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趙瑾怎麼想,寧凌垂首看向了手中的書,念起來了大悲咒。
趙瑾輕哼一聲,“刁奴!”
寧凌的身子僵了僵,又不能跟着趙瑾爭吵,覺着自己真是再苦逼不過了。猜錯了一絲還要被斥責爲刁奴,她冤不冤啊!
她擅長的是胡扯算命,又通點易容術,可是不擅長口技啊!怎麼模仿一個老嬤嬤的聲音?
她一個二八年華的青春美少女,聲音應該是清靈的優美的迷人的誘惑的飄渺的,而不是現在壓着嗓子裝蒼老,低沉地念着佛經!
趙瑾一直盯着寧凌唸佛經,章嬤嬤看來是一個穩重的人,只是這穩重的人竟然當面說自己不認識字,明擺着不給自己唸佛經,這是太后的意思還是這個刁奴的意思?
他這幾日身子不好又缺乏休息,想起事情來腦仁都是疼得,懶得再想,身子一歪就要繼續睡覺。
……但願這個刁奴的聲音能讓自己睡的久一點點。
身子陷入了鬆軟的被子中,耳邊是刁奴沉穩的聲音,趙瑾覺着眼皮有些沉重,身體的乏力感一點一點涌上來,睡意迷濛間,放鬆了身子睡了。
睡了……
睡了!
睡了?
寧凌念着佛經,心底正在警惕着趙瑾醒過來,誰知道等了半天……也沒個聲響。她眼皮子往趙瑾這邊一溜達,心底有些詫異,不是說皇上夢魘不止麼,這會兒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怎麼依舊熟睡着?
她又小心地等了半個時辰,口中不停地念着佛經,等到皇上那邊再無動靜,這才收了佛經住了嘴。
不自覺地摸了摸嗓子,別說,還真有點渴。好長時間沒說這麼多說了,猛然開口不是一般的難受。
天色也黑了,章嬤嬤出了門,就見陸安在門口候着,他笑着說,“皇上睡下了?還夢魘嗎?”
章嬤嬤淡定地說,“好了,沒事了。”
沒事了?陸安嘴巴一張,隨即一臉的喜色,“祖宗保佑!祖宗保佑!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他連聲說着,高興的很。
皇上住在小佛堂果然是正確的選擇!瞧瞧,這才第一天,皇上就好了!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兒!
寧凌眼瞅着陸安發瘋,搖了搖頭徑自走了。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剛晃晃悠悠地起了身子,就有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嬤嬤,皇上那邊正在摔東西呢!這可怎麼好!”
章嬤嬤微微顫着身子隨着小太監去了,走了兩步剛進了門,斜斜地飛過來一個花瓶,章嬤嬤本來顫巍巍的身子攸然一動,避開了瓶子。
花瓶越過了章嬤嬤,啪的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寧凌心頭一股火氣蹭蹭蹭地往上涌,亂扔垃圾,懂不懂得養成不要隨手丟東西的習慣啊?
肅着臉,往皇上面前穩穩地一站,“皇上,不知爲何您一大早上就發脾氣?”
趙瑾一張白皙的臉上泛着怒容,聽着章嬤嬤的聲音,冷哼一聲,“朕做什麼用不着跟你說話!”
章嬤嬤恭恭敬敬,不緊不慢地說,“皇上,您大早上就生氣,對身體不好,如今您需要靜養,這種氣壞了身子的事兒不值得,再說了,這小佛堂挨着壽康宮,有什麼動靜,太后那邊也是最先知曉的,您何苦讓太后再爲您憂心呢?”
趙瑾的眼神眯了眯,臉上蘊含的怒容也收斂了些,勞動了太后來又是一頓囉嗦,他哼了一聲,對着遠遠圍着的宮人說,“都傻站着幹什麼啊!都很閒麼!”
這句話一說,纔像是得了赦令一般,所有的宮人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撤下去的撤下去。趙瑾身邊的宮女開始給他更衣,章嬤嬤靜立一旁,也不多說話。
看樣子,皇上是起牀氣犯了。不過皇上年紀不大,就是再是一國之君,連日來被折磨的也不輕了,脾氣暴躁起來,起牀氣大的很倒是可以理解了。
趙瑾收拾完了,舉步去了小佛堂,陸安慌忙將所有的奏摺移到了小佛堂內,堆着的奏摺都需要趙瑾來批閱。章嬤嬤瞅着沒自己的事兒了,剛出了門,就見了一個小宮女探出來頭,做着口型:“章~嬤~嬤~”
章嬤嬤:黑線起雞皮疙瘩狀態。
“怎麼了?”
蓮霧一臉委屈的模樣是,白皙細長的手指捏住了衣角,“嬤嬤說什麼時候才能幫我啊?我……”
我要是知道您想要我幹什麼那就好了!章嬤嬤一頭黑線,肅着臉說,“不是說了別急麼?”
蓮霧癟了癟嘴,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那既然不能在太后旁邊遞話,能不能先……”她頓了頓,似乎難以啓齒,“能不能先讓我伺候着皇上?我聽說了,皇上現在需要每晚上找人唸佛經,我識字!絕對可以的!”
說着,隱隱切切地看章嬤嬤。
章嬤嬤心底“哦”了一聲,原來是求升職!求做小老婆!她懂得她懂得,“沒問題,我幫你安排一下。”
“那就謝謝章嬤嬤了!”蓮霧一臉的喜色,又低聲說,“您拜託我的那件事兒,您也放心好了!”
“……”她一點都不放心,自己到底拜託她什麼了?章嬤嬤似乎不是一個愛惹事的,答應幫着蓮霧,總覺着不是什麼好事兒。
等到蓮霧歡歡喜喜走了,寧凌這才覺着哪裡有些不對……
“!”她是皇后啊!這麼給皇上身邊送人,給皇上找小老婆真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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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注意着點,皇上最近心情不好,不要往槍口上撞,”章嬤嬤低聲囑咐蓮霧。她在給太后回稟一切事宜時候,順口說了皇上要伶俐點的宮女唸佛經,太后就讓章嬤嬤負責挑選。章嬤嬤就把蓮霧給選出來了。
蓮霧雖然是壽康宮的宮女,她的任務就是每天早上給太后娘娘端着水盆,這任務做的好也沒人誇,太后身邊的人都是一個比一個機靈,想要升職難如登天。如今到了皇上身邊,可謂是春風得意。她胡亂地點了點頭,“嬤嬤放心好了,我知道輕重緩急。”
章嬤嬤懶得再管,送了人進了屋子,就出了門。她對壽康宮一點都不熟悉,趁着這會兒在宮裡先溜達溜達,認認路。
逛了一會兒,剛回來,一個小太監就一溜煙地過來,“章嬤嬤,按摩處的人來了,正找您找不到呢!”
“按摩處?”章嬤嬤皺眉,這又是什麼鬼?
“對啊!”小太監道,“您不是今兒預約了按摩處的人麼?這會兒正在您房間裡等着呢!”
哦對,她是一個老嬤嬤了,老嬤嬤是需要按摩的。可是她不是啊!
年輕人的骨頭跟老年人的骨頭能一樣麼!這上手一按不就是漏了餡了麼!
章嬤嬤搖了搖頭,“我要看着皇上那邊,不能出了簍子,就不去了,”說着摸出來一個荷包,“給他們,去吧。”
“啊?”小太監掂着荷包,一頭霧水的走了。
章嬤嬤還沒有鬆了一口氣,陸安又湊了過來,“走吧!皇上點名讓您唸佛經來着!”
“剛纔我不是送了一個宮女去了麼?”章嬤嬤皺眉。蓮霧試讀了幾段給自己聽,她覺着還不錯啊!
“誒,別提了,”陸安一臉的不忍心,“讓皇上罰了!”