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怎麼會突然叫我瑾楓,而且似乎完全忘記了這兩年的事?
---醫生說,具體他也不能解釋,用現在的科學講她是選擇性失憶,把這兩年的痛苦全壓在了心底,埋葬了,也許某天會想起,也許永遠不會。
---藍伯伯,關於那件事,她也忘了嗎?
顧亦笙問得很遲疑,那件事,不可能忘吧,那是連血帶肉,和她身體緊密相連的事啊。
---亦笙啊,不管她忘記沒,她現在恢復了以前的狀態,只是忘了這兩年,她把你當成瑾楓,也許是一種心靈的自我欺騙,自我寄託,不管怎樣,你就當自己是瑾楓吧,也別試圖喚醒她的記憶,你知道那痛苦,我們再也承受不起了。醫生說了,她如果再想起這些事,我們可能永遠的失去她。
從今天起,你就是林園的主人,屬於瑾楓的一切都屬於你,我希望我的寶貝女兒能一直幸福下去,這兩年,我倒希望她永遠不再想起。
永遠不要想起。
鏡子裡的男子輪廓分明,眉目間有淡淡的憂愁,那雙桃花眼格外迷離,魅惑。
他曾經也害怕,她問他以前的事,他無法回答。可是,藍依若幾乎從不問他以前的事,只是偶爾看着他的眼睛,說,你要是棕色的眼睛該多好,在天空下,澄澈,透明。
他是黑色的眼睛,但他知道,她的心裡住着一雙棕色的眼睛,生根,發芽。開出絢爛的花朵。她用思念,用滿腔的愛意細密照顧,殷勤呵護,隨時都讓它開出繁茂的花朵。要想拔走,勢必連血帶肉。
她也經常親密的挽着他的手,說,瑾楓,你記得嗎?你第一次寫我名字的時候是三歲,是你教會我寫自己的名字。你把它刻在牆上,你寫好後,滿頭大汗,朝着我露出燦爛的笑。我說瑾楓怎麼不刻自己的名字,你說,我最先學會的漢字,就是藍依若這三個字。
瑾楓,你記得嗎?你十歲時,寫的“依戀”鋼琴系列曲,得了國際青少年金獎呢,你把獎盃送給我,說以後只把這系列曲子彈給我聽。
瑾楓,你記得嗎?你爲我建的小木屋,就是那個樹屋,每年過生日的早上,我都會在裡面拿到你精心準備的禮物。那是我最期待的時刻。所以我很喜歡過生日啊。
瑾楓,你記得嗎?我第一次來例假時,你和蘇漠然搶着脫下外套,把我裙子蓋住,但是你的臉好紅呀,瑾楓,我覺得你當時特別帥,知道保護我了。
瑾楓,從那次後,易曉夢就不讓我們睡一起了,我哭啊哭,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你總是站在陽臺上,背影清冷,月亮那麼美,我們就那樣對望着,然後,你彈琴給我聽,我每天晚上都是笑着進入夢鄉的。
瑾楓,你記得嗎?你記得這些嗎?
藍依若把頭放在他腿上,慢慢就睡着了,她嘴邊含着笑,美得讓他移不開眼。也就在她緩慢的訴說中,他突然釋懷,是啊,這麼個從小就寵她,呵護她的男子,她怎麼能忘得掉呢?
他只是想,在她成長蛻變的歲月裡,他怎麼沒在她身邊呢?十歲那年,他就該留在藍園,和她一起成長,也許,現在結局又不一樣。。
她十七年的人生,有林瑾楓的人生,會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