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不太尋常了。
和玉璇璣有接觸的人裡,最瞭解齊國,最有可能瞭解這死亡深林的便是先帝。
可先帝......又爲什麼要告訴玉璇璣這些呢?
是閒聊時的偶然提起,還是......玉璇璣有不得不需要知道的理由?
她想不明白!
因爲貊冰舞的話,衆人紛紛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更明白......他們如今的處境有多尷尬,多艱難。
而就在衆人都凝眉不語的時候,貊冰舞突然爆發了,好似要將心中所有的恐懼都化作憤怒,統統發泄在蘇緋色身上:“蘇緋色,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是故意想把我們統統害死,好向雲真那個小賤人邀功?”
“什麼什麼意思?”蘇緋色的眉眼快速轉了轉,又好似早料到貊冰舞會質問她,所以並不驚訝。
“別以爲本公主剛剛沒有看見,是你親手把雲真那個小賤人丟回去的,還故意丟在了後面不混亂的地方,爲什麼?別和本公主說什麼多帶一個人是累贅,就算是累贅,你也可以把她丟在前面混亂的地方,讓她被驚馬給踩死,爲什麼要放她走?爲什麼要留她一條性命?爲什麼?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的處境怎麼會這麼尷尬,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完全可以用雲真當人質,擺脫齊國兵馬和這個鬼地方,都是你......都是你......你說,你是不是雲真的人,你是不是雲真派來害本公主的?”貊冰舞說着,情緒幾乎失控。
而她的話音落,斷雲立刻擡起了眼,好似他也有和貊冰舞一樣的疑問。
早在蘇緋色要把雲真公主丟回去的時候,他便想要阻止了,可......
蘇緋色耐心聽完貊冰舞的話,面對指責,卻只是淡淡一笑:“本妃要是雲真公主的人,本妃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救您又害您?”
“因爲......因爲雲真無法在齊國兵馬面前殺本公主,卻又容不下本公主,於是和你合演了這齣戲,爲要名正言順的把本公主除掉。”貊冰舞思索了片刻答道。
蘇緋色脣角的笑意卻更深了:“如果本妃和雲真公主真的聯手想要殺你,那本妃在帳篷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反正等你死了以後,雲真公主直接把罪名丟到宋國兵馬身上,說你是宋國兵馬殺的,相信齊國兵馬也會相信,本妃又何苦暴露自己,引兩國兵馬追殺呢?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與本妃一起,要是你死了,你認爲齊國皇帝會放過本妃?”
“這......”貊冰舞被蘇緋色堵得啞口無言,卻又不肯相信蘇緋色所說的話,只得接下:“那你又爲什麼要放過雲真公主?”
“本妃想問冰舞公主,您如今與本妃是什麼關係?”蘇緋色沒有直接回答貊冰舞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這......”貊冰舞微皺了皺眉:“若你不是雲真派來的人,又沒有背叛本公主的心,那自然是盟友,怎麼......難道你想反
悔?”
“本妃千辛萬苦才把冰舞公主救出來,又怎麼可能做反悔這麼愚蠢的事情?只是......本妃既然與冰舞公主是盟友關係,冰舞公主剛剛也當着齊宋兩國的面承認了,本妃又怎麼能出手傷雲真公主的性命呢?”蘇緋色反問道。
“這......”貊冰舞的眼底微微一亮,卻沒有回答。
蘇緋色見她一副好似反應過來,又好似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乾脆再次接下:“你剛剛也說了,雲真公主心裡雖然容不下你,卻無法在齊國兵馬面前殺你,雲真公主如此,你不也是如此?要是今天本妃當着那麼多齊國兵馬的面傷了雲真公主的性命,你認爲,您能獨善其身嗎?這件事情傳到齊國皇帝耳中,齊國皇帝會不怪罪嗎?所以......本妃之所以放了雲真公主,不是爲了害你,而是爲了幫你,不願你給雲真公主陪葬。”
“我......”蘇緋色說得條條有理,貊冰舞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到理由反駁。
可如今的形勢......
只見她猛地咬了咬牙:“你倒是一片好心,可如今要怎麼辦?死亡深林,有去無回,和死又有什麼兩樣?”
“有。”貊冰舞的話音落,不等蘇緋色開口,玉璇璣的聲音已經從馬車裡幽幽傳來了。
他的聲音好似帶有魔力,讓人的心和注意力都被他給勾走了。
“有?“貊冰舞疑惑的挑了挑眉,似乎是想看看玉璇璣有何高見。
“區別就是我們現在還沒死。”玉璇璣輕鬆的說到,那口氣,就好似在逗貊冰舞玩。
貊冰舞見此,眉頭立刻擰了起來,她還以爲玉璇璣會一語驚人,說出點出人意料的方法,沒想到......
貊冰舞正想開口罵人,玉璇璣又接了下去:“而且......以後也不會死。”
他的語氣篤定,即便馬車外的人看不見他的表情和姿勢,卻仍舊可以想象得出那份天下盡在我手的倨傲。
貊冰舞的身子微愣了愣:“以後也不會死?這可是有去無回的死亡深林,你憑什麼保證?”
“就憑本督的性命。”玉璇璣淡淡道。
“你?”而他的話音才落,貊冰舞的雙眼立刻瞪大了,好似聽見了多麼不可思議的答案。
憑完美的計劃,憑千軍萬馬,憑武功高強,憑......
憑什麼都可以,但是憑他的性命......
這話從何說起?
“愚昧。”玉璇璣見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貊冰舞仍不明白,立刻鳳眸一挑,毫不客氣的說道。
而他的話音落,貊冰舞立刻就怒了:“愚昧?你憑什麼說本公主愚昧?玉璇璣,你不想活了嗎!別忘了,你們今後想在齊國生活,還得仰仗着本公主,要是沒有本公主......”
“要是沒有本督,冰舞公主只怕連齊國都回不去,就算回得去......你以爲,你能鬥得過雲真?”玉璇璣脣角輕勾,譏消無比。
他是故意要藉此滅貊冰舞威風的。
蘇緋色想做的事情並不容易,今後要用到貊冰舞的地方還很多,但......
有些時候,你要用一個人,特別是像貊冰舞這種人,你絕對不能對她百依百順,讓她有種你是依附她的感覺。
你要讓她明白,你們是合作關係,是盟友。
而盟友最基礎的便是平等。
只有這樣,他們今後的合作纔會事半功倍,也才能更加牢固的套住貊冰舞。
“你......”貊冰舞被玉璇璣譏消得怒火中燒,卻又好似被警鐘提醒,連雙眼都亮了起來。
玉璇璣說得沒錯,她要對付雲真,還有許多需要用到玉璇璣和蘇緋色的地方,所以......她得忍。
至少現在,她不能對玉璇璣和蘇緋色太過囂張。
可就在貊冰舞猶豫着該如何接玉璇璣的話,該不該示弱的時候,玉璇璣又接了下去:“只要緋色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本督便哪裡也捨不得去,不管是死亡深林,還是刀山火海,都別想奪去本督的性命,只要本督還活着,本督便能保你活着走出這死亡深林,至於你信或不信......腳長在你的身上,雲真和齊國兵馬就在那裡,你可以隨時回去,沒人會攔你。”
這......
貊冰舞驚訝的看了一眼馬車,又驚訝的看了一眼蘇緋色,好似詫異詭譎如玉璇璣,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出這麼深情又肉麻的話。
但轉頭又看般若幾個,只見他們望天的望天,順馬毛的順馬毛......除了尤英博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其他人都好似早已習慣了。
就連蘇緋色這個當事人都勾着脣角,笑得自然,好似這樣的話百聽不厭,聽多少都覺得欣喜。
也是......
哪個姑娘不喜歡被自己心愛的人捧在手心裡說害羞的話。
只可惜......她的身份特殊,乃是齊國公主,婚姻大事豈能容自己說的算。
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她都聽命於皇兄,爲皇兄鞍前馬後的做了不少事情,哪有時間......
不過沒關係,只要皇兄可以奪得皇位,其他的......
想到這,貊冰舞立刻開口:“本公主願意相信你這一回。”
“好。”玉璇璣答得乾脆,好似早知道貊冰舞會如此選擇,頓了頓:“既然前面是什麼地方,大家都知道了,也都沒有異議,那就加快速度走,趁着天色還早,或許還能找到一個較爲安全的落腳地點。”
“是。”玉璇璣的話音落,衆人趕緊應下。
而貊冰舞縱然害怕,也沒有選擇了,只得硬着頭皮走下去。
唯有蘇緋色......
只見她放慢馬速,來到馬車旁,輕聲道:“你沒事吧?”
玉璇璣身上的傷口未愈,剛剛又是繩子,又是漫天的沙塵,還要如此費心的幫她解決貊冰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