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魁把目光轉向魑魅,沉重地注視着:“你這句話,是何意思?”
魑魅捂嘴輕笑,聲音輕盈,“沒什麼意思,那乾坤爐不是您從那秦朝墳墓中得到的嗎?會有什麼功效,難道師父您不知道嗎?”
“不知……那乾坤卷在得到時,已經破裂。”袁魁目光凝重,“乾坤卷共十章,每章都寫着詳細的使用之法,後面附帶着使用功效,在第五章的中間殘破斷開。”
“而‘集天地靈氣,補人體元氣’恰好是第五章中間,所以除了‘補充人體元氣’以外,還有其他什麼功效,我也不甚清楚。”
袁魁一臉的迷惘,看着魑魅,仿若想從他的眼睛裡得到答案。
“原來如此啊”魑魅冷笑着,“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在你用乾坤爐給我灌輸元氣時,除了我的身體在漸漸恢復外,也有一些異樣的靈力涌入,似乎是一股力量,可以運用出來。”
袁魁立即道:“那此刻我們就去練武場,你且在場中心,爲我展現一下。”
“不,不行……這靈力感覺怪異,說不定會有什麼招式出來。若是……若是些許大了一些,毀了知府官衙,或傷及無辜,就不太好了吧。”
袁魁覺得頗有幾分道理,點了點頭。
“好吧。”
“此行你去,一定要將它從北疆的妖物中抓回來,若是實在無法,自己安全最要緊。畢竟只要令牌毀掉,天下禁制就會消失,而不在乎是誰毀掉的。”
魑魅卻沒有點頭,沉思着,猶豫地說道:“可是,我有個疑問?”
“什麼?”
“有沒有可能,他們得到令牌後不毀掉令牌,而爲自己所有?”
“爲自己所有?何解?”
“你想,女媧在施展出‘禁制術’後,當場就死去了,而之所以畫魂師甘羅可以在‘禁制’之外生存,自由施法卻不被‘禁制’所反噬,是爲什麼?”
提到這裡,宛若晴天霹靂,打在袁魁的腦海中。
在袁魁腦海裡,還從未有過這方面的想象和理解。
“你的意思是說,畫魂師一族之所以躲避在禁止之外,可以自由施法,不是因爲當初女媧施出禁制時特意給了特例,而是因爲他們擁有令牌,纔將禁制反噬避之門外?”
袁魁僅僅是把這個設想給說出來,就覺得毛骨悚然。若這設想爲真,那麼多少妖物該爲此徹底的瘋狂啊。
“對。”
魑魅堅定的眼神,似有君王霸氣。
“只要修行過禁制法術的人都知道,只有在施出禁制後,纔可以對特定的人進行屏蔽,且施出禁制者親自做的。若是施出禁制時直接死亡,那麼關於禁制的屏蔽便再也不會有的。所以畫魂師能躲過禁制的唯一解釋,就是‘令牌’具備屏蔽禁制的效果,而畫魂師一族擁有令牌。”
袁魁劇烈地喘着氣,腦中劇烈地迴盪着這句話。
這應當是魑魅剛剛想到的理論,卻是天衣無縫,無法反駁。
若真是如此,若北疆那裡的妖物也想到了這一點,接下來的天下,因爲這畫魂師小子,恐怕就大亂了。
若是大家都是以奪到令牌並毀掉爲目標,那麼妖物萬衆一心,尚可如此。但如果大家都以得到令牌爲目標,
那麼難免廝殺內鬥,慘不忍睹。
畢竟,得到令牌者,就可以將禁制屏蔽掉,自由施法卻不被反噬,而其他同類已然會受禁制限制。
如此一來,憑藉法力,奪取唐朝江山,豈不適輕而易舉?
而沒有得到令牌的妖物,還要停留在世間陰暗面,受‘禁制’束縛而不敢出去。
袁魁細思極恐,身體微顫。
此刻的形式,對自己決然不利。
“現在,我和你一起前往北疆。”袁魁顫抖的身體說着。
魑魅卻宛如置身事外,毫無恐懼,滿臉笑意地看着師父,說道:“你煉化乾坤爐,耗費了大量的體力靈力,還是在這裡休息着吧。若是隨我前去,恐怕反倒是個累贅。”
袁魁第一次被別人認爲是累贅,還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弟子,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異樣的生澀感。
“好吧。”
袁魁長嘆一句,心潮澎湃,“你且快去快回。那北疆奶是妖物縱橫之地,異物之多無法想象,你必須要小心……”
“還有……千萬不能讓他們落入北疆妖物之手。”
同時。
“哈哈,一定要讓畫魂師小子,落進我們手裡。”
清脆的聲響,在暗夜的草叢中爆發出來。
威震和夕趴在草叢中,透過稀疏的草叢,看着不遠處的無虞城。
無虞城燈火稀疏,漆黑一片,冷風吹過如同一片死城。
“據小猴的情報,他們就在城池邊緣的那座客棧中,第十層的第二個房間。”威震說着。
夕點着頭,問旁邊的沖沖蟲,“準備好了嗎?”
“好了,等大王發令。”
“好,切記不要施展任何法術。就現在!出發!”
瞬間,四周隱藏在草叢的黑影,如同螞蟻般黑壓壓地衝向了城樓之下。
只是瞬間,城樓下便被密密麻麻的沖沖蟲給圍攏住了。
一隊領先的沖沖蟲進入城門處,站在既定好的客棧樓下,圍成一圈。
由半獸人小猴子爲帶領,後面跟着夕、威震,以及其他幾個沖沖蟲,一起衝向了客棧中。
在客棧第一層,夕對一旁的沖沖蟲點着頭,示意着什麼。
幾個沖沖蟲點了點頭,右手握着一根館子,捲成一團放在嘴前,用力吹了起來。
霎間,白色的霧氣從館子中是釋放出來。
這霧氣的密度極高,只是一會,便將整個客棧佈滿了。
這霧氣中含有劇烈的蒙汗藥,正常人類稍微吸取一些,便會暈倒過去,不睡個天昏地暗不會醒來。
這是夕與威震設計好的。所釋放的白霧乃是純粹的蒙汗藥,並沒有運用任何法術,所以客棧中居住着的其他普通人類,只管沉沉睡去,是不會有大礙,更不會因此觸動禁制。
而畫魂師小子,因爲擁有特殊血統,卻未必能起效。
“好,就現在,我們走。”看客棧中的白霧密度差不多了,夕下令往上面衝去。
瞬間,他們排成緊密的兩排隊伍,沿着婁底向上衝去。
他們身體都極重,腳步卻極輕,竟沒有任何聲音露出來。
小猴站在最前,最先來到了星凌他們所在的房間
。
“老大,就是這裡”小猴對一旁的威震說道。
威震點點頭,轉頭看着夕,示意請夕指示。
夕向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往後靠攏,留自己在前。
雙手緊扣在身前,嘴中喃喃念動什麼咒語,絮絮叨叨零零碎碎。
不一會,從夕的嘴巴中,噴薄出黑色的霧氣。
這霧氣的濃度竟比這白霧還要濃烈高數十倍,且方向性極強,只對着木門的縫隙進去。
而裡面的星凌,這時候已然甦醒了。
方纔,白霧涌動時,就察覺出劇烈的不適,站起身子查看,卻見葉皖已吸入白霧,昏沉睡着。
星凌自小學醫,嗅覺頗爲敏銳,立即分析到,這白霧中乃蘊含着蒙汗藥。
用力拍了拍葉皖的身體,她卻宛若死豬,酣然沉睡。
不對勁,一定是有人發現了自己在這裡,來這裡抓自己的!星凌立馬想到這點。
難不成是袁魁,他竟然能追自己到北疆巫山嗎?可是他若想抓自己,上次在昭源城外不就抓了嗎?
此刻思考這些儼然是徒勞,最要緊事是將兩人救出。
“星凌,這是怎麼了?”忽地,一旁的阿銀坐了起來,看着星凌說道。
顯然,阿銀對於突然出現的霧氣也匪夷所思。
星凌看着阿銀,猛然意外。阿銀也絕對吸入了蒙汗白霧,按道理自己是畫魂師血統,可以牴觸這類毒素,但是阿銀爲什麼也渾然無事?
難道,他的血統也不是凡人?
這時,濃烈的黑霧,從木門縫隙處傳了進來。
黑霧速度堪比白霧的幾倍,只是瞬間,便把整座房間給佈滿了。
原本就黑暗的房間,此刻暗淡月光已被黑霧徹底隱蔽,再加上濃烈的白霧,竟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星凌,這是……怎麼了?”阿銀已滿是慌張,如同被驚嚇過度的孩子,
星凌的雙手在牀邊快速摸索着,觸摸到葉皖身體的瞬間,立馬抱起了她,憑直覺往窗邊跑去。
現在能做的,就是找到窗戶跳下去,試着逃跑了。
可自己還沒有走兩步路,只聽‘吱呀’一聲,屋門打開了。
星凌停止了腳步。
不是因爲聽到屋門聲而停止了腳步,是因爲他發覺,吸入這股黑霧後,自己體內也有了變化。
憑嗅覺判斷,這應當是度數特濃的毒霧,而且不似剛纔的白霧藥物做成,而是有妖怪蓄意做出來的。
就像當時在青陽廣場上,袁魁拍拍十一個人的肩膀所灌輸的毒氣,對普通人類沒有效果,但對於血統非凡的異類,卻有劇烈的毒性。
“啊……”一旁的阿銀猛地爆發出驚呼,遏制住自己的脖子,呼吸難耐。
一瞬間,星凌確定了,這個阿銀絕對不是普通人類,而也是擁有奇異血統的人。
地板微微震動,卻完全沒有聲音傳出來。
星凌不再往窗戶方向走去,已知自己逃不去了,只是看着屋門方向,是一片黑暗。
他覺得,黑暗之後,或許就是袁魁吧?
“畫魂師小子,我們終於見面了。”
這聲音,音色竟與袁魁的完全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