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似的人
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夜針淡漠地望着他們,半響嘴角才勾勒出一絲妖嬈般的邪笑。就彷彿一個人在欣賞自己的佳作一般。很多年前,他開始將翔掠術於攻擊殺招融合在他手中的短刀上,在大金國大顯身手。從那以後,每當他獨自練刀的時候,都感覺整個人的精神似乎都融合在了這短刀之上。
一刀掠出,必定封喉!
不久後,又有很多人向這裡衝了過來。這裡的廝殺雖然短暫,但還是有一些聲響悄悄地傳了出去。
夜針望着他們微笑。笑容妖嬈如同凌晨的寒霧。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人的頭髮居然全部都是火紅色的,他們竟全都是他們火族的精靈。而這些精靈之中,竟也有幾個人是識得他的。
“咦!”有一個人當先走到夜針面前,驚呼着說,“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逃跑領袖夜針大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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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針冷笑不語。他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這個人的熱潮冷諷一般,若無其事地輕輕地玩弄着手中的短刀。
刀上的血已乾。
“這些人不會是你殺的吧?”那個人圍繞着夜針轉了數圈,然後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恍若大悟般地說,“瞧我這記性!逃跑族在逃跑方面也許天份極佳,但若論殺人或者打仗什麼的,好像還就真不怎麼好呢!不過,嘿嘿。夜針大王,這個黑鍋呢,你背定了!想想啊,周圍死了這麼多人,誰也沒有看見是誰下的毒手,可你偏偏就在當場,你說這件事情如果換做別人,會怎麼想!?唉,可惜哦,一代大王居然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唉,可惜可惜。”
“沒有什麼好可惜的,”夜針玩弄着手中的短刀,說,“這些人本就是被我所殺,你也沒必要繞彎子罵人。”
“咦,”那人望着夜針,驚訝地說,“我繞彎子了嗎?誰聽見我繞彎子了?”
周圍起了一片喧譁。每個人都在大笑着,就彷彿他們看到了一個最可笑的笑話一般。
只有一個人,悄悄繞到那個人身後,低聲說,“老大,夜針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夜針了。你還記得兩百年前他在大金國大顯身手的那些事情嗎?”
那個人猛然怔住。夜針的事蹟,雖已過了百年,但每每當別人提起來的時候,都是滿眼驚歎的樣子。就彷彿聽到了一個石頭裡突然開了朵花一般,雖然不可思議,但傳聞一經衆人認可,也就會有了幾份真實意味。
很久很久,他都忘記了說話。
他已經不敢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
夜針凝視着他漸漸木納的表情,淡淡地問。
“我我說完了。”
那個人吞吞吐吐地說。
“全都說完了?”
夜針的眉睫微微跳了跳,然後他問。
“嗯。”那個人的心裡直打鼓,“我我全都說完了。”
“哦。”夜針望了望高空中的雪花,若有所思地說,“那你既然什麼話都說完了,以後也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你說,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然後,他的身軀忽然晃動了一個影子。
衆人怔住。
那個人的身軀緩緩地仰面跌倒在地面上。喉嚨處有一個小洞,紅色的炙熱鮮血汩汩地自那個小洞涌冒而出。
他死了。
夜針依然冷冷地站在衆人的包圍圈裡,但他周身卻似乎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寒芒,令人不可正視。他的手中,一點鮮血緩緩地從短刀上淌過。
血,只有一滴。
衆人怔怔地望着他,恐懼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雪花寂寞而遙遠地飛舞在高空中,世界靜得彷彿都能夠聽到衆人紊亂無比的心跳聲了。
“我不需要你們多說話。我只想聽你們一句實話。”
夜針緩緩地問,聲音透露出一絲凝重。但字字落在衆人的心上,卻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出聲。因爲人人都怕死。
“我想知道,”夜針的話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從這個世界傳了出去,“幻民宅在哪裡?”
還是沒有人說話。因爲他們的確不知道。
“難道讓我問第二遍嗎?”
夜針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冰寒。
“夜針大王,”終於,一個人戰戰兢兢地站出人羣,低着頭對夜針說,“我們我們確實不知道幻民宅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一點也不知道?”
夜針雖然還是緊緊地凝視着這個人,但眸中的寒氣已經消散了一些。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不敢對他說謊的。
“我們只知道,幻民宅好像是在刃雪城的東南方向。”
那個人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回答說。他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
“哦。”夜針望了望東南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來望着眼前的這個人繼續問,“你們一直和大金國的人關係不好嗎?”
這個人微微怔了怔。
“確實不是很好。”
半響,他低聲回答。雖然不知道夜針問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卻還是沒有必要爲了這個小問題而撒謊的。
“難怪你們對於這些大金國精靈們的死沒有一點憂傷之色。”
夜針輕輕笑了笑,淡淡地說。這一句極其簡單的話,忽然將他和眼前的這些火族精靈們的關係又拉近了一些。
然而,也是這一句話,讓暗中忽然出現的一個人怔了一下。
紛紛揚揚的大雪無聲地飄落。
冷箭微微皺起眉頭。藏身在暗處,他細細打量了夜針幾眼,便看出這個人絕非平常人。那種談笑自如的神態,那種輕鬆自然的動作,那種對什麼事都無所畏懼的氣質,猛地讓他的心一驚。
難道,難道他便是將櫻空釋暗中陷害的人
一個念頭剛剛閃出,他的人已躍上了高空,向着夜針突襲而去!
夜針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然後他猛地擡起了頭,便望見了高空中那急速而至的冷箭!
好快的速度,好高的幻術,難怪金塵能夠成功地巧取勝果,奪得王位!原來是手下高手如雲啊!
夜針的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然後他竟迎着冷箭,旋身而去。
衆人微微怔住。
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方纔還站在他們眼底的夜針突然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如同透明的空氣一般!如果不是因爲他們劇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他們簡直就要以爲他們根本就沒有碰到過這個怪人,這個令人恐怖的怪人。
高空中,隱隱傳來兵刃相擊的聲音。
夜針和冷箭二人的身影,在高空中閃爍出道道流星。他們從剛開始的對敵到現在全力以赴的惡戰,心頭的震驚也是越來越大。冷箭的短刀不時地閃爍在身前,卻被對方以一種奇怪的兵刃擋了下來。而且最古怪的是,對方到底使喚的是什麼兵刃,他卻一直都看不出。而冷箭心頭的震驚卻是更大。這樣的惡戰,屬他平生僅有!他往往可以殺敵於無形。縱使千年前刃雪城一個幻術絕頂的占星師,都曾被他一擊而死。因爲當那個占星師剛剛占星到他在用什麼招式時,他手中的武器已經刺竄了對方的身軀。而眼前的這個火族精靈,卻在他暗襲他的情況下,還直迎而來。他們之間的激戰,也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他佔了點先機,到最後,卻是棋逢對手,雖兇險連連,卻一直勝負未分。
忽然,兩個人在彼此惡戰的時候同時想到,這裡的高手已經這般得厲害了,那幻民宅的情況不更嚴重?於是他們同時掉轉方向,向幻民宅直掠而去。只是半空中,他們的激戰卻一直都沒有停息過。
幻民宅。
金塵緊緊地凝視着櫻空釋,凝視着這個一直都生活在他內心深處的朋友。片刻之後,他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出招了。招式迅速明亮恍若閃電!他的拳風微微一出,一股猛烈的力道便向櫻空釋的面目擊了過去。後者的雙腳輕輕一錯,逼人的拳風擦着他的肌膚劃過。只是他的額頭,瞬間沁出了很多汗珠。
櫻空釋一直都沒想到,原來金塵的幻術會是這般得厲害!竟似完全不在昔日的他之下!此時的他,斷然沒有進攻的可能,只能夠借住腳踝處那束月光的奇特功能,一一躲開金塵頻頻的攻擊。然而後者竟似完全不給他喘氣的機會,雙手雙腳頻頻出招,櫻空釋只感覺到他的面前全是猛烈招式的影子。
他只能憑着本能一一閃躲。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而下,唯獨他們激戰的周圍,沒有一朵雪花飄落進來。
漸漸的,櫻空釋的身影只剩下一道流星的影子了。他在閃躲,這對他而言,能夠不輸,便就意味着贏的戰鬥!而反觀金塵,臉上的凝重之色越來越重。在他眼中,櫻空釋之所以能夠一一躲過他的攻擊,就是因爲他的腳踝處有佛妖的月光浮。佛妖的幻術凌駕於任何人之上,他極其普通的招式,也會對幻術一般的人造成滅頂之災。而月光浮,更是佛妖凝結月光所結的飄逸術,自然運用起來效果非凡。今日看來,他想要在短時間內傷到櫻空釋,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