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執的要自己站起來,只是這才伸直了下腿部,便疼的‘哎呦’亂叫,
“疼疼,媽的,我這是倒的什麼八輩子黴運!”她憤憤低咒,
“別動!”段逸風黑沉着一張臉怒喝,作勢又要去扶她,“我扶你站起來!”
只是他的手這才伸過去,又被郭果果快速打開,“說了不要你管,就是不要你管!”郭果果怕疼,該死的怕疼。
或許是疼痛讓她堅強的心理防線一下子擊潰,她的話語說的毫不留情,隱隱帶些譏誚,“段小太子,你不是一向都看不慣我麼,你不是一向都很討厭我的麼?我摔倒了沒準你還想推我一把呢,所以這些冠冕堂皇的戲碼,你也就不用故作姿態了,這裡又沒有人看着,你的那些精湛演技,也不會有路人來給你指點旁觀!”她冷着一張小臉,避開了他的碰觸,也不去看後者被她拒絕後,那臭到鍋底的臉色。
手被她毫不留情的打掉,段逸風本想發怒,卻在聽到了她的這段話後,一下子愣了神。“你……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他說不上心裡這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麼,她討厭他,他應該很開心纔對,這不是他一直以來的目的嗎?只是爲什麼,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高興,反而有絲淡淡的酸楚,一下子從心間蔓延開來。
“不然,還能是什麼?”郭果果的脣角始終掛着抹譏誚,“段逸風,你有多討厭我,你自己清楚。但是,我們之間的帳,也早該清了吧,就算我有什麼欠你的,除了那二十萬,也早該一筆勾銷了吧。就算……”她的瞳仁黯淡了下去,有隱隱的抽泣聲從她的鼻間傳出,聽起來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就算……就算我對你做過多過分的事情,這些多日子,還不能抵消嗎?是,你很有錢,你高高在上,你什麼都有,你不像我,我是小鼻子小眼睛小人物,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興許,你只是因爲無聊,一時興起,所以想找到一個捉弄的對象,讓你打發日子,你會覺得很有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可以捉弄的對象,一個好玩的獵物,但是對我來說,我也是個人,我有血有肉,我也會疼……”我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也不是看上去那樣沒心沒肺,我其實也就只是個人而已……
“或許,像我們這種從底層掙扎起來的小人物,你從不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能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呢?”
“你哭了?”一隻手指拭上她的眼角,郭果果本能的一縮身子,充滿警惕性朝着他望去。
指尖依然留有溼潤的觸感,段逸風看着眼前如同小刺蝟一樣的女人,心房一下苦澀的化不開來,滿滿是全是震驚。
這一刻,連他自個都想捫心自問,他是不是真的對她不好。
“我……”他想說他沒有,卻是一張口,什麼話全都堵在了喉嚨眼裡。他沒有嗎,真的沒有嗎?他無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只因爲,他有,曾經的很多個時刻,他是抱着整她爲樂的態度,纔將她留在了身邊。
“郭果果……”他低聲呢喃,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想說你沒有欺負我?”
郭果果恨恨的一抹眼角邊的淚水,怒聲指責着他,“段逸風,你敢說你沒有欺負我嗎?”她的聲音尖銳而怨憤,那雙像小鹿一樣水汪汪的眸光直直的對着他,活像他是欺負良家婦女的十惡不赦的犯罪分子。
“郭果果,你先起來好不好?”他被逼無奈,只好去拉她的手,想將她從地面上拉起來。
“段逸風……你就是欺負我了,你一直都在欺負我……”毫無預兆般的,她突然痛哭出聲,將整個腦袋都埋入膝蓋裡,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嗚嗚,段逸風,我討厭你,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你一直欺負人,你都欺負我……”
她的聲音尖銳而嘶啞,活像貓叫春時發出的某種詭異的聲音,襯托着她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有這個頗爲安靜的氣氛,黑漆陰沉的夜晚,段逸風瞬間覺得頭疼腦疼胃疼,疼到連骨頭都在跟着疼。
“乖,我沒有欺負你……”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蹲下身去,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她護了個嚴嚴實實,順便將她整個擁住。“郭果果,我沒有欺負你,真的……”他的太陽穴一抽一抽,只覺得從自己嘴巴里吐出的這句話,怎麼聽怎麼不靠譜。只是此刻,他早已管不了許多。
“郭果果,不哭了好不好?你說你這麼大個人,還這麼容易哭鼻子,我都替你丟臉。”
“你還敢說你沒有欺負我!”她的雙腿無賴的跺着地面,整個跟小瘋子一般,“段逸風,你他媽就是欺負我了,你一直欺負我,你一直欺負我都,你還敢說你沒欺負我,你就是欺負我,欺負我……”她無賴的重複着這三個字,非得逼得後者承認不可。
“你再說……我就真的欺負你了。”他的聲音驀然暗啞下來,下巴抵着她的發頂,那一說話就吹出的熱氣,整個的往她脖頸裡一陣陣的冒。
郭果果的脖子跟着敏感的一縮,停止了哭泣,吶吶的低聲喊,“段逸風……”聲音裡有種委屈的成分,
“好了好了,我承認!”他終於被迫丟盔卸甲,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段逸風……”更爲小小的委屈的聲音從她的胸腔裡傳出,他好像聽見她的抱怨聲一陣一陣,有幾千幾萬的小爪子,揮舞着要將他一網打盡,逼的他投降。
他的身子傾了傾,溫熱的胸膛就挨着她小小的身軀,整個俯身在她的上方,
良久的良久,郭果果才聽見一聲保證,幽幽呢喃着,從他的喉嚨口不情不願的吐出,“郭果果,大不了以後……大不了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她錯愕的擡頭,正巧撞入他黑霧般幽深深邃的迷人長眸裡,那裡面彷彿漾着許多晶亮的星子,吸引着她怎麼都轉不開視線。
“郭果果……”他喃喃,輕喚着她的名兒,
“嗯……”她迷亂的應,臉頰邊還有斑駁的淚痕,早已忘記了身在何地。
“我再也不欺負你了……”彷彿是承諾般,他輕嘆息着靠近,菲薄的紅脣,慢慢啄上了她可愛的櫻桃小口……
夜,漫長的像是詩人的夢境,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路燈暈黃的燈芒輕灑,和着黑沉望不到星空的天色。郭果果騎在段逸風的背上,雙手攬着後者的脖頸,雙腳就卡在了他的健腰上。
“郭果果,”段逸風突然出聲,
“嗯,”她在這慢速度的行走下,幾乎快要睡去,況且他的背部好溫暖哦,郭果果迷濛的應了聲。沒想到這小受看起來這麼弱不禁風,倒是該有的什麼都沒少。
“你該減肥了!”他調侃着吐出一句。
“哦哦嗯……什麼!?”她終於清醒過來,氣的直接用手去掐後者的脖子,“段逸風,你去死,老孃才沒有這麼重好不好,我還沒有到平均體重好不好?我哪有那麼重啦?”最後一句的音調,明顯的弱了下去。
“咳咳……”段逸風被她掐的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郭果果這才快速的鬆開手去。
一鬆開手,後者就連咳個不停,“我說……”
等段小太子緩過氣,已經是幾分鐘後的事情了,“你這個女人,用不着這麼狠吧!?”
“誰讓你說我重的!?”她依然不甘示弱的辯駁,
“你本來就……”段逸風到口的話,在想到後背上的是個女流氓後,快速的嚥了下去。
“我本來就什麼,你說啊!”她恨恨的咬牙切齒,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就響在段逸風的耳邊。
段逸風嚥了咽口水,強逼着自己吐出三個字,“你很好!”
……
“喂,我真的很重嗎?”不過十分鐘,後背上她弱弱的聲音再度傳來,
“……”
“段逸風,,”她拉長了音調,專門扯着他的耳朵問。
“……”
“不說就不說,小氣哦!”
“……”
一路無言。
直到第二天臨上飛機前,郭果果的眼睛下方都是青黑青黑的一大片黑眼圈。
青看着這個死氣沉沉的郭果果,誇張的跟見了死人一樣。“郭小姐,你昨天晚上不會是去打夜戰了吧!?”
郭果果扭過頭去,恨恨的瞪着後邊的艾青,“你纔跟你們家小太子去滾牀單了呢?”她只不過是一晚上沒睡好,失眠了而已。只是,想到這個失眠的原因,郭果果的心情更加鬱悶。
“喂,郭果果,你是吃炸藥了哦!”艾青無辜的直攤手,“扯到誰都千萬別扯到小太子,你這是陷我於水深火熱!?”
況且,他可千萬沒那癖好,他跟小太子,惡……想想都能激起一地雞皮疙瘩好不好?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
“那有什麼關係?”郭果果極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人生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們本來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