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零落的雨滴滑過木格窗戶。晚霞的紅雲將這大地映成一片血色,不遠處的寒山像是一位巨人,不知是山體血色亦或是晚霞照映披着血衣欲要伐天。
依稀的雨點滴落再木格窗下項海的髮絲上,他仰起頭看着天空,那本就陰沉的雲變得更加黑暗。古棧道上馬蹄聲響起,越發的聲勢浩大。
項海輕嘆,拿起木梳束起長髮,整理他的莽服,坐到窗前鋪開畫紙。而客棧外足有三千銀甲將士層層圍困,一身穿銀甲佩龍弦玉的將軍下馬。
走向項海的窗戶邊,項海依舊看向那孤立聳入雲天的寒山。潑墨作畫,嘴裡輕吟國殤之曲。
“項王,項國已經化爲塵埃,今日早作決斷不要爲難下官。”銀甲將軍開口,眼底的神色略帶憂傷。
項海依舊看着寒山作畫,回道;“魯將軍,芸芸衆生似有天意掌控,要逆它無從做起,請等我畫完這寒山就可以煙消雲散了。”
銀甲將軍豫要開口挽留,項海一擺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無家可歸。”
銀甲將軍與三千將士離去,聲勢不再浩大,皆是落寞的神情。此行的目的,都不用完成,只是知道項國滅,君主死,十五王皆逃僅存其一人的孤寂。
項海走出客棧,看向那牌匾‘輪迴’二字,他輕笑因這客棧的牌匾。“輪迴客棧入輪迴,妙哉”不是很強壯的身軀傾倒,玉杯子裡的酒流出。
那聳入雲天的寒山,寒山因飛雪卻不落而得名的奇山,且是亙古長存。再項海倒下那一刻,似有嘆息聲傳出,轟然間寒山這亙古長存的奇山變成一縷縷光束組成‘伐'字衝向天際。
一座虛空府邸,裡面的神緩緩睜開雙目,目中竟是遊走着修士最畏懼的劫雷,這位神望向虛空似乎思索着什麼。
項海睜開眼,發現自己隨着一隊行人走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木橋上。身邊的一切都是昏暗的顏色充滿死寂,領頭的是二個騎着骷髏馬的黑衣人。
“這便是黃泉棧道吧,總算不用再憂國憂民,我這算是解脫了吧。”他低語着嘴角竟有一絲微笑展露,骷髏馬上的一個黑衣人,回頭看向項海,只因第一次見凡人下地獄還能微笑走在黃泉橋上。
項海沒有注意到黑衣人的目光,他一直看向橋下的風景與現實世界無異,有山水行人。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皆是沉默,卻也沒有疲憊感。項海亦是用這時間徹底將內心的國殤之情放下,但他總覺得內心躁動,不知何因。
昏暗的一切,只有橋上的一隊隊低着頭行走的人,又不知走了多久二個騎着骷髏馬的黑衣人示意停下。因爲到了橋的盡頭,是一片波濤洶涌的茫茫大海。
“彭彭”的鑼聲響起,不遠處出現一艘船,項海等一行人登船。得知此海爲黃泉海,死於水裡的一切生靈會直接出現在這裡。
一路行船,不時會有死於水中的人登船,所有人被告知三天後纔會到達地獄之城酆都。
項海這些天越發的內心煩躁,總覺得忘記了一些事,卻又無從想起。
往歲真人朝玉皇,四真三代住繁陽。
初開九鼎丹華熟,繼躡五雲天路長。
煙鎖翠嵐迷舊隱,池凝寒鏡 秋光。
時通白鹿巖前後,應許潛通不死鄉。
項海低吟着這樣一首流傳的詩,看着眼前逐漸清晰的巨城,視線看不見其高度的高牆。
一塊巨大的牌匾“酆都”二字似乎有一種威懾,看見之人皆不自覺的要伏在地上的跪拜,這一刻項海心中的躁動更加強烈。
到達岸邊,登岸,巨大的城門口有二個拿着刀槍的惡煞巨人,一些穿着盔甲的牛頭人審覈着進城之人的身份。
不知爲何接引之人皆是羅剎,接引着前往望鄉臺,可容許逝去之人鬼魂回鄉探望。
一座建在龜背的宮殿,宮殿充斥着陣法踏上此宮殿皆可回世間,望鄉臺便是進入地府的第一步。
項海踏上宮殿的石階梯, “轟”的一聲那腳下馱着宮殿的巨龜開始劇烈晃動。返往世間的陣法失靈,項海的周身發出一縷縷紫色的微光。
負責守衛的羅剎發現陣法失靈,便停止了讓項海身後的行人踏上望鄉臺。不過卻沒有去通報此地靈君,而是望向一座纏繞着雷電的宮殿。
羅剎帶着項海等一行沒有踏上望鄉臺之人走向地府十王的宮殿,酆都小鬼無數,羅剎負責接引,之後便是靈將負責一方安穩。因酆都城太過遼闊地府閻羅君分封十王負責地府十大地獄,權力之大僅次於黑白無常二將與地觀王,和奈何橋守橋人靈婆。
項海被帶着踏上一輛馬車,凌空而行,飛快的趕向轉輪第十王的宮殿,駕馭馬車的羅剎變得越發沉默。
馬車停在一座宮殿前,牌匾竟是掉落在石板上。羅剎開口“這便是第十王轉輪王的府邸,爾等往生將要在此決斷,不過今日或許不同。”
宮殿內走出一個穿着銀甲周身散發出黃色微光的牛頭人,看向項海一行人開口道;“爾等皆是要往生之人,今日這地府要換主人了,爾等要存活下來皆要看各自氣運了。”
牛頭人說完便拿出一柄寶劍拋向空中催動法術,寶劍在空中解體發出耀眼的光再昏暗的酆都皆可見,不多時又有九個方位放出同樣的光芒,隨着一尊鼎出現再酆都上空顯現出‘戰’字。
一時喧囂聲四起,酆都大亂十王叛反,爲首之人竟是掌控黃泉的地觀王。
幾乎所有羅剎皆是反叛之人與酆都守城小鬼開始廝殺,形態各異的地府十王皆是拿出法寶踏空而行,散發出可怕的威勢衝向那座懸浮再空中纏繞着雷電的巨大宮殿。
那空中的巨鼎也是如此,越發的龐大似要撞向那空中的宮殿。
然而真正的大戰發生再輪迴海中,地觀王蛇身人頭一副書生模樣與一位稍有發福的中年人用着驚天的術法爭鋒他們擡手間輪迴海便掀起巨大的波濤。
中年人便是地府閻羅君石恆地府之主,他開口道;“阿觀你真的以爲就憑你和那十王能翻身?小心成爲過眼雲煙。”
地觀王晃動着蛇身,冷笑道;“九千年的等待,你且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