些鋪子陸續開門了,樑丘航來到最熱鬧的東街,給老陳和玉珠買了許多昌東縣的美味小吃。大新笑着說:“長官,我跟了您快兩年了,從沒見您這麼細心過。”
“小時候我們在北方,陳叔叔每當想家的時候就會給我們唸叨起洵城,還有洵城的美味小吃。他說他的家在洵城西南邊的一個小村莊裡,父母早亡,他才一個人出去漂泊。那時候,我們兩家經常聚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樣,現在玉珠遭此傷痛,能彌補一點是一點吧,也難得有機會給他們買這些家鄉小吃。”
“長官,我覺得這件事您沒什麼要彌補的,只是您跟陳先生、陳小姐那份尤如親情的感情在那裡,才覺得自己有責任。一會兒陳小姐還要逼你跟她一起走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隨機應變吧,只要她能好起來,忘了那些痛苦的事,怎麼都好,除了跟她結婚這件事。我要逼着自己勉強跟她成親,對她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來到旅店後,大新帶了兩個人去打探縣城的情況去了。樑丘航把買來的小吃放在桌上,說:“陳叔叔,街上沒有日本鬼子了,這是我在東街買來的小吃,您嚐嚐。”
樑丘航去敲玉珠的門,叫她出來吃早點,玉珠在裡面問樑丘航:“你想好了嗎?打算什麼時候走?”
“玉珠,你聽我說好嗎?當初我們都年紀尚小,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後來你和陳叔叔去了國外,我也一直以爲那只是一句口頭玩笑,自始至終,你在我心裡尤如妹妹一般,只要你能好起來,你要我做什麼可以,哪怕你朝我身上開一槍才能解氣。”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理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孩了?是那個護士對不對?”
“玉珠,這件事跟任何人都沒關係。不過,只要你願意,我會像兄長一樣,這一輩子都把你當妹妹般呵護。”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玉珠拒絕跟人正常溝通,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樑丘航想讓她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忘記那些傷痛,變得堅強起來。可他試了幾天,也想盡了他能想到的辦法,玉珠依然嚴詞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