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反駁道:“唯物主義是唯物主義,鬼是鬼,不能你唯物主義不信,人家鬼就不能存在了呀,這未免也太霸道了。”
“你這又是什麼鬼理論,簡直跟你沒法交流。”我看她還緊拽着我的手臂,道:“快鬆了我,你怎麼膽子那麼小。”
可心道:“這不能怪我,你看這林子底下,陰森森的,跟電影裡的鬼片場景差不多。”
我擡頭看了看天,道:“這大中午的,哪來的陰森森!”
可心道:“可這林子太密,陽光照不下來,就是陰森森嘛,你敢說不是?”
“是!是!是!”這時我已經在地上發現了些東西,不再跟她鬥嘴了,又伸指跟她噓了一下,便俯身察看起來。
可心也湊了上來,陪我看了半天,道:“這是……什麼腳印?”
我道:“偶蹄類動物的腳印。”
可心又問道:“偶蹄類動物是什麼動物?”
我道:“很多,野牛野豬野鹿什麼的,都是偶蹄類動物。”
可心道:“爲什麼要叫偶蹄類,不叫奇蹄類?”
“我……”這個問題我實在是回答不上來,道:“這個……書上是這麼說的。”
可心不依不饒:“我當然知道這詞是書上來的,而不是你自個兒造的。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我扭頭瞪着她:“書上這麼說你就聽唄,你追根刨底的幹什麼?”
可心道:“這不老師常教我的嘛,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這纔是學習的態度。”
我道:“那你老師肯定也教過你,遇到問題先自己思考吧,那你自己先想着去。”
可心道:“這個老師倒沒有教。哎呀,你就麻利地告訴我吧。要不怎麼證明你博識廣見呢。”
我道:“停,我可從沒說過我博識廣見!你這大高帽我受不起。”
可心鄙視了我一眼,道:“算了,不如讓我來告訴你吧,你看這些腳印,每個都是兩瓣形成的,而不是一瓣或者三瓣,二是偶數,不是奇數,所以叫偶蹄類,不叫奇蹄類。”
我一看一想,嘿,還真是這麼個說法,我倒是一直沒反應過來。於是道:“你這不知道嘛,你還跑來問我。”
可心道:“我也是剛想到的。”
我白她一眼沒再理她,繼續觀察地上腳印的新鮮與走向。
可心道:“發現什麼沒有?這是什麼動物踩出來的?”
我道:“應該是鹿一類。”
可心道:“爲什麼?”
我無奈道:“你十萬個爲什麼呀,哪來那麼多爲什麼?”
可心憋着一臉小委屈:“人家想跟你學野外生存嘛,你就不能大方一點教人家!”
我道:“好啦,我是從這蹄印的形狀和大小判斷的。你看這印口,又瘦又長,可以直接排除掉野豬和野牛的可能了。而我見過的很多鹿的蹄印,就長這樣。好啦,我們跟着這路蹄印走吧。”
我帶着可心一路往下走,很快就下了丘陵,到了一條山谷。
我又擡頭看了看天空,道:“現在正值晌午,天氣燥熱,動物一般都會尋找陰涼有水的地方停留。”
我看了看腳下的溪流,道:“這水有些渾濁,它在上面!”
可心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悄悄問道:“怎麼辦?怎麼辦?你兩手空空,準備怎麼逮它?”
我俯身下去,在小溪裡撿了幾塊堅硬的河卵石,都有兩斤多重,兩塊放在褲兜,兩手各抓一個。
可心看得直瞪大眼珠:“你想拿石頭砸人家?”
我道:“很奇怪嗎?走吧,手腳輕點!”
我倆彎腰弓背,溯流而上。
走了大約兩百多米,終於發現了獵物的蹤影。
是一隻赤麂!
這大傢伙,正揹着我們,趴在小溪裡泡澡呢!
赤麂本是很警覺的,但因爲溪流聲汩汩作響,掩蓋了我與可心的動靜,我倆走到它身後五六米處,它竟然都沒有發現。
可心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在野外看到野生動物,緊張得連呼吸都重了,小口張得大大的,能塞下個雞蛋。
她又擡頭看着我,想看我怎麼辦。給我作出一個撲抓的手勢,讓我去抓麂。
我當然沒聽她的,因爲這樣子是不可能抓到的。
這種麂,彈跳能力特別強,一蹬就可以蹬出七八米遠,我就算把它撲到,也受不了它兩蹬就給蹬跑了。
我緊了緊手中的兩顆石頭,又用眼睛瞄了一下方位,做好了足夠的預測,然後,嘴裡突然打個口哨。
那赤麂,這時猛地被我驚起,吠了一聲,撒腿就要逃!
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剛纔它趴在地上,我石頭打它身上沒用,這傢伙皮糙肉厚的,身子挨個石頭,根本不礙事,反而會把它驚跑。
可它一站起來,就把它的脆弱部位給暴露出來了。
腿!
就在它站起來的那一剎那,我手中的石頭已經猛地甩了出去!
砰地一聲!
一顆本來只有兩斤多重的石頭,挾着我的迅猛力道,足有上百斤重,結結實實地砸在那隻赤麂的左後腿上,一下把它的腿骨打斷!
“好準頭!”可心忍不住拍手叫好。
赤鹿脆弱的地方是腿,而它所依仗的,也是腿,一隻腿腳完好的赤麂要跑起來,就算給你多長十條腿你也追不上。
這隻被我砸掉了一條腿的赤鹿,能力依然強大,靠着僅剩的三條腿,一個蹦跳仍能蹦出兩三米遠,迅速往山上跑開了。
我緊跟而上,手中另外一顆石頭也疾甩上去,可惜這下偏了準頭,沒有打中。
我忙又取出褲兜裡的另外兩塊石頭,對可心交待了一句。
“你自己小心點,別摔着了。”然後猛追而去。
畢竟傷了條腿,速度已經大大減弱,憑我的越野能力,也沒把它追丟。
終於,趕出兩三百米遠後,我最後的一顆石頭,把它的另一條後腿也給打折了。
沒了兩條後腿的赤麂,這下終於才跑不動了,不過兇性還在,對着我又踢又蹬的。
我也不着急,在附近找了一根木頭,直接把它壓住。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慢慢等可心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