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看着寧凌這般蒼白的神色便心疼不已,他連忙湊上前,坐在了寧凌的身邊。他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寧凌的手,眸中滿是心疼。
這該死的初夏,竟然把寧凌害到這個程度!
沈祁看着趙瑾握着寧凌的手,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寧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輕哼一聲,顯然就要醒來。趙瑾扭頭看着沈祁,全都是狐疑,不是你說的寧凌睡着了麼?
卻不想,就在此時,寧凌的眼睛慢慢的睜開,她的眼神像是沒有焦點一樣,迷茫之色充斥。她看了半晌,忽然開口說,“我疼……”
寧凌的手本來被趙瑾抓着,此時卻反客爲主,忽然一把抓緊了趙瑾的手腕,那手勁兒大的可怕。盛通連忙想要撕開寧凌的手,卻被趙瑾一瞪,“你出去等。”
“是……”盛通內心吐槽趙瑾爲了美色什麼都不顧了,這纔出了門。
而這邊寧凌的痛苦愈發劇烈起來,趙瑾說,“你不是說她不用再忍受痛苦了嗎?爲什麼用了針還能被疼醒?”
“……大約是最近試藥的關係吧。”沈祁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些其他東西。
忽然,寧凌的手將趙瑾的手帶到了自己的脣邊,一把咬住了趙瑾的手……
嘶……好疼!
趙瑾感覺好疼啊。
可是看着寧凌遭受折磨更疼。害怕傷到寧凌,他沒有抽出來手,就這麼默默忍受着。沈祁反倒是不急了。他沒有再查找醫書和想辦法,看樣子是打算等寧凌的痛苦過去。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寧凌終於消停了下來。她的手軟軟地垂着,像是精疲力盡了一般。趙瑾抽回了手臂,上面已經鮮血淋漓……
沈祁查看了一下寧凌,這纔對着趙瑾說,“已經沒事了,放心。”
“沒事了就好。”
沈祁給趙瑾的手做了處理和包紮,趙瑾又呆了一會兒,天色確實晚了,他又留下來幾個人照看寧凌,這才放心離去。
寧凌的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厚厚的汗,她又一直昏睡不醒,沈祁便囑咐了宮女給寧凌擦洗換衣,便也去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沈祁便早早地來查看,發現寧凌已經醒了。
她忐忑地看着自己,那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簡直無比的可愛。
沈祁脣間一勾笑意,“好點了?”
寧凌輕輕恩了一聲。
”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地方不適?”沈祁略有些關切。她這兩天受到的波折太多了,連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沒有。”寧凌說了之後,又有些忐忑地說,“我昏迷前,昏迷後,沒有做什麼事情吧?”她非常的忐忑。雖然自己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可是自己的腦海裡隱隱約約殘留些痕跡,大約是自己剋制不住了。可是剋制不住之後呢?她可就不知道自己做些什麼了。
沈祁想起來趙瑾手上的疤痕,心底就想笑,但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說,“沒有關係,你沒有做什麼,你昏迷過去就睡着了,很乖。”
說到“很乖”的時候,沈祁的面上表情非常的柔和,他看着寧凌,像是在看自己珍視的一件東西。寧凌的心頓時加快跳動,她甚至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沈祁這是……愛上自己了嗎?她不敢再想,連忙說,“如果沒有就好了,給你添麻煩了。”
沈祁微笑着說,“不麻煩,沒事的。”
寧凌還想說什麼,忽然驚呼說,“我的衣裳怎麼被換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完全不是自己昏倒前的式樣,這……
寧凌擡起臉,對着沈祁咬牙切齒說,“禽獸!”
“……”沈祁的神色僵了僵,“我犯得着對你嗎?”
”噗……”寧凌沒繃住神色,笑了出來,“只是想看看冷若冰霜的沈大人被嚇到是什麼樣子,沒想到,還真有點意思。”寧凌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沈祁當然不是色狼,她犯病了的時候,還是隱約有些印象的。自己大約是很痛苦,似乎還吃了什麼東西……
吃了什麼東西呢?自己怎麼也記不起來了,大約是藥吧。
沈祁又查看了一番,發現寧凌沒有什麼問題了,這便放心了。
寧凌自沈祁走之後,就在沉思,沈祁到底發現沒有自己中了蠱毒呢?沈祁的醫術那麼高超,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麼久,又一直試藥,怎麼就沒有發現任何倪端呢?
寧凌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她在身體極度虛脫,腦子無比清醒的情況下,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她終於發現了自己以往忽視的細節。
這次自己大約是真的露出來破綻了。本來尚寧下的“白頭不相離”有三月之期,這段時間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卻沒有想到因爲下毒的影響,竟然發作了蠱毒。蠱毒發作時候的非常痛苦,幾乎不能說出來任何的話語,但是寧凌並不是說完全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只憑借一點模糊的印象,足夠推斷出來一些事情。沈祁真的沒有發現自己的痛苦來源嗎?
寧凌忽然瞳孔一縮,想起來什麼。沈祁這段時間的試藥,是不是因爲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所以才樂此不疲地讓自己試藥?
這麼一想,所有被忽略的事實都浮現在水面上,她以往竟然如此的單純,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細節。
沈祁在自己醒後的表現,哪兒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爲何痛苦。
寧凌心底一涼,爲這份猜測感覺到心驚。沈祁又到底打算些什麼?她初時相信沈太醫的人品,認定沈太醫試藥是試藥,並不會要自己的性命,可是這個猜測一出,她再也無法保持沉靜。
雖然沈太醫癡心醫術,可是這樣的人也最是冷漠。他真的在乎自己嗎?
寧凌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浮現出來一層淡淡的酸澀。不僅是猜測沈祁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更是因爲……沈祁可能是個冷血人。
可是爲什麼沈祁冷血,自己便要不開心呢?
寧凌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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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來的時候,寧凌還在發呆。她心情煩躁,並不想搭理趙瑾。
自從入了後宮,只要跟趙瑾牽扯上的,就沒有什麼好事情。
趙瑾對於寧凌的態度不以爲意,他初初看到寧凌的時候,早就心痛壞了。寧凌的臉色竟然還是這麼蒼白,就這麼柔柔地靠在牀邊也讓人無比的憐惜……
趙瑾已經詢問過沈祁寧凌並不會有大礙,於是也沒有問寧凌病情,只是帶了小米粥來,讓寧凌好好養一養。
寧凌用了粥,擡眼看到趙瑾還在含情脈脈地盯着自己,她被目光刺的難受,不耐煩地說,“看着我幹嘛?”
……糟糕,一時激動,忘了自稱奴婢了。寧凌心情不爽,也懶得糾正,反倒是更加地肆無忌憚。
哪想趙瑾反倒更加的如癡如醉,“你知道嗎,我看到你,就覺着一股熟悉的感覺。”
“……熟悉什麼?皇上你搞錯了吧。”寧凌一皺眉,心底閃過無數的念頭。莫非皇上發現自己便是章嬤嬤了?
“你給我的感覺,讓我覺着很舒服。”他這麼說着,眸中閃過一道亮色,“朕有好久沒有覺着如此的開心了!”
“奴婢很愛乾淨,只是所有的宮女都很乾淨,所以都會讓皇上覺着打扮的很舒服,皇上只是這段時間跟奴婢接觸的時間多,所以才這麼覺着的。”寧凌不急不慢地說着。
寧凌這麼說,趙瑾就有些急了,他並不是隨口說來,而是真的覺着寧凌很舒服,很合自己的口味!他看見寧凌便覺着心頭安穩,像是……曾經的章嬤嬤給自己的感覺一般。
“你要相信朕,朕覺着很喜歡你不是隨口亂說的,”趙瑾無比的誠懇,“這種喜歡別人的感覺我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經歷過,可惜她已經……”他的聲音放低了一些,又說,“朕喜歡你,你呢?”
“……”剛纔不是還這麼含蓄的說感覺很舒服嗎?怎麼突然就跑到了皇上喜歡自己這方面了?寧凌略無語,又有些無奈。“奴婢不敢當。”
“可是朕認定你了。”趙瑾堅定地說,“朕一向不曾深刻的喜歡過人,但是卻能在你身上感覺到讓朕沉淪的氣息,若是將你放走,朕不會甘心。所以,試着喜歡喜歡朕,好嗎?”
趙瑾曾經錯失過章嬤嬤,他曾經無數次的後悔爲何沒有在當時對章嬤嬤表達清楚自己的感情,等到章嬤嬤走了之後,自己無數次的在午夜夢迴時候想象,如何當初對章嬤嬤表達自己的愛意,那麼兩人是不是就會在一起了?
可惜,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章嬤嬤不會再回來,他還在苦苦地追尋讓章嬤嬤回來的方法……當真是癡了。
……壞了,皇上是個狗鼻子!寧凌心頭直念糟糕。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對自己的執念如此之深,就連自己換了容顏也能嗅出出來味道。
不過好在皇上不是江湖中人,並不知道易容術的妙處,所以並未讓這方面猜想。於是寧凌淡定地說,“皇上,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