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了平時,那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如今......李熯纔剛剛從軍,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是一個問題......
如果李熯死了,那綠翹和她腹中的孩子豈不成了孤兒寡母?
就算李熯能活着回來,又要多久呢?
雖說蘇緋色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來去的路程再加上雙方會相互制衡多久,誰都很難說。
指不定等李熯回來,綠翹的孩子都已經出生了。
“多久了?”蘇緋色淡淡開口。
“還不足月。”桌子答道。
蘇緋色點了點頭,當機立斷的吩咐到:“還不足月的孩子容易小產,以後你們要多注意一點,從今天開始,綠翹便是我們九千歲府的重點保護對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以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爲先,知道了嗎?”
“王妃的吩咐,我們自然照辦,只是......如今李熯少爺從軍在外,雖然他曾當着衆人的面許諾會將綠翹帶回李家,可畢竟還未過門,綠翹未婚先孕,又不知道李熯少爺能不能......能不能活着回來......萬一不能,綠翹這一生豈不都要在別人的閒言碎語裡生活?”知琴畢竟是小女人心思,對這些禮數名分,看得比較重要。
所以一聽綠翹有喜,最先擔憂的就是以綠翹如今的身份,今後該如何面對世人的眼光。
別看這些閒言碎語簡單,字字句句都是能殺人於無形的刀。
綠翹還那麼小......
“閒言碎語?有本妃撐着,有九千歲府撐着,誰敢閒言碎語一句聽聽,本妃立刻割了他的舌頭喂狗!”蘇緋色倨傲的挑了挑眉,說得霸氣,頓了頓,再次接下:“本妃知道你們擔心的是什麼,可不論李熯能不能活着回來,綠翹懷的,都是他們李家的孩子,相信李慶延不會傻到不認自己家的孩子,讓李家斷子絕孫,就算李慶延真的不認,還有本妃,還有璇璣,還有你們,我們都是這個孩子的親人,這個孩子就是我九千歲府的小少爺,出生便是錦衣榮華,受人禮拜,誰敢說個不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家底,有我九千歲府尊貴厚實再說!”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本督的女人,好大口氣。”蘇緋色的話音落,玉璇璣便一卷風般走了進來,將蘇緋色緊緊的攬進懷裡,低頭就是一吻:“王妃說得沒錯,這個孩子就是我九千歲府的小少爺,若是李熯死了,李家又不承認,就由本督和王妃來養,不過......”
玉璇璣說着,目光突然落到了躺着的綠翹身上:“既然醒了,就別裝睡。”
“恩?”衆人詫異。
而綠翹一聽這話,眼底的淚水立刻涌了出來,撲通一聲爬起身就朝蘇緋色和玉璇璣跪下:“九千歲,九王妃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裝睡的,奴婢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什麼?”蘇緋色微皺了皺眉,不明白綠翹這番話的意思,卻趕緊朝桑梓使了個眼色:“快把她扶坐下來,綠翹如今腹中懷
着孩子,不能跪着,以後行禮什麼的也都免了吧,一切等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
“是。”桑梓應下,趕緊伸手去扶綠翹。
綠翹看了一眼依舊平坦的小腹,縱然還有話要說,爲了孩子,也只得聽蘇緋色的話,又重新坐回了牀上。
桑梓拿來靠墊靠在綠翹背後,又幫她蓋好被子,這才小聲叮囑:“王妃說的話聽到了嗎?以後別動不動就跪了,萬一傷着了肚子裡的孩子,得不償失。”
綠翹點了點頭,又是兩行清淚落下:“王妃,九千歲,桑梓姐姐,知琴,還是你們對奴婢最好,可奴婢......奴婢不識好歹,剛剛還說王妃的壞話,沒想到王妃不但沒有追究,還如此這般的爲奴婢和奴婢腹中的孩子着想,奴婢着實慚愧啊。”
說她壞話?
蘇緋色挑了挑眉,桑梓雖然沒有說,但她也猜到了,所以並不驚訝,反而微微一笑:“這有什麼好慚愧的,即便是本妃對璇璣,也難免有發牢騷的時候,可發完了,本妃還是本妃,九千歲還是九千歲,本妃依舊是這九千歲府的主母,而他,依舊是這九千歲府的主子。”
這是變相給他告白?
玉璇璣的脣角輕勾,卻沒說話。
“恩,九王妃不和奴婢計較就好,不和奴婢計較就好,否則......奴婢今後真不知道該如何在九千歲府自處了。”綠翹趕緊的說道,這才伸手抹了把淚。
心底的欣喜,說不出口。
她有孩子了,她有李熯的孩子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完全都沒有準備好。
可不論如何,這是李熯的孩子,等李熯回來,指不定會看在這孩子的份上忘掉蘇緋色,喜歡上她呢?
想到這,綠翹心裡真是比吃了蜜糖還甜。
看着綠翹這樣,蘇緋色幾個也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經過這一連串的計謀爭鬥,九千歲府總算有件喜事了。
只可惜......孩子的這種喜悅,她和玉璇璣這輩子都不會嚐到了。
蘇緋色眼底暗了暗,嘴角卻越發笑得燦爛,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出來:“好了,都出去吧,讓綠翹好好休息,別打擾她,知琴,綠翹近來的飲食起居就交給你了,交給其他人,本妃不放心。”
“奴婢知道了。”知琴答道。
蘇緋色點了點頭,拉着玉璇璣就轉身離開,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轉身朝知琴說道:“雖說九千歲府比外面安全,但你還是要處處小心,只要是綠翹能接觸到的,無論是飲食還是衣服,都要仔細檢查,千萬別讓人鑽了空子。”
“王妃,您放心吧,奴婢一定會小心再小心,把綠翹當成您來伺候的。”知琴調侃的說道。
這蘇緋色......綠翹有喜,她比自己有喜了還緊張。
可知琴不知道,蘇緋色是曾經失去過孩子的人,她比任何人,甚至是綠翹,都更害怕這個孩子出事。
因爲她無法再忍受一次未出世
的胎兒在她面前喪命了。
回想起她可憐的孩子,蘇緋色的牙關就忍不住用力要緊,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
察覺到蘇緋色的手指冰涼,玉璇璣立刻用力的握了握:“別害怕,綠翹和孩子在九千歲府是肯定不會出事的,本督向你保證,悲劇不會重演。”
蘇緋色微愣了愣,仰起頭,看着這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傾國傾城的容顏,絕魅陰詭的神魄,殘暴嗜血的手段,點絳脣,眸如絲,三千墨發隨着黑袍極致飛揚,笑或不笑,都猶如惡魔來臨。
是啊,就是這個讓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男人,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愛和溫暖。
一個人是好人或是壞人,真的很重要嗎?
她的世界很簡單,對她好的,就是好人,對她壞的,就是壞人!
蘇緋色猛地踮起腳尖,就在玉璇璣的脣上印下一吻,雙手環着他的脖子,輕聲道:“我信你。”
現在的她,已經和當年不同了。
當年她爲魚肉,人爲刀俎,纔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可如今她爲刀俎,人爲魚肉,她倒要看看,誰還敢動綠翹腹中的骨肉!
“啓稟王妃,鄭武生帶領的十五萬兵馬已經到達邊疆,而李熯少爺無恙。”
“啓稟王妃,齊國皇子已經按照我們的計劃,勸降鄭武生,相信很快便會傳來結果,而李熯少爺無恙。”
“啓稟王妃,鄭武生已經成功被齊國皇子勸降,消息傳到京城,宋凌俢大怒,卻還沒采取應對措施,而李熯少爺無恙。”
每隔幾天,般若便會把邊疆的消息帶回來,而他的最後一句話永遠都是:“李熯少爺無恙。”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蘇緋色聽的,更是說給綠翹聽的。
綠翹一個孕婦,若是整日憂慮,心事重重,如何保胎?
“如今京城的形勢怎麼樣了?”蘇緋色一邊專心致志的繡着手裡的小衣服,一邊朝般若問道。
“兩軍開戰在即,貊冰舞又不見蹤影,屬下已經將太后毒害貊冰舞的消息傳出去了,如今人盡皆知,都在怪太后破壞兩國和平,是宋國的災星。”般若如實答道。
蘇緋色繡衣服的手頓了頓,脣角輕勾:“那宋凌俢是什麼反應?”
“宋凌俢那裡暫時還沒有動作,依屬下之見,他應該是在觀望形勢,太后畢竟是他的母后,貿然處置就算平息了民憤,也難免會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般若說罷,又忍不住說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蘇緋色輕輕昂首:“沒錯,以宋凌俢小心謹慎的性子,不見太后陷入絕境,非處置不可,他是肯定不會出手的,既然如此,那就命幾個人到民間慫恿百姓,讓百姓鬧得更大一些,鄭武生叛變的消息傳來,他算是廢了,太后沒有了十五萬兵馬,顏泠皇后留下來的死士又不能見光,京城有這麼多百姓,她是對付不了的,一定要趁熱打鐵將太后拉下臺,否則......等她反撲,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