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放手會給她幸福嗎?”
長廊,看不到的黑暗盡頭,而身後,黎明在望,君晏回頭看了一眼,終還是繼續向前走去。悌
他生來就是君族唯一的繼承人,一人承下半壁江山,南天擎說過,他智謀天下,可是,情愛之事,他竟從未真正觸碰過。悌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親眼看着溫顏和溫祈玉爲情惱,爲情傷,爲情痛不欲生,君晏的心竟不覺跟着淪陷,只是……
“我在想什麼?”
他只要坐穩現在的位置,只要是君族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就可以了,情愛之事,只會亂性,只會影響人的判斷力而已。
“喂——”
黑暗之中,一個人突然跳了出來,君晏一驚,袖中暗器對準了那人,待看清面前的人時,他收回手,輕揚手中玉扇,微笑道:
“小新姑娘早。”諛
“不早了,就等你呢,跟我走。”
“等我,是有什麼事……”
君晏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新拖着從長廊跳下,君晏跟在她身後,看着面前一身怪異打扮的女子,揚脣輕笑,轉頭吩咐暗衛退下。
“不知小新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站在一處假山後面,小新左右環視了一下,突然墊起腳尖,和君晏平視。
“我問你哦,你是怎麼進到幽谷來的?”諛
“嗯?”
“幽谷前前後後我都已經找遍了,可是就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你們是我見過的唯一從外面來的人,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君晏微笑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看到她胸前的一塊玉石時,愣了片刻。
“喂,你看哪兒呢?”
君晏用玉扇擋開小新湊過來的臉頰,從假山後走出來。
“喂,等一下,不能讓容嬤嬤看到我偷跑出來啦,咱們要低調一點,低調你懂嘛,就是要低調一點。”
君晏站在湖邊,晨曦灑下第一束光,波光瀲灩的湖面上,偶爾落下的櫻花打開了圈圈漣漪。
“喂。”
“我叫君晏。”
“君晏,我叫小新,上官新兒。”
“新兒。”
“那個,叫我小新可以嘛?”
“爲什麼,新兒很好聽啊。”
“我前男友就一直叫我新兒,我還沒從陰影中走出來,你還是先叫我小新吧。”
“前男友?”
“就是,我上一個好過的人。”
真看不出來,她竟然嫁過人,還是個棄婦。
“君晏,快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進來幽谷的。”
“從瘴氣林進來的。”
“瘴氣林,就是那片像是被烏雲籠罩的黑漆漆的林子。”
“應該是。”
君晏看着湖面,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有一點小小的遺憾感,轉眸看了身旁一直在自己嘀咕的人一眼。
“小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別人碰過的,他君晏絕不會再碰。
回到住的院子,君晏推門走進屋,轉頭對着門外吩咐道:“準備沐浴的東西。”
沒有半個時辰,君晏休息了半個時辰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中央已經放着一個木桶,而木桶裡正向外冒着熱騰騰的煙霧。
拿下玉簪和金冠,青絲散落,解帶,寬衣,君晏躺在浴桶中,閉上了眼睛,只是,他的手臂上纏着的暗器,卻沒有拿下來。
“喂——”
窗戶被推開的剎那,君晏手中的暗器已經飛了出去,只是那人也算是眼快,一下子躲了過去。
“是我,小新。”
君晏不由眉宇輕蹙。
“有什麼事嘛?”
“沒有打擾你吧。”
君晏沒有說話,只是,小新已經坐到窗臺上,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我剛剛去勘察了一下瘴氣林,發現那裡的瘴氣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我才進去不到一百米,就差一點窒息了,所以,我決定回來問你一下,你們進來的時候,是不是用了什麼辦法?”
“是。”
“啊,那你也不早一點告訴我。”
“你沒問我。”
“哦,那我問你,你們是用了什麼辦法啊?”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沒有一絲的雜質,那般澄澈,可是,她只是一個棄婦而已。
“那是溫祈玉配製的丹藥。”
“少主!”
小新愣了幾秒,從窗戶一縱而下,君晏還未反應過來,她又突然出現在窗前,笑眯眯地說道:
“對不起,忘記關窗子了。”
她認真地關了窗子,再次一縱而下,君晏看着那嬌小的身影,竟不由自言自語道:“是什麼樣的男人,纔會棄了她。”
一瞬間的出神,君晏再次眉頭緊皺,這裡是二樓,而她來到窗前,自己竟毫無察覺,暗衛也不知道。
“來人。”
“參見王爺。”
凌厲的掌風落在其中一個暗衛的胸前,他向後倒去,但隨即站起又跪下。
“有人靠近,你們毫無察覺嘛?”
“王爺恕罪。”
君晏伸手撫過他手腕上的暗器,那裡有三隻暗箭,每一隻都淬了劇毒,他從五歲的時候開始,手上就戴了它,即使睡覺沐浴的時候,他也不曾褪下過,這暗器,早已不知救了他多少次,而且,至今爲止,沒有一個人能夠躲
過這暗器。
上官新兒是唯一一個!
“退下吧,以後注意一點。”
“是,王爺。”
不怪他們沒有察覺,上官新兒,果然又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
……
午後的幽谷,清風吹着花簇,飄落了片片花瓣。
“少主。”
侍女站在屋外,過了一會兒,屋內才傳出溫祈玉的聲音。
“進來。”
侍女走進屋子,屋裡門窗緊閉,簾子也未打開,四周烏黑一片。
“有什麼事嗎?”
“啓稟少主,溫姑娘醒來之後,吵鬧着要見璃如痕,而且,她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氣,靠近她的姐妹,都不由地被迷了心智。”
香氣,東方青木給她的能力,看來不止重生而已。
“帶我去見她吧。”
“是。”
走出屋子,侍女一驚。
“少主,您的頭髮。”
“頭髮?”
溫祈玉伸手捋過一縷青絲來,昨夜,是白髮見半,今日竟白了一頭青絲。
“沒事,我們走吧。”
平靜的心,若心死。
終,白了一頭青絲。
遠遠地聞見了那股香氣,混合着幽谷的花香,這香氣更加醉人了,溫祈玉走進房間,低身撿起地上的水滴白玉,走到溫顏身旁。
“顏兒。”
溫顏擡眸看了他一眼,竟沒有像之前一樣地移開眼,而是突然站起身來,看着溫祈玉。
“你的頭髮。”
她伸手至溫祈玉面前,突然又伸了回來。
“痕哥哥,我要見痕哥哥。”
“好,一會兒就讓你見他。”
溫祈玉走近一步,將手裡的水滴白玉爲溫顏系在脖頸裡,這一年裡,如果沒有君晏找來這白玉壓制她身上的香氣,又不知會惹來多少麻煩。
“我要痕哥哥。”
“顏兒,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牽起溫顏的手,溫祈玉溫柔地看着她,自己守了十多年的人兒,就要這樣交給別人了嘛?無奈一笑,到底無法釋懷。
林中小道上,溫祈玉牽着溫顏的手,一直向着沒有盡頭的櫻花林走去,櫻花落在兩人身上,只是溫祈玉那般如月光傾瀉而下的白髮上落了花瓣,竟讓溫顏看得有幾分呆了,她突然停下腳步,溫祈玉轉身問道:
“怎麼了,顏兒。”
“花瓣。”
溫顏伸手指了指溫祈玉的頭,溫祈玉伸手想要去撣,誰知溫顏走了過來,踮起腳尖,就去拿他頭上的花瓣。
只屬於溫顏的氣息侵入鼻息,溫祈玉不禁癡癡地靠近呼吸着,這味道是溫顏的,是他的溫顏的。
“顏兒。”
溫祈玉突然一把摟住了溫顏,她對自己十年的好,早已離不開她的陪伴,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注視,她的淡然,一切的一切,怎麼可以放手?
“顏兒,顏兒……”
溫顏踮着腳尖被溫祈玉緊緊地抱住懷裡,雙眸望着遠方,空落落的心裡,涌起了一些異樣的感覺,伸手撿下他發上的最後一片花瓣。
“顏兒。”
被毫不猶豫地推開,擦身而過,手裡什麼也沒有抓住,溫顏就從溫祈玉的身邊走開,投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