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掉進水裡,但是荷葉沒有折下來,蘇笙和有些失望。
“沒有拔起來……”
“笙和!”墨夷棋真是好氣又好笑,“你要折荷葉,讓老張停船再折也行啊!就這麼探身去折,多危險啊!況且這荷葉雖然看着細嫩,但是下面連着長長的莖,最下面的根更是深深的埋在淤泥裡面,你就這麼拔是拔不起來的,須得用指甲掐住荷莖折斷的。”
他打開蘇笙和的手,果然看到她白嫩細膩的手心嵌上了一些小刺:“疼嗎?”
蘇笙和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有點。”
“還好那是嫩莖。”墨夷棋嘆了口氣,低頭一點一點的幫她把小刺挑了出來。
蘇箏雲在一邊看得拳頭都握緊了,也覺得自己的手心痛得很。
好不容易把小刺都挑了出來。墨夷棋轉頭看到小船駛過幾支嫩葉,他眼疾手快的折了一支,遞給了蘇笙和:“這個如何?”
蘇笙和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謝謝無忌!”
嫩黃的荷葉卷得緊緊的,蘇笙和小心翼翼的把葉面展開了,看着那脆嫩的經絡和葉肉,蘇笙和忍不住撫摸着:“用嫩荷葉包着月季花瓣蒸熟了,再擠汁出來,就能調配出清香的胭脂了。”
墨夷棋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船慢慢的駛進了荷葉森林的最深處。墨夷真乾脆站了起來,找尋着荷花苞。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他看到了一個還包着綠皮的花苞。
“老張,往那邊去!”墨夷棋低下頭,看着蘇笙和期待的眼神,“找到荷花了。”
“無忌!你真好!”蘇笙和也激動的站了起來,“在哪裡?”
墨夷棋指了一個方向,蘇笙和盯着看了半天,只是在一片綠色裡面,她恁是沒有看到那支荷花。
小船駛近了,卻又遇到了麻煩。
原來那裡的荷葉太密,小船過不去。
“怎麼辦?”蘇笙和有些着急了。
墨夷真皺着眉:“只有把這些荷葉都折下來——還得把水裡的莖都折掉,不然小船過不去。”
“好!”蘇笙和乾脆利落的就趴了下來,把手伸進了冰冰涼的水裡,動手摺面前的荷葉。
對於她的積極,墨夷棋越發的覺得無語。不過他也不願意破壞她的興致,也俯下身去折荷葉。
蘇箏雲和蘇鈴對視了一眼,也探手去折船邊的荷葉。
蘇箏雲折了兩支,斜眼看着蘇笙和半拉身體都在船外,努力的清理水下的荷莖,船邊已經撲了一層荷葉了。她又斜眼看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船伕,悄悄的伸出手,抓住蘇笙和的腳就往外一掀。
撲通一聲,蘇笙和倒栽蔥的掉進了水裡。
飄在水面上的荷葉被壓得沉入了水裡,又服了起來,中間盛了一汪水,跟着水波晃來晃去。幾乎是同時,墨夷棋就扭過了頭,而蘇箏雲也驚恐的叫了起來:“不好了!大姐落水了!”
“笙和!”墨夷棋立刻就想要下水,卻被船伕老張攔住了。
“王爺,我常年住在湖上,還是讓我去吧!”老張丟下了手裡的船槳,一個縱身,跳進了湖裡。
蘇箏雲在心裡得意的笑了。
蘇笙和不會水,這突然掉進水裡,一定嚇得夠嗆。蘇箏雲知道船伕肯定會去救她,所以大抵是沒有喪命之憂,但是這麼掉進水裡又被撈起來,定然是不會太好看的,尤其是這水裡都是淤泥,她大頭朝下的掉進去,到時候滿頭淤泥,只怕是更好看了。蘇笙和一掉進水裡,就屏住了呼吸。
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情,所以她沒有半點慌亂,反而是潛着水,遊進了那一片茂密的荷葉森林。
是的,蘇笙和不會游泳,但是她會。水裡的荷莖也是密密麻麻的,蘇笙和小心的避開了荷莖,如同一尾靈活的魚兒,雙腳拍打着湖水,引起淤泥泛起。
尋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蘇笙和從水面上冒出頭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聽着耳邊的騷動,她嘴角微微一勾,折了一支筆直的荷莖,選了中間最粗大的一段,一頭叼在嘴裡,一頭露出水面,又潛入了水裡。
“王爺!”老張跳下水沒一會,就一臉蒼白的浮了出來,“不好,郡主殿下,不見了!”
墨夷棋一愣。不只是他,連蘇箏雲和蘇鈴都傻眼了。
“不見了?”墨夷棋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你再說一遍?”
“水裡面,水裡面沒有郡主殿下啊!”老張也有些茫然。
“這不可能!”墨夷棋非常乾脆的脫掉了鞋子,一頭扎進了水裡。
屏氣搜尋了一下,水裡的確是沒有蘇笙和的蹤跡。
被攪起的泥沙慢慢的沉澱,湖水越發的澄澈透明。
蘇笙和,不知所蹤。
墨夷棋從水裡冒出頭來,面色難看得要死。
老張繼續去搜尋去了,墨夷棋上了船,鐵青着臉質問蘇箏雲:“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蘇箏雲都有些懵了,“當,當時我看到,看到大姐摔進水裡,就叫了啊!我,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我沒問你這個!”墨夷棋冷冰冰的看着她,“你當時,是的的確確的看到笙和掉進水裡的?”
“我……”蘇箏雲咬了咬嘴脣,“我是看到大姐摔下去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沒能拉住她。”
她把自己摘得乾淨,墨夷棋卻緊皺了眉頭:“那她既然是摔下去的,前後不過三兩息的時間,怎麼就不見人了?”他想了想,又沉聲詢問,“笙和可會水?”
蘇箏雲和蘇鈴一起搖了搖頭。
老張又在水下搜尋了良久,確定沒有蘇笙和的蹤跡,這才冒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墨夷棋站在船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老張,當時你跳進水裡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老張搖了搖頭:“回王爺的話。當時我一跳進水裡,就從船底下游了過去。但是因爲郡主殿下落水的關係,水裡的淤泥都被激了起來,一直看不清。但是我估算着郡主殿下落水的地
方摸過去,卻沒有找到人。王爺,水裡那些被折斷的荷莖都被壓斷了,大小姐的確是從那裡摔下去的,但是現在卻找不到人了。”
“她不會水,這摔進了水裡,怎麼都要掙扎一番。就算她嚇壞了,也會沉到水底,就這麼一會的時間,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可惡!她竟然就這麼不見了!”墨夷棋的臉色陰沉的下人,“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在水裡消失了?”
“王爺,我再去找找,興許是郡主殿下慌亂中摸到別的地方去了。”老張一個閉氣,又潛了下去。
過了一會,老張從遠遠的地方浮了起來,臉上卻也是蒼白一片。
“王爺……完全沒有郡主殿下的蹤影。”
墨夷棋的臉色這下真的白了。
現在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如果蘇笙和真的掉進了水裡沒出來……只怕是溺死了。
“先回畫舫,讓所有人來搜尋笙和的蹤跡!”墨夷棋咬了咬牙,“就算砍完這半湖的荷花,也要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箏雲和蘇鈴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些惴惴。尤其是蘇箏雲,心裡更是害怕。
若是蘇笙和被救起來,她也可以百般抵賴說是她的落水跟自己無關;若是蘇笙和淹死了,她最多就是回去被蘇志鶴責罰一番。
可是眼下,蘇笙和不知道是生,還是死,蘇箏雲反而害怕了。
“這湖裡是不是有怪物啊!”蘇鈴年紀小,膽子也小,這會都快要哭出來了。
“別胡說!”蘇箏雲的心裡更加忐忑了。
小船飛快的回到了畫舫。
姜丫頭和劉青草正在畫舫上談笑呢,一見小船回來,墨夷棋和船伕都是渾身溼透,全然不見蘇笙和的蹤跡,兩人的心裡立刻就涌起了不詳的預感。
“大小姐呢?我家大小姐呢!”劉青草有些顫抖的開口。
墨夷棋沉痛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旁邊的下人,沉聲吩咐他們帶上所有小船去找蘇笙和,又派人去南衙報案,讓京兆尹派人來砍伐荷葉找人。
“大小姐到底怎麼了?”劉青草顫抖得更厲害了,完全不敢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墨夷棋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兩人開口,只得嘆了口氣:“笙和她……我會找到她的!”
“四小姐,五小姐!”劉青草又看向了蘇箏雲和蘇鈴,目光裡滿是絕望,“大小姐她,到底怎麼了?”
蘇箏雲看了墨夷棋一眼,忽的就扯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大姐她,掉進水裡……找不到了!”
劉青草腿一軟,跌倒在了船上。
姜丫頭也完全懵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那片荷葉:“大小姐……找不到了?”
“你賠我大小姐!”劉青草好不容易纔緩過神來,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量,跑過去就廝打墨夷棋,“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話,大小姐她怎麼會……怎麼會……”
墨夷棋心裡愧疚,也只有讓她發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